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與她無關

謝清源遞出了台階，指望著蕭瑾宸見好就收。

但蕭瑾宸依然認死理道：「您是有錯，但聖旨是父皇下的，怎能全怪在您一人頭上？」

「太子，你是要朕給你道歉不成？」

慶明帝余怒未消，又被蕭瑾宸激起怒火。

「朕下旨冊封蕊兒為太子妃，還不是為了你！你心悅人家不敢說，朕幫你定下婚事，難道還有錯？」

「我心悅於蕊兒，是我自己的事，並不是非要去打擾她。」

蕭瑾宸鎮定自若地望著慶明帝，義正言辭道。

「蕊兒嚮往江湖自由，我不能強制將她困於宮闈，她若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我，這婚約不要也罷！」

「那是你母后給你定下的婚約，你豈能說不要就不要？！」慶明帝怒喝。

蕭瑾宸盯著慶明帝，眼眸中涌動著暗流，嘴角輕扯一絲嘲諷，沉聲開口。

「父皇，母后當年給我定下婚約，是為了保護我，而她所經歷的危險來源，都是因為她嫁給您，捲入宮闈爭鬥，導致客死皇陵！

否則，以謝太傅對她的保護，她本可以平安順遂過一輩子。」

慶明帝面上閃過灰敗之色，「阿瑾，你一直都怪朕沒有保護好你母后，是不是？」

「兒臣不敢。」

蕭瑾宸微微垂首，冷聲道。

「兒臣只是認為，父皇和母后的決定，並非完全正確。

婚約若是不能兩相情願，那麼結成的也是怨偶，不如不結這份孽緣。」

慶明帝眼神沉重，倏然脫力，一下坐回座位，頹然痛苦，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好幾歲。

蕭瑾宸掀起衣袍，對著慶明帝跪下。

「父皇，兒臣自願等待蕊兒五年，若此行為與做太子相悖，兒臣願讓出太子之位，請您恩准！」

孟蕊怔怔望著跪下的蕭瑾宸，不自覺地站起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蕭瑾宸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太子殿下，其實我……」

「蕊兒，不要妥協！」

跪地的蕭瑾宸側頭看向孟蕊，堅定道。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為了任何人，讓自己陷入不情願的境地。」

孟蕊抿著唇，不再說話，她感覺到自己瘋狂跳動的心，正為了蕭瑾宸的話而震撼。

慶明帝看向面前跪地的蕭瑾宸，這個他最在意、也是最出色的兒子，從小就是極為聰明又有主意的，一旦決定一件事，誰來勸說都沒用。

「阿瑾，你想好了？要為了蕊兒，放棄太子之位？」

「這是兒臣自己的決定，請父皇不要怪罪他人。」蕭瑾宸答得堅決。

慶明帝眼角跳了跳，蕭瑾宸到現在還護著孟蕊，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他兒子是個痴情種。

「放棄太子之位，你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嗎？你知道從前那些尊你敬你的皇弟皇妹們，王公大臣們，都會用什麼眼光看你？」

「兒臣知道。」

蕭瑾宸泰然自若地說。

「兒臣從前做商戶子時，就嘗盡同窗冷眼，不過是再來一遍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蕭瑾宸的話說得輕巧，聽在慶明帝耳中，又是一陣扎心。

說到底，若非他先前無力保護妻兒，何至於妻子被曹家害死，做了皇帝，害怕曹太后和曹家對蕭瑾宸下毒手，也不敢把兒子留在身邊。

他對不起妻子，也對不起兒子，不可能下得去手，因為兒子要等孟蕊五年，就把兒子的太子之位廢了。

「罷了，你要等就等吧。」

慶明帝無奈讓步，皺著眉，對蕭瑾宸說。

「朝中反對的聲音，你到時自己處理，放棄太子之位的話，以後不許再說！」

蕭瑾宸榮辱不驚，淡定對著慶明帝叩首，「多謝父皇成全。」

之後，慶明帝以處理政事為由，先行離開。

蕭瑾宸送孟蕊一家到宮門外。

一路上，謝清源都在勸說蕭瑾宸。

「當年的事，陛下也沒有辦法，那時候太難，皇後娘娘遇害，陛下是最傷心的人，太子殿下日後，不要再拿此事惹陛下難過了。」

蕭瑾宸默默聽著，直到見周圍無其他人，才道：

「真的是沒有辦法嗎？

當年，孤與父皇母后，在從皇宮去往皇陵的路上，便遭遇了刺殺。

那時，孟姨及時趕到，救下了我們，曾提出要帶我們遠走江湖，並提供保護，是父皇拒絕了。

明明已經遭遇過一次危險，卻偏偏還要去往皇陵，將全家人的性命架在火上烤，所為為何？想來謝大人心中也有答案。」

謝清源沉默了，如果當年孟天能帶著他們離開，憑孟家堡和霸天幫在江湖上的勢力，起碼謝馨的命，是能保住的。

「還能為什麼？」孟天冷哼一聲，「不想放棄他的皇子身份唄！想著東山再起，卻不在乎妻兒的性命。」

「夫人，別亂說！」謝清源連忙阻止孟天繼續說下去。

孟天才不理會謝清源，伸手豪氣地拍了拍蕭瑾宸的肩。

「你這孩子，像你母親，是個敞亮人，要是京城混不下去，就跟我去江湖闖蕩，你武功不錯，相信能闖出個名堂。」

孟天當年會去救七皇子一家，全是因著與謝馨交好，她能說出蕭瑾宸像謝馨，便是對蕭瑾宸極大的認可。

「夫人！」謝清源著急地提醒。

蕭瑾宸是太子，怎麼會在京城混不下去？教旁人聽去了，平白惹些麻煩。

而蕭瑾宸本人聽了，眼中劃過一抹亮光，對著孟天笑道：

「孟姨，我記住您今日的話了，若真有那一天，我去江湖追隨您，您可不能食言。」

「好說好說！」孟天爽快道。

一行人走出宮門，蕭瑾宸看著孟蕊上馬車。

孟蕊踟躕著片刻，回頭走到蕭瑾宸面前，擔憂地問：

「殿下，您今日那樣說……陛下他會不會對您……」

「不會。」

蕭瑾宸果斷道，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

「父皇對我有愧，不會對我怎樣，朝中有異議的大臣，我也會解決好，蕊兒不必憂心，只管去做你想做之事，其他的，都交給我。」

孟蕊看著蕭瑾宸清俊溫柔的臉龐，心中暖意融融。

她覺得，她好像有些喜歡蕭瑾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