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他回不來了
蘇沛再看念福一眼,卻不伸手接那玉鐲,只瞪了蘇澄一眼,頗有些氣悶的道,「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吧。等你將來後悔了,記得你還姓蘇就是!」
他一甩袖子,氣鼓鼓的帶著人走了。
就算這位大哥脾氣不大好,可實在是個好人。或許他們蘇家兄弟,就是這麼個相愛相殺的節奏?
念福決定不生蘇沛的氣了,轉而想問下蘇澄有沒有受傷,好拿葯來醫治。杜川不用問,臉上那麼大個巴掌印,歐陽康從前那個御用美容霜是必須要的。
可蘇澄卻對杜川道,「你走吧。正好今日我也把話說開,你我之間又沒名沒份,很沒必要守著我這麼個廢人過下去。」
念福微怔,先生這是怎麼了?老太太剛想張嘴說話,卻聽杜川道,「好。」
只一個字,他已經進屋去收拾行李了。
念福傻在當場了,剛剛當著蘇沛的面,杜川不還說願意一輩子照顧蘇澄嗎?怎麼這麼快就變了?
雖然是蘇澄自己提出來的,可看著人那麼乾淨利落的走掉,他的臉也有些黑。
再看二人一眼,老太太對念福丟個眼色,「你去送送杜先生,這邊我再找幾個人來伺候先生吧。」
蘇澄不置可否的推著輪椅扭頭就走,念福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了。
蘇大先生明顯是在鬧彆扭,而杜川想把他晾一晾。
想想也很好理解,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殘了,在接受事實之餘,難免會意志消沉,感到自卑,緊接著就是自我否定,對身邊越是親近的人,越是不願意麵對。想把人趕走,那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念福可不信蘇澄離了杜川還能好端端的活下去,都被人伺候了那麼多年,兩人早象磨合已久的齒輪一樣卡死了。眼下抽掉一個。你讓另一個怎麼動?
等出了門,杜川不讓念福送,「你也回去吧,他就拜託你們了。」
念福一驚。怎麼聽杜川這意思。竟是真要離開?
杜川苦笑。「他趕我走,是有些在氣頭上,可他那麼個驕傲慣了的人。要他天天面對著我,總會讓他想起自己的殘缺,這樣下去,就是別人不說,他也會把自己給逼瘋的。倒不如我暫時離開,你們也想法子給他找點事做,讓他重新打起精神來,這比什麼葯都管用。」
他看了念福一眼,有句話想說,到底沒說。
要是歐陽康在,跟念福早些成親,生個孩子,說不定能讓蘇澄打起精神來。
從前蘇大先生背地裡時常遺憾遇到歐陽大少太晚了些,學武不成,只能練個皮毛。而他的至高理想,是打造一個能青出於藍,文武雙才的接班人。
從前每每說及此,蘇澄總會說等到他們有了孩子,要如何調教,可如今歐陽康還不知何日是歸期,這種話就算說了又有什麼用?
杜川走了,念福心事重重的上了回家的馬車。她倒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跟人商量。可那件事實在太過關係重大,因著沐劭勤身子不好,讓她連親爹都不敢說,難道要告訴蘇澄,讓他跟著一起想想法子?
「停車,去西市。」忽地,念福在車上下了決心,有些事情躲不過,就乾脆去面對吧。看看情況如何,再決定要不要跟尋人幫忙。
如意居。
柴榮親自把念福迎了進來,過來奉茶的還是施瑞一家。
三人都在豬肘子的餵養下長得白胖許多,尤其是高氏,連原本刻薄的臉頰也豐滿起來,看著順眼許多。不過更順眼的是他們的神態,再沒有從前的暴戾粗野,象是一家受驚過度的兔子,老老實實的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連半個眼神都不敢隨意亂拋。
念福並不憐憫,惡人還須惡人磨。不是所有的春風都能化雨,有些人就得讓人欺著壓著,才能學乖。
這是他們一家應得的教訓,反正等到一年之期滿了,他們也就自由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念福還得謝謝柴榮的這番調教。
等人退下,念福徑直開口了,「羅小言呢?」
之前,柴榮悄悄拿給她看的是塊黃底綠菊的翡翠,所以念福才會那麼震驚,並在瞬間想到,那時跟蹤歐陽康的只怕是柴榮的人。
而後來癩皮陳,還有當鋪掌柜的失蹤多半也跟他脫不了關係,那麼,他就極有可能探聽到了羅小言的身世,並綁架了他。
柴榮輕輕一笑,伸手給念福倒了杯酒,「我以為,郡主過來,是找我談些更重要的事情,卻不想只是為了個小毛孩子,真是令人難過。」
念福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柴榮,老這麼裝著有意思么?這麼喜歡演戲,怎麼不去唱戲?」
柴榮抬眼看了她一會兒,「好,那就不裝了。」
他忽地輕笑,一抬手自己把那杯酒喝了,然後把酒杯一摔,將橫在兩人面前的桌子掀開,探手把念福抓到身前,欺身而上,竟是想要輕薄於她!
眼看那帶著酒味的小鬍子就要貼上自己的唇,念福嚇壞了,本能的在指尖燃起火焰,往二人面前一掃。
總算柴榮見機得快,察覺到不對就迅速退開,可饒是如此,他也聞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伸手一摸,唇上的小鬍子已給燒去半邊。
「莫非,這也是天遣?」柴榮有些意外,也帶了些玩味的笑容。念福沒有嚇退他,他的眼神反而變得更加強勢而熾熱,就象是擇中獵物的狼。
念福有些驚著了,這個男人,他究竟知道多少?
她有些後悔,剛剛對柴榮用了自己的秘技,此時也不好辯解,只能亮一亮套在小臂上的鐲子,企圖混淆視聽。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我袖子里藏了暗器,只要你再對我無禮,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柴榮嗤笑起來,重新坐回念福對面,「行了,你也坐下吧,咱們都別裝了,好好談談吧。祝四霖是藏得夠深的,如果不是你幫我把他挖出來,只怕我一輩子都會以為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燒火老頭,而不是曾經大名鼎鼎的祝氏菜系的傳人。」
他撣撣衣襟,又笑了笑,「要查出這件事,可費了老鼻子的勁了,花了不知多少錢,才打聽到原來祝氏有一門控火的絕技,還曾給人當作妖人看待。唔……不如讓我來猜猜,他能看上你,並收你為徒,也是因為你能隨時隨地能放火?」
念福心頭一跳,這個柴榮,好生厲害!
「每個師門都有每個師門的秘密,我沒必要向你解釋什麼。就算你跟外頭人說了,也不見得我和我師父就會被當作妖人。」
柴榮認真看著她,「知道我看上你什麼了么?就是你這個不管出了什麼事,還能理直氣壯不承認的無賴勁兒。接下來,我要是說你在你家發生火災前後判若兩人,無師自通學會那麼些廚藝大有可疑,你也是不會承認的,對吧?」
「柴大公子既然知道,那還問個什麼?」念福聽得暗自心驚,可面上卻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丟個嘲諷的小白眼,「再說,您確定看上的是我的無賴,而不是我的郡主身份?」
柴榮再度笑了,「你還真是知我甚深。確實,你若不是嘉善郡主,不是平王府的獨生愛女,你就是再會放火,再會做菜,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可你既是皇上寵信的嘉善郡主,又是平王府的獨生愛女,還又會放火,又會做菜,我就想要娶你了。」
念福臉一沉,「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柴榮挑了挑眉,囂張的道,「不過是未婚夫,又不是丈夫,就算是丈夫,可若是我真的想要,便是娶個寡婦又能怎樣?」
念福的拳不覺攥緊了,「柴榮,你到底想利用我幹嘛?痛快點,給句話吧。」
可柴榮卻好整以暇的搖了搖頭,「你既不是我媳婦,又沒為我生兒育女,死心塌地,那麼重要的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念福暗暗告誡自己保持冷靜,「那你抓了羅小言要幹什麼?」
柴榮從袖中掏出那塊黃底綠菊的玉佩把玩著,「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你們家藏著一個前朝皇子想幹什麼?可別說又聽不懂我在說什麼,要是那樣的話,我只好去找個聽得懂的人說說了。比如,你家表哥?」
念福咬牙,「你到底想幹什麼?羅小言不過是個孩子,他什麼也不懂,連話也不會說,為什麼不能放過他?」
柴榮一臉無辜,「我做什麼了?我那時不是看著四處大亂,才順手好心的救了他么?這些天還給他吃好的,喝好的,安排了丫鬟小子服侍著他,怎麼在郡主眼中,竟是不放過他了?」
念福不想再跟他廢話,直接起身,「你要是不肯說那就算了,只當我白來了一趟。」
「站住。」柴榮終於收起那副裝模作樣的表情,說出自己的目的,「心甘情願嫁給我,或者被迫嫁給我,你選一樣吧。」
念福哈地一聲笑了,「你以為抓了羅小言,就可以威脅我嫁給你了嗎?我雖好心救人,可也沒想過把自己搭出去。你想娶我?下輩子吧!」
她轉身便往外走,只聽柴榮在身後悠悠道,「如果你的未婚夫,他回不來了呢?」
念福猛地轉身,眼睛瞪得象要吃人一般,「你什麼意思?」
(周末愉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