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骯髒齷齪的施捨
邵氏覺得這裡沒她什麼事了，左右不過是大哥大嫂家的家事，她也沒必要再聽下去，先回了樓上。
邵氏想起自己女兒，看著日曆上的時期，今天周六，打電話給女兒應該不會打擾到她。
母親電話過去時，關佳人那邊剛坐下，心裡還在想著虞姬約她出去的事。
「媽媽，什麼事？」關佳人聲音軟軟的問。
「沒事，就問問你畢業後有沒有時間回來，媽想看看你。」女兒就是邵氏的全部。
「那我……答辯后回來一趟吧，然後再回青城找工作。」關佳人妥協說道。
這都成慣例了，每個寒暑假都不想回青江，可母親的一句話總能讓她改變已定的計劃。
「好好，好……」邵氏連說幾個「好」，言語中難掩激動，「回來前給媽媽打個電話，啊？」
「嗯。」關佳人再說了幾句話，便結束了通話。
想起家裡，心裡有些發慌。
她和母親說現實點兒就是寄人籬下，這麼多年來，吃穿用度全依附著大伯家，這是她母親卑躬屈膝的原因。
關佳人能理解母親，當年她母親是養尊處優的貴太太，父親罹難后，母親哪能抗得起一個家？儘管受盡人的奚落與刁難，可為了襁褓中的女兒，還是得卑微的依靠別人生活。
關佳人眼裡，大伯一家對她和母親真的很不錯了。
可事實上呢？
關佳人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母親的生活，遠比她看到的要辛苦艱難得多。
邵氏掛了電話，這就開始忙活著給女兒收拾房間了。
這是個沒有什麼大志向女人，娘家條件好，又嫁了個能幹的丈夫，邵氏前半輩子是真沒受過什麼苦。丈夫離開后，才開始真正體會到生活的艱辛。
沒多久關岳鵬上來了，在外面敲了下門，直接拿鑰匙開門走了進來。
這房子是關岳鵬給買的，樓上樓下，當初搬來青江時候，房子買在一起就是為了方便照顧邵氏母女倆。
當然，換個說法是更容易掌控……
「雨芬……」關岳鵬在邵氏這邊就放開了，半點沒有顧忌。
邵氏從女兒房間出來，「大哥，有什麼事嗎？」
關岳鵬坐下，「佳人快畢業了是吧？你上次說她畢業需要點錢，有沒有湊夠？」
邵氏遲疑的搖搖頭，她在超市幫忙，薪水都被嫂子扣下了，哪有錢來湊？
關岳鵬伸手拉著邵氏，邵氏躲了下，卻沒躲開，下意識的轉頭看門外。
「門反鎖了，別擔心。」關岳鵬溫和道。
「女兒也大了……」
關岳鵬忽然暴怒起來，站起身上手扯近馮氏手腕怒喝：
「女兒大了就想跟我劃清界限？女兒大了就忘了當初是怎麼求我，又是怎麼躺在我身下承歡的？邵雨芬，你別吃裡扒外，養條狗都你忠誠！供你吃供你住，還把野男人的孩子供大，我自己親生女兒都沒有上大學，卻供了你跟野男人的種，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你對得起我嗎？」
邵氏淚如雨下，喃喃出聲：
「你何必在我面前辱罵你親弟弟？是我沒用，求著你給予……」
關岳鵬上手捂著邵氏嘴巴，暴怒道：
「不準在我面前提他！你是誰的女人你應該清楚！」
邵氏淚濕了滿臉，二十年來，忍受著心裡和身體上的痛苦，忍受著良心的譴責和道德枷鎖的折磨，她過得有多苦，誰能體會半點？
都怨自己沒用，沒文化，賺不到錢，不能給女兒好的生活，才不得不接受這骯髒齷齪的施捨。
關岳鵬看著邵氏哭成這樣，也心軟了。
這些年來，她儘管柔弱，卻甚少在他面前哭。
輕輕抱著邵氏，低聲安慰道：
「別想著離開我，只要你安分守己的在我身邊，我會盡一切能力培養佳人，讓她成為大畫家，讓你成為大畫家的母親，好嗎？」
邵氏靠著關岳鵬肩膀，閉著眼流淚，心被凌遲了無數次，早已經疼得麻木。
「我聽佳人說過，她好像在準備考研，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怎麼，這事情佳人都沒告訴你這個母親？」關岳鵬又道。
邵氏聽進去了，離開關岳鵬，抬眼望著這個已過五十卻依然散發著魅力的男人，年紀給予他的只是成熟而非老態，大概是軍人的原因，身姿依然筆挺。
「佳人……想考研嗎？」這事，女兒並沒有跟她提過。
大概，是不想讓她為學費、生活費的事情操心吧。
「是啊，我認為女孩子多讀點書沒什麼不好，你也支持她再深造學習吧？」
關岳鵬能死死扼住邵氏的，就是她女兒關佳人。
邵氏能不為女兒的前途著想？
緩緩點頭，她當然是希望自己女兒越來越優秀。
關岳鵬看邵氏順從了，放下心來，再道：
「佳人就算出身社會工作了，她將來還得找人家，有我這個大伯在，我當然會給她尋一門好的人家。你也清楚，我給佳人的，不比給美人的差，甚至更好。」
「我知道……」
「佳人需要的錢，回頭我會轉到她卡上，你不用擔心。我們家條件不算大富大貴，可讓女兒過上好日子還是可以的。」關岳鵬趁機又將邵氏半摟進懷裡，拍著她肩膀低聲安慰著。
邵氏只點頭，眼淚不停的滾。
關岳鵬離開后，邵氏進了房間，把丈夫年輕的遺像拿出來，跪在地上，撫摸著丈夫的臉。
「岳良，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用，對不起……」
＊
虞姬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在校門口等著關佳人。
關佳人倒是穿得隨意了，以前在虞姬面前，她都是精心裝扮過。如今吧，覺得沒必要了。
女人就是傻啊，陷入感情中后，就一再伏低做小，一味的迎合他人。
關佳人自己走出來了，回頭看看跟虞姬相處的兩年中，自己真的是、傻帽兒一個！
不是名媛淑女，何必要裝？
她就是一女流氓！勢必要做回自己。
虞姬等了關佳人大概十分鐘，人出來了。
關佳人有個優點是，不會遲到，但也不會早到，她會卡點兒出現，從來不會像別的女生一樣，要男生等個半小時一小時是理所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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