第088章 尋找神器
「你敢陰老子,今天老子非得教訓教訓你不可!」壺中仙似真的生氣了,竟然動起手來。
看著他白色的髮絲快要豎了起來,白憐尖叫一聲,忙的往虞行的方向跑,「師叔,師叔救命啊!」
「你給老子站住!」壺中仙追上來。
只見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無數的文字便朝著壺中仙飛去,一切不過頃刻間,原本還氣勢囂張的壺中仙忽然像被什麼東西困住,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
虞行靜靜的站在那裡,他的手上托著一本法典,淡淡道:「沒事了。」
白憐回頭,果然看見壺中仙沒有追上來。
只見在壺中仙的周圍,正有無數的文字包裹著他,壺中仙一動不動,只有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
白憐湊近些才發現他像是被禁錮在某種容器中,整張臉被擠成一個奇異的形狀。
「姓虞的,連你也暗算老子……」
虞行只是平靜道:「你以為就憑你,也值得我暗算。」
壺中仙如果有鬍子,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吹鬍子瞪眼了!
「你是自己走,還是喜歡被抓回去?」虞行問。
「你你你想幹嘛?」眼見他手緩緩抬起,壺中仙結結巴巴道。
虞行卻只是朝著白憐示意。
白憐呆愣半響,竟然懂了。恭恭敬敬的把那隻烤鳥遞到他掌心。
虞行看了看手中,那些包裹著壺中仙的文字緩緩回到那本法典里。
壺中仙終於被解脫,忙的動了動胳膊。
虞行把那個紙包扔給他。
壺中仙氣呼呼的接過。
「今日老子栽在你手裡是老子倒霉,是老子技不如人。不過,你也太不厚道了,堂堂的司法上神,竟然勞你親自動手!」壺中仙一屁股就地坐了下來,一邊啃著烤鳥,一邊嘀咕咕咕。
虞行沒有說話,徑直回到剛剛打坐的地方。
白憐看著壺中仙狼吞虎咽的模樣,一時母性大發,作勢就要往他的頭頂摸去。
壺中仙卻突然惡狠狠的轉過頭,「你幹嘛?」
看著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白憐笑容一僵,手在半空中停住,「沒,有蚊子,有蚊子。」
壺中仙瞪她一眼。
白憐在他身旁坐下來。
周圍異常的安靜,除了偶爾的鳥叫蟲鳴便是火堆燃燒的噼啪聲。
白憐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好吃嗎?」
「難吃死了!」壺中仙口齒不清道。分明吃的正歡。
白憐也不生氣,又問:「你是住在煉妖壺裡面的嗎?他們叫你壺中仙,這是你的名字嗎?」
壺中仙不理她。
「喂,為什麼你明明那麼年輕,頭髮卻全白了?是天生的嗎?」
壺中仙仍是不理她。
白憐鍥而不捨的繼續問。
壺中仙怒了,輕煙一飄便沒影了。
「哎……」
白憐聳聳肩。
第二天天一亮兩人又繼續出發。
經過昨晚的事,白憐忽然越來越佩服虞行。
壺中仙的性子確實是怪,如果光是用強的,怕是只能適得其反,可一味引誘又並不是太管用。
這樣先禮後兵,再禮,可謂是保全了壺中仙的面子,一方面壺中仙雖然生氣被抓回去,可因為有了烤肉,倒也認了。
沒想到這麼輕易便已經尋了兩件神器,照這樣下去,相信女媧石出現也是遲早的事。
白憐頓時信心百倍,心情也大好起來。
走過稀稀落落的街道,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卻都像急著看什麼般,皆是一路小跑。
怎麼回事?白憐疑惑。
因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虞行使了障眼法,所以那些人即便看見他,也只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
白憐閉眼感知了一會兒,是神器沒錯。
見不時有人從他們身旁跑過,白憐忙的抓住一人問。
那人跑的正急,猛然被抓住,正要發火,見只是一個小丫頭,瞪了兩眼,使勁甩開。
白憐鬱悶了。
就見又有一人往兩人中間跑過,白憐不死心的又抓了一個。
忙問道:「這位大哥,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好在這個人並沒有像剛剛那個人那般脾氣大,奇怪的看了白憐一眼,當對上虞行的眼時,愣了一下。
問道:「兩位是從外地來的吧?」
白憐點頭。
「也難怪兩位不知道,我們這裡昨日來了一位姑娘,聽說她的琴藝出神入化,凡是聽過的人便可以忘記任何傷痛!」
白憐詫異。
「只是這個女子似乎在找什麼人,每每到一處也只停留三天,所以大家都爭著去聽。哎呀,不跟你們說了,我得先去了,晚了就站不到好位置了!」那人說完已經快步的跑開。
白憐看了看虞行,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雖然跑去聽琴的確有些說不過去,可是聽剛剛那人傳的那般神乎,她早就好奇不已,反正神器應該就在這裡,一會兒時間應該不礙事吧?
好在虞行也沒有反對,只是輕輕點點頭。
走了許久,前面的人越來越多,白憐才明白,感情大家都是來了這裡。
只是這人也太多了吧!她連連咋舌。
前面幾乎已經被堵的水泄不通,好在她五感本就超乎常人,這麼一眼望去,倒也能看到一些。
只見遠處的一處閣樓樓上正站著一個人,看她的穿著自然能看出是一個女子,只是輕紗蒙著面,樣子看不見。
而在那女子的懷裡,正抱著一把通體雪白的古琴。顯然她就是剛剛那人所說的女子。
她回頭,發現虞行也看著那個女子。
她眼珠子轉了轉,耳邊忽然響起一陣陣悅耳的琴聲。
琴聲婉轉,清澈透明,婉如山間流水,拂過心底的最深處。
周圍原本還喧鬧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琴聲空靈,溫柔的像是母親的懷抱,讓人心裡一陣陣暖意。
大概是太過舒服,白憐忍不住緩緩閉起眼睛,一個純白的身影逐漸在腦中浮現。
「不要聽。」一個聲音傳來。
白憐陡然間驚醒。
虞行輕道:「是伏羲琴。」
白憐驚訝的發現原來不止自己,那些凡是聽了琴聲的,竟然都像是快要睡著了般輕輕的搖頭晃腦。
早就聽說伏羲琴擁有控制人心的作用,看來果然如此。
如果不是他提醒,怕是自己這會也跟那些人一樣。
好在那女子似乎並沒有惡意,只是靜靜的彈著琴。
白憐有些犯難,總不能這麼明目張胆的去搶吧?
「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虞行輕道。
白憐忙跟了上去。
兩人在一間客棧住下,客棧的老闆一看就是那種極為勢力的,見了兩人模樣起初還愛理不理的,後來見白憐拿出一錠銀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白憐再次嘆息,在凡間,果然還是銀子最管用。
要了兩間房,打發走小二,白憐忙道:「師叔,你想好辦法了嗎?我們要怎麼取回伏羲琴?」
虞行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思考,良久才道:「晚上再去。」
白憐點點頭,果然不愧是師叔!竟然白天沒辦法搶,那麼晚上再去自是上上之策。
吃了幾頓大餅,這令白憐想到被魔易抓去的那些時候,那時她曾發誓不到萬不得以絕不再吃大餅,這才沒過多久,她竟然又吃起來了。
好不容易到了客棧,她自然不會傻到再吃乾糧,喚來小二一口氣點了四個菜,最後還不忘補充道,是一個人吃。
小二目瞪口呆的看了她半響,這才悻悻的下樓。
吃了飯,她又睡了一覺,安心的等天黑。
直到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才去敲虞行的房門。
房門並沒有鎖,她敲了幾下竟然自己開了。
虞行像是已經等在那裡,只是淡淡道:「走吧。」
兩人到了一處客棧處,白憐已經能清晰感應到伏羲琴就在裡面。
虞行使了個訣,兩人身形瞬間消失。
再次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兩人已經身在一個房間之內。
「誰?」屋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被發現了?白憐第一個反應便是想躲起來,哪知她還沒想好躲哪裡,虞行已經往裡面走去。
「師叔。」她用著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喚他。
做賊被發現不是應該躲起來才是嗎?他怎麼還大張旗鼓的走進去?
「你也是想來取這琴的?」一個毫無生氣的女子聲音響起。
跟著是虞行的聲音,「對。」
白憐咋舌,他都不知道委婉一點的嗎?即便被別人抓包不是也該打死不承認的嗎?他倒好,竟然那麼容易就說了實話。
忙跑了過去,解釋道:「姑娘誤會了,我們只是……」
那女子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沒有一點波瀾,看的白憐心裡一顫,只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即便是在屋子裡,那女子臉上也蒙著面紗。
「曾經有很多人說過這話?」女子淡淡道。
白憐尷尬的一笑。
大概也能猜出是怎麼回事,竟然伏羲琴是神物,想得的人自然不會太少。
虞行看著她,不語。
「可是……」那女子一手抱著琴,另一隻手扶過琴身,緩緩道:「只可惜後來他們都死了。」
白憐一驚。
虞行看著那琴,仍是那副波瀾不驚。
周圍的氣氛陡然間變得有些壓抑。
其實白憐並不擔心其他,那女子身上沒有妖氣,也沒有絲毫的魔氣,應該只是一個凡人,要對付這樣一個凡人,再簡單不過了。
只是,如今伏羲琴在她手上,她竟然能輕易說出那話,想必是有什麼把握。
而且,伏羲琴乃是神物,她一個凡人竟然能操控神物,這也是白憐奇怪的。
虞行當然也發現了這些,並沒有急著奪琴。
反而道:「今日來,我只是想告訴你,很多事不必太過執著,只有放下了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白憐對於他時不時冒出的話已經習慣。
那女子卻是身子一顫,眸子閃了閃,「不管你如何說,我是不會把這琴給你的!」
虞行道:「你會的。」
不止那女子,就連白憐也是一驚,聽師叔這話,難道是已經想到了什麼辦法?
女子冷哼一聲,「你倒是挺有自信。」
「明日我們還會再來。」虞行說完已經朝著外面走去。
白憐忙追了上去。
雖然不太明白師叔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她一直覺得,只要是他說的話,她都絲毫不會懷疑。
於是第二日晚上,兩人如約又來。
女子仍是那些話,態度堅決。
虞行也不催促,見她不肯便又走了。
白憐就這樣像個跟屁蟲一樣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因為聽說這女子只會在這裡停留三天,兩人來時,她已經待了一天。
眼看她要走了,白憐終於急了。
虞行沒有太多的話,只是帶著白憐跟在後面。
沒有任何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雖然幾次那女子都想甩掉他們,卻不知白憐本就與伏羲琴有著感應。
終於在一處僻靜的林子里女子停了下來,轉身好笑的看著兩人,「你們究竟要跟到什麼時候?看來還真是鍥而不捨!」
見四下沒人,白憐也不拐彎抹角,「把伏羲琴給我們,我們便放了你。」
女子冷冷看著她,「我說過,這琴不會給你們的。」
虞行上前,「我也說過,你會給我們的。」
女子眼神陡然一變。
「莫非你還要硬搶不成?」女子冷笑一聲,隨即在琴上彈了起來。
白憐只覺得體內一陣翻騰,忙用法力封了聽覺。
虞行站在那裡不動,任女子如何催動琴聲始終沒有半點變化。
女子驚訝的看著他,「你為何……?」以往碰到的人不管如何兇狠,只要她一催動琴聲,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抵擋。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執迷不悟。」虞行淡淡道。
琴聲終於停了,女子抱著那琴不停的往後退,「不要,我不會把琴給你的,這琴是他的,他說過會回來取。」
「你還不明白嗎?他已經死了。」虞行道。
那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驚恐的事,臉色慘白。
感覺琴聲停了,白憐忙的解了術法,卻是已有些站立不穩。看著那女子驚恐的後退,嘴裡還不停念著什麼,有些奇怪。
虞行道:「凡人的壽命對於我們來說本就短暫,你當初竟然選擇了,就該知道會有今日。」
女子終於攤在地上。
白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也不敢再貿然上前,只能聽著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然後自動的開始幻想。
「他說過會回來的。」女子喃喃道,「他說過會回來找我的。」
虞行催動術法,兩人上空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屏幕,有畫面在上面不停的變換。
白憐看得呆了,好奇心驅使下已經忘了先前的琴聲,忙湊了過去。
她大致可以看出那個屏幕上面講述的故事,是一本書與一個人的故事。
這本書原是佛祖身邊的法典,因為聽的梵音,有一天終於幻化成人,趁著眾神佛不注意,竟然私下凡間。
她落到一個書生家裡,書生家裡很窮,他卻很用心讀書,在無意間看到那本法典時,像是覺得有趣,不由稱讚了幾句。
而從那以後,法典便天天跟著書生,書生家裡有一位年邁的老母親,因為眼睛瞎了,很多事都不能做。
於是漸漸的,每當書生出去,法典總是變作人的模樣把書生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書生開始還有些奇怪,後來也逐漸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書生去而復返,不小心瞧見了法典變作人的模樣。
因為之前法典幫了不少忙,書生對這個女子自然多了些許好感,再見這女子生的美貌,竟然一下動情。
有了女子的出現,書生的生活開始有了變化。
書生家裡有一把祖傳的古琴,每當閑暇時,他總是會為女子彈奏琴聲。
春去秋來,已是幾年。
好不容易到了趕考之日,書生便上京趕考,可是奇怪的事,書生明明才華橫溢,卻總是次次落榜。
書生的母親對兒子並沒有太大的要求,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女子也常常安慰書生。
後來兩人終於成親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女子發現書生開始逐漸老去,就連他的母親也在幾年前去世,可是自己卻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成親數十年,女子一無所出。
周圍的鄰居都開始把女子當做妖怪,紛紛指指點點,好在有書生護著她,對她不離不棄。
可是時間越久,周圍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刺耳,女子開始漸漸不安起來,她似乎不懂大家為何會這樣,就像大家恐懼為何她不會變老一樣。
後來書生帶著她搬離了那裡,兩人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居住。
雖然書生始終沒有問過她什麼,女子已經不想再隱瞞下去,她認為,與其這樣欺騙下去,不如實話告訴他,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自己,她都會一直守護著他。
沒想到書生聽了她的話,只是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女子駭然。
他只是說:「不管你以前是什麼,可現在你是我的娘子,我們竟已經拜了天地,那便是夫妻,我豈有嫌棄你的道理。」
說出了這個秘密,女子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
只是眼看書生逐漸老去,女子開始用自己的法力維持他的性命,可這終歸不是辦法,轉眼書生已到遲暮之年。
在書生知道自己已不久於人世時,他把那把祖傳的琴贈於她,只說讓她替他保管,等他睡醒了再還給他便可,到那時他會再為她彈奏天下最美的琴聲。
女子信了,她沒有流一滴眼淚,只是等啊等。
一天、兩天、三天……書生的屍體逐漸腐爛,直到只剩下一堆白骨。
女子還是沒有哭,只是等啊等。
像是相信書生會回來,女子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春去秋來,院子里的梧桐開了三次又謝了三次,女子終於等的有些急了。
她決定去找書生,於是她帶著那把琴,開始漫無目的的找著,她找啊找,始終沒有找到書生。
時間一久,女子都開始忘了她出來的目的,只依稀記得曾有一個人讓她等他,他說過只要他醒來,便會為她彈奏這世間最美妙的琴聲。
畫面到這裡忽然停了,虞行一撫手,那個巨大的屏幕也瞬間消失不見。
女子本來神情還有些呆,下一刻卻突然大笑起來!
白憐心中酸澀,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那女子,只是覺得臉上有些涼涼的,她伸手一抹,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留下淚來。
她一個局外人尚且如此,那她又是如何來承受這些的。
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自己不但無能為力,還必須裝作無事的活著,或許只是因為心中的一個信念,她相信書生始終會回來,會再為她彈琴。
可是她比誰都清楚,他不會再回來了,凡人的生命何其短暫。
只是書生到死都沒有告訴過她,他雖然去了京城,卻並沒有參加科舉。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他放棄了功名。
「他說過會回來的。」女子神情有些渙散。
「他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虞行淡淡道。
「不!」女子有些激動,手中的伏羲琴應聲而落。
虞行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收了琴。
「姑娘,他真的已經……」雖然有些殘忍,白憐還是忍不住說了實話。
「不,我不要聽!」女子雙手捂住耳朵,只是慌亂的看著兩人,「你們不是要這把琴嗎?我給你們就是了,求求你們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白憐心裡微微一痛。
激動過後,女子的神情忽然開始冷靜下來,有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他不會再回來了……他騙了我……竟然他都不在了,那我等了這一百多年到底算什麼?」
女子身上的裝束忽然一變,從原本樸素的衣裳變做七彩的錦緞。
白憐知道這種裝束,她曾在天界見過。
女子朝著虞行跪了下去,「還望司法上神能將我重新帶回西天梵境,小書在這裡謝過。」她說完,一道金光閃過,已經變回了本形。
細看之下,似乎也和普通的書沒有太大的區別。
虞行伸出一隻手任那本書飛到自己手中。
雖然順利收回了神器,可白憐心裡卻絲毫沒有喜悅。
「仙凡有別,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實你也不用這樣。」耳邊一個聲音響起,壺中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旁邊。
白憐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其實她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單純的覺得有些難過罷了。
神仙擁有永久的生命,所以很多事都能看開,可是她卻不同,正因為凡人的生命太過短暫,放不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書生可以忘了小書重新投胎做人,可是小書呢,卻要帶著那樣的記憶永遠活下去,這應該已經算是對她最大的懲罰吧。
白憐嘆了口氣,三人中,虞行是神,這種生離死別怕是已經麻木了吧,而壺中仙是仙,別看頭髮已經白了,性子倒是和小孩子沒什麼區別,這些情情愛愛的對於他來說顯然太過深奧。
其實對於她來說也是比較深奧,她已經決定了,等找回了神器,她就請師叔把崆峒印從她體內取出去,到時候潛心修道。
只要能修得仙身,自然能擺脫凡人的六道輪迴。
忽然想到走的前一天跟瞿晨說過的話,她臉上微微一熱。
壺中仙已經在那不耐煩的大叫起來,「餓死了!老子要吃烤雞!烤雞!」
真是個沒有情趣的傢伙,白憐翻了個白眼。
嘴裡還是安撫道:「你先去抓,我待會給你烤。」
「你竟然要老子殺生?」壺中仙不敢自信。
白憐鬱悶了。
頭一次見口口聲聲說著不殺生,結果吃肉比誰還吃的歡的仙。
「愛抓不抓。」白憐不爽的撇過頭。
「你你你……」壺中仙委屈的眼看就要哭出來。「你說話不算數,說好給老子做烤雞的……」
白憐一驚,知道他是當真了,忙道:「哎,別傷心,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嗎?瞧你,還是仙呢,一個玩笑都開不起。」
壺中仙一抹鼻子,「誰開不起玩笑了。」
兩人嘻嘻哈哈,倒也添了不少樂趣。
虞行看著打趣的兩人,眸子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六件神器已經找到三件,照這樣下來,收回剩下的三件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壺中仙自從上次出來就不願再待在煉妖壺裡面,而是直接與兩人同行,他本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性子,一路上也不顯得那麼寂寞。
雖然之前是和虞行一路,兩人的談話也只限於收集神器,白憐對他太過敬畏,總是小心翼翼,加上他本來就很少說話,白憐其實別提多無聊了。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個壺中仙,原本安靜的路上倒是增添了不少樂趣。
三人來到一個村落,不時有人提著魚從三人面前經過,經過的人總是笑著朝三人點頭,一切都那麼祥和。
不知怎的,白憐覺得哪裡不對勁。
壺中仙只要每次看見有人經過,總是盯著別人打回來的魚好半響,不知道是在惋惜還是在想著該怎麼吃。
村落靠海,看樣子這裡的人大多打魚為生。
只是小村並不富裕,也沒有住宿的客棧,好在一進這裡,便有人熱情的邀他們住下。
三人也不推遲。
說來也怪,這次的感覺和其他幾次不同,以前總是能很輕易感覺到神器的所在,可是這次,雖然知道神器是在這裡,卻不知道具體位置,就像流動的水,無形無色,更加奇怪的是,只要每遇到一個人,總是能從他身上感覺到神器的氣息。
這也是白憐奇怪的地方。
她把這個想法解釋給兩人聽,虞行眸子動了動,沒有說話。而壺中仙很顯然不關心這個問題,只是眼也不眨的盯著別人的魚,那眼神,簡直像已經看到了一道美食,就差沒直接撲上去!
小村叫長壽村,是個很和睦的村子,三人住在村長家。
村長是個和睦的模樣六七十歲的老爺爺,家裡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媳,甚至孫子都差不多十幾歲,只是他目前和小兒子住在一起。
雖然模樣六七十歲,可村長的精神頭卻很好。
白憐後來終於明白了之前覺得不對的地方,這裡的老人特別多,大多都是上百歲,聽說長壽村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小海是村長的孫子,只比白憐小几歲,十歲的他性子很活潑,見著白憐總是親切的叫姐姐,白憐被他叫的心裡一陣舒坦。
而虞行,他也理所當然的叫哥哥。
可是到了壺中仙那裡,他像是有些猶豫,盯著壺中仙雪白的頭髮良久,猶豫道:「爺爺?」
壺中仙當即一怒,「老子看起來有那麼老嗎?老子才幾萬來歲好不,明明姓虞的要比老子大!」
小海被他吼的有些害怕,戰戰兢兢的看著白憐,白憐瞪了壺中仙一眼,都說了他們來這裡要隱瞞身份,他倒好,什麼都抖了出來。
好在小海還只是一個孩子,並沒有太在意他的話。
小海之所以叫壺中仙爺爺,大概是因為他那滿頭的白髮看起來和村裡最老的張婆婆一樣。
被吼了一次,聰明的小海立刻改口叫哥哥。
壺中仙回味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這個稱呼挺新鮮,這才笑嘻嘻起來。
雖然知道神器在這裡,可又不能漫無目的的找,白憐只好向小海打聽,可小海畢竟只是一個孩子,要他說這個村落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也說不上來。
白吃白住白憐心裡難免有些過意不去,而且,這樣祥和民風淳樸的村落,主人家收留你是他們熱情,這個時候是萬不能拿銀子回禮的。
於是很多時候,白憐都會幫著小海的母親把那些吃不完的魚晾乾,儲存起來。雖然他們一行人有三人,可她總不能讓虞行做凡人的事吧,至於壺中仙,他除了幫倒忙以外簡直一無是處!
一天的十二個時辰除了睡覺,壺中仙幾乎都在吵著吃魚吃魚,也不管這是在別人的地盤。
白憐覺得丟臉極了,早知道就不讓他出來了,整個就一吃貨!
好在小海的母親極其賢惠,脾氣也很好,見壺中仙吵著吃魚,便尋了一條最大最肥的魚做給他吃,哪知壺中仙不但不知道感恩,還嘀咕個沒完,一會兒說人家的魚太咸了,一會兒說太腥了。
小海的母親顯然有些尷尬,小村小落的,做的菜自然也是在尋常不過的,看她的樣子,委實不會做太多的花樣。
壺中仙只知道想什麼說什麼,小海的母親尷尬,白憐更尷尬,白吃白住還嫌東嫌西,也幸的人家脾氣好沒有將他們趕出去。
無奈之下白憐只得自己動手,她的廚藝本來就好,做出的菜在村長一家看來簡直跟小鎮上賣的一模一樣,或者說更為好吃,一時也欣喜不已。
村裡的人都是靠海吃飯,勉強能維持生計也就不錯了,更別說什麼進酒樓了,雖然沒真正吃過,至少也見過,聞過。
小海的母親見白憐小小年紀就這麼勤快,又這麼懂事,自然喜歡的緊,簡直恨不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白憐呵呵傻笑。
壺中仙有了魚堵嘴巴話自然也少了。白憐真不明白,他不是仙嗎?仙不是不用吃飯的嗎?
而相對於壺中仙這個吃貨,虞行的食量就顯得特別的小,很多時候都只吃一點素菜,或者乾脆不吃。
大概是他給人的感覺本來就很清冷,很遙不可及,幾天下來,村長一家也就習慣了。
只是來了這麼就,始終沒有見過村長的小兒子,聽小海說,他爹跟村民一同出海打漁了,要幾日才能回來。
這幾日里,白憐總是抽空尋找神器所在,只是依然感覺不到,和之前來的時候一樣,似乎到處都是神器的氣息,又到處都沒有。
壺中仙和她的感覺差不多。
在村裡找了幾日未果,白憐有些無精打采。
雖然主人家好客,可他們總不能這麼一直住下去。
這一切直到小海的爹回來才終於有了轉機。暴雨的第二天,小海的爹和其他村民終於回村。因為碰到了海浪,那些出海打漁的村民差點死掉,就連小海的爹都受了重傷。
白憐驚駭不已,看著奄奄一息的小海他爹,本來想著是時候該報答了,想求虞行救他。可是奇怪的是,比起白憐的驚慌村裡人則顯得異常的平靜,就連小海都沒有哭鬧。
村長只是吩咐小海去山裡取了泉水給小海他爹服下,白憐急的團團轉,自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直到村長告訴三人,他們村裡的山上有一口古井,這口井是從五百年前流傳下來的,擁有某種神奇的功效,長壽村也是靠著它因此得名。
不管是生病還是受傷,只要飲了井中水,第二日便可痊癒。有病治病無病還可延年益壽!
白憐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些驚訝,顯然壺中仙也跟她一樣。
更為驚訝的是,就在幾十年前,鎮上突發瘟疫,當時疫情兇猛迅速,偏偏只有這個長壽村,因為有了那口井,竟然沒有一個人染上瘟疫,就連鎮上的人也是靠飲此井的水躲過一劫。
這樣一口神器的井自然引來貪心的人垂涎,只是奇怪的是,每當有人想打那口井的主意,井就像能知道般,任那些貪心的人如何的找都找不到。
聽完這些,三人自然明白過來,顯然這一切的古怪都是出在那口井中。如果他們預料的不錯,那口井應該和神器有關。
難怪之前白憐會覺得神器的氣息太過捉摸不定,原來是因為井水沾染了神器的神力。剩下的三件神器還有神龍鼎、崑崙鏡、女媧石。
崑崙鏡具有穿梭太虛之力,卻沒有治病療傷的功效,女媧石雖然能令事物再生,卻也不太像,那麼剩下就只有神龍鼎。
傳聞神龍鼎是上古神龍氏的寶物,神龍氏因為嘗便百草,煉製丹藥,所以神龍鼎自然沾染了神力。聽說只要有神龍鼎便沒有煉製不出來的解藥。
第二天,一切果然如村長所說,小海他爹因為服用了井裡的水,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就連那些原本還猙獰的傷口都消失不見。
三人見此,自然更加堅信神龍鼎應該是在那口井裡面。
於是當夜,趁著所有人都睡著了,三人便去到村長口中山上那口井的所在處,聽說有貪心的人是尋不到的,白憐好奇之下本想把壺中仙支開,又怕他中途逃走,只得作罷。
事實證明三人都是好人,因為那口井還真讓他們找到了。
可是井卻很深,白憐法力低自然看不到多遠。壺中仙看了一會兒,也只說實在太深了。
可是兩人都知道,那種強烈的牽引感沒錯,神器就在裡面。兩人不由都看向虞行。
虞行只淡淡道:「下去看看。」
白憐和壺中仙對視一眼,本來還不以為意,下一刻都有些愣了,問題是誰下去?
白憐看看自己又看看壺中仙,再看看虞行,終於把目光停在壺中仙身上。
壺中仙見她望著自己,當下道:「你看著老子做什麼?下面那麼冷,老子才不下去,要去你自己去!」
虞行沒有說話,只是同白憐一樣盯著壺中仙。
壺中仙只覺得全身寒毛直豎。
「你不下去難道要我一個姑娘家下去?」白憐理所當然的道。
「那你叫他。」壺中仙指了指虞行。
「下去。」虞行冷不防的道。
「你叫老子下去,老子就……哎呀!」壺中仙慘叫一聲,頓時便沒了影。
白憐愣了好半響才明白他已經下去了。心裡道:原來是嘴硬心軟啊,口口聲聲說不下去,明明跳的比誰都快。
直到井裡噗通一聲落水聲響起,壺中仙憤怒的聲音也同時響起,「是哪個推老子下來的?!」
白憐身子陡然一僵,轉頭看了看虞行。
虞行臉上一派正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白憐忙湊近井口安撫道:「你要是能找到神器,回去我給你用魚做三道不同樣式的菜!」
裡面半天沒有動靜。
白憐正在猶豫難道是這誘惑不夠大?
下一刻壺中仙的聲音便從井裡幽幽的傳上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老子可沒有逼你!」
白憐忙點頭,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一定一定!」
幾日下來,白憐差不多已經摸清壺中仙的習性,他是一個典型的吃貨,是那種要吃不要臉的人,不管生再大的氣,只要她拿食物誘惑他,他總是毫無懸念的上當。
裡面傳來一陣陣水聲,然後就靜了,大概是已經去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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