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血色劫殺
看那血液凝固程度,很顯然才是剛剛殺死,有可能兇手還沒有走遠。
而剛剛走出來的田正文更是大叫一聲,不敢置信的奔過去抱著白遠生的屍身,哭道,「遠生,遠生,你怎麼了,是誰殺了你們。」
緊跟著的丞相派系的官員也圍在了白遠生的屍體旁邊,默然不語。只是那有些狐疑的眼光,死死地環繞在虞非清夫妻兩個人身上。
畢竟剛出來的時候只有這夫妻二人,而七皇子很明顯是有功夫的人,說不是他們殺的,有點讓人不信呢。
「怎麼,這位大人莫不是懷疑我們夫妻二人殺了白大人?」郁錦鸞挑眉,上前一步,無形的氣場散步了出去。
「只是對七皇子和七皇子妃有些疑惑罷了,怎麼你們一出來,人就死了呢。」田正文身邊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雙手抱拳道、。
郁錦鸞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而後雙臂環胸,聲音冷酷,「我知道你們懷疑本皇子妃殺了白大人,不過首先,本皇子妃沒有立場去殺白大人,因為沒有結過怨,也沒有什麼利益之爭。第二,我若是殺人,怎麼不是站在屍體跟前,而是站在入口處,難道我殺完人要故意站在這裡讓你們懷疑么?」
一番話說出來,那些大臣們臉色懷疑的神色便清減了許多,而此時,郁錦鸞又開口了。
「屍體尚溫熱,傷口未凝結,看來兇手應該在附近,大人們有空逼問我們夫妻二人,還不如去抓兇手呢,免得白大人死不瞑目啊。」
此話一出,所有大臣均怔楞的四處戒備的看了幾眼,而後默默地圍成一個圈,戒備的看著周圍。
倘若真的是有人殺了白遠生,那麼就代表還會有人遭毒手。
可是一直戒備了好久,仍然沒見那殺人兇手出現,所有人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田正文忽然大叫道,「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所有人將目光移向田正文所在處,卻看到年邁的白鬍子老頭從已經逐漸僵硬的白遠生手裡拽出來一個東西。
那是一枚令牌,木製的,上面有紅色的花紋紋路,看著並不出奇,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特徵。
「丞相大人,這也沒啥特殊啊,一枚木頭罷了,您老叫什麼啊。」許是因為大皇子不是新帝,田老丞相也跟著失了地位,如今一個無名的小官,都敢對著他打趣。
田正文緊鎖眉頭,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理會那個小官。
是人都清楚,在白遠生死去之後,從他的手裡發現的東西,一定不同尋常。可偏偏沒有人知道這東西哪裡不同尋常,真是氣煞人也。
就在這時,虞非清上前一步,從田正文手裡接過了令牌,仔細的查看了一番,而後眸中湧上了深深地擔憂。
只是很快,這擔憂被隱藏了起來,他低下頭,隱藏起眸子,而後輕聲對著眾位大臣說道,「沒有什麼事情,想必是白大人一早就拿著把玩的東西,兇手不圖財,就沒有搜走白大人手裡的東西,故此我們才看到的這個東西,沒有什麼事情的。」
那木質的令牌周邊極為圓潤,形狀也像鵝卵石,倒真像是用來在手裡把玩觀賞的東西,故此群臣沒有懷疑,而是紛紛往外走去。
國璽已經找到,聖旨上也宣布了誰是新皇,他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和新皇跪了安,當下紛紛離開。去準備登基大典,和安葬先帝的事情。
虞非清回頭看了郁錦鸞一眼,而後跟在虞非軒和慕容席婉的身後緩緩而行。幾位王爺也紛紛告辭,回了居住的驛站。
一行人默然無語的來到了乾陽殿,安葬先皇和登基大典是要一起準備的,國不可一日無主,故此登基大典肯定要在安葬先皇之前,故此整個皇宮中的人都在忙碌,每個宮女每個太監都在忙著準備三天之後的登基大典。
而郁錦鸞,卻始終擔心著消失無蹤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而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怕是三天之後的登基大典不會平靜。
這是新帝逝去的第二個夜晚,郁錦鸞靠在虞非清的懷裡,努力汲取著溫暖。
縱看乾陽殿所有的皇家子孫兒媳,都盡量的依偎在夫君身邊,只因夜色降臨,整個乾陽殿被森冷的氣氛圍繞,讓那些天性膽小的女子們極為恐懼,盡量三五成群的在一起。
而此刻,郁錦鸞正靠在虞非清的耳畔,輕輕詢問著白天他的異樣。
虞非清低頭,苦笑,他知道他那一瞬間的異樣是瞞不了小娘子的,但她敏銳的觀察力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淺笑,男子握住郁錦鸞的手,低低的卻極好聽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我曾經被迫去過一次大齊,在那裡發現了一個長得很奇怪的樹木,叫榆木。它長得跟普通的木頭很相似,但是仔細看卻能發現區別,因為它的紋路和大虞王朝的木頭紋路不一樣,不適合做傢具,卻適合用來雕刻些小玩意,故此大氣的人總愛將它雕刻成裝飾品,很小的,繪上各種圖案。」
話說到這裡,郁錦鸞似乎有些明白。她眨了眨眼睛,打斷了虞非清的話,「從白遠生手裡發現的東西,莫不是就是這榆木做的?」
虞非清抿著嘴,沉重了點了點頭。
郁錦鸞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倘若那是榆木,豈不是代表殺死白遠生的是大齊的人,也就是說,在如今這個內亂未平的情況下,大齊要對大虞下手了。
「四哥知道嗎?」擰起眉頭,郁錦鸞擔憂的看著虞非清那張完美的側臉,一時間竟看出了神,右手顫巍巍的扶了上去。
「知道,但是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了四哥,畢竟牽連重大,不能流傳出去,否則會造成民眾恐慌。」輕輕的抓住那張柔若無骨的小手,虞非清嘆了口氣,神情極為凝重。
倒是郁錦鸞,被虞非清這一抓才猛然想起,上輩子好似真的發生過一場大齊進攻大虞的事情,只是時間太久遠,而當時的她又一心憤恨著,故此不記得怎樣勝利的,只知道大虞最後安穩無事。
想到這,她不禁安撫的拍了拍虞非清的手背,輕聲道,「放心,大虞一定不會有事情的。有你和四哥一起守著,大虞只會愈發昌盛。」
虞非清無奈點頭,心中則已經有了幾分數。如果實在不行,就將血蓮盟的人調來,固守住衍都再說,大齊距離這裡不是一天兩天的路程,所以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
「睡會吧,三天後便是四哥登基大典,到時候只怕不平靜。」虞非清將郁錦鸞攬進懷裡,看著她安然入睡,方才坐著將身體內的功力運行了幾個周天。
漆黑靜謐的夜晚,所有的皇子皇女皇孫皇媳都在歇息,整個乾陽殿雖然到處燈火通明,但是依然掩蓋不住夜色的侵入,以及那森冷的味道。
而就在這森冷的宮殿背後,一**的黑衣人持著森冷的利刃,悄無聲息的行走著,那場被預料在三日後出現的對峙,如今提前上演了。
宮殿內的虞非清猛地睜開雙眼,一剎那以後,郁錦鸞也跟著睜開雙眼,二人謹慎的對視一眼,而後雙雙躍起,後背緊緊地貼在冰冷的牆上,一路挪移著往外走去。
虞非清和郁錦鸞都沒有實質性的睡著,他們都在緩慢的運行著靈氣,同時也感受著周圍的靈氣。而那黑衣人的出現,破壞了周圍靈氣的振動頻率,同時也讓郁錦鸞虞非清二人猛地驚醒。
二人背靠牆壁一路謹慎的走著,虞非清在前,郁錦鸞在後,夫妻二人齊心協力,其利斷金。
才走到乾陽殿門口,虞非清頓在了那裡,郁錦鸞也跟著謹慎的轉過身,觀察著背後的窗戶,兩個人就這樣背靠著背,將自己最重要的地方放心的托福給了對方。
而門外的黑衣人已經來到了乾陽殿門口,看到裡面還在睡夢中的眾人,領頭人發出一聲詭異的冷笑,而後輕輕一揮手,身後黑衣人魚貫潛入,躡手躡腳悄無聲息的欲往殿里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虞非清將手中蓄力已久的靈氣團狠狠的擲了出去,而後雙手微捏,控制著靈氣團在空氣中爆炸。
「砰」
極大地聲響驚動了沉睡中的皇子們,也驚動了不遠處的御前帶刀侍衛,成串的腳步聲沖乾陽殿湧來。
為首的黑衣人似乎有些慌張,但是他雙眼微微一轉,便揮起刀欲砍向郁錦鸞。欲制服郁錦鸞,而後用她要挾虞非清。
但是很顯然,他錯把一朵玫瑰當成百合花,所以註定扎的雙手鮮血淋漓。
但見郁錦鸞左腳在地上輕輕一點,而後身體躍在半空中,中間又右腳點在了宮殿門上,借了一把力氣,而後左腳直直的沖著黑衣人的臉飛了過去。
「砰」
那黑衣人被郁錦鸞一腳踹的飛起,整個人在空中連續轉了三個圈,而後凄慘的撞在柱子上,嘴角流下一絲殷紅的鮮血,人也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站在第二位的黑衣人明顯有些恐慌,若是一個男人將前面那人打成那樣或許他還不是特別害怕,可是一個女人將他打成了那般凄慘的模樣,這簡直讓所有的黑衣人心頭壓上了沉甸甸的一塊。
「你,你別過來。」他手中持著泛著冷光的刀,只是那聲音卻突然結巴起來,甚至連眼神中,都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恐懼。
郁錦鸞冷笑,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往前兩步,而後如先前一般猛地躍起,手中袖子猛地甩去勾在了走廊的房樑上,身子打回一個弧度之後便直直的沖著那黑衣人衝來。
就在黑衣人高舉起手中的刀欲砍向郁錦鸞的時候,她卻猛地劈開雙腿,而後雙腳叉在黑衣人的腦袋上,同時雙腳用力,直直的將那黑衣人從空中翻了個個,頭朝下栽倒地上,徑直咽了氣。
而郁錦鸞卻拽著手中的長袖在空中如同盪鞦韆一般劃出一個弧度,而後輕輕一躍,站回了虞非清的身邊,那身手,瀟洒肆意,竟是比一個男子都強。
此刻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個女子,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子,有膽量對著黑衣人也就算了,能打暈一個黑衣人也就算了,可是她竟然輕輕鬆鬆打死了一個黑人。並且好不眨眼,在落回到地面的時候,還給虞非清一個甜美的笑容。好似她剛才殺的不是人,而是一個蘿蔔一般。
虞非清倒是沒有吃驚,只是讚賞的摸摸她的腦袋,神情有些愉悅,「最近功夫見長。」
郁錦鸞回頭對他燦爛一笑,聲音甜美可愛,「當然了,最近練習的機會那麼多,功夫不好怎麼行,」
這廂,夫妻兩個人談笑風生。那廂,黑衣人卻怒了。
本來他們是奉了殺死四皇子的命令來的,結果四皇子沒殺著,反倒已經折損了兩個人,還是栽在一個小女人的手裡,這讓這群男人的自尊心難以承受,當下第三個黑衣人大吼一聲,咆哮道,「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以殺死四皇子為己任,兄弟們,加油。」
言罷,他率先揮起刀沖郁錦鸞衝去,手中刀舞的虎虎生風,劈攔砍斬。頗有幾番氣度。
隨後的黑衣人也動作了起來,他們本是站在門外的,而郁錦鸞和虞非清則是站在乾陽殿門口,阻擋了他們去路。是以他們揮起刀的時候,皆是沖著虞非清和郁錦鸞身上招呼而來。
虞非清一眼略過去,大約一百多個黑衣人,想了一番自己能應付得了,當下對郁錦鸞道,「鸞兒,我擔心他們會有從窗戶過的,殿門口我來應付,你去殿內看看四哥他們。」
郁錦鸞初始有些不願意,可是看虞非清輕輕鬆鬆便攔住那一百來號人的時候,便咬牙道,「好,我去看看,你要撐住。」
而後雙腳一蹬,用輕功掠進了殿內。
此時,殿內已經是尖叫聲一片了。郁錦鸞定睛一瞧,果然不出虞非清所料,有一部分黑衣人從乾陽殿的側面,也就是窗戶那裡掠了進來,此刻正對著皇子皇孫門揮刀相向。
雖然大內侍衛也來了,正在奮力的和黑衣人抵抗,但終究是黑衣人數了佔了上風,而遠處的大內侍衛,還沒有來到。
並且皇宮貴胄們,雖然有幾個略懂武功的皇子在抵擋著黑衣人,可終究更多的是不懂武功的婦孺。
郁錦鸞反手殺死了一個黑衣人,自其手中奪過一枚利刃,而後大叫一聲,伸手挑開了一個將利刃伸向五歲皇孫女的黑衣人的手臂,同時大叫一聲,聲音充滿憤慨,「小孩子也要下毒手嗎,當真是沒了人性。」
言罷,手起刀落,利刃自黑衣人脖中劃過,鮮血噴濺出來,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跌落在地上,不停的打著滾。
郁錦鸞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手起刀落,攔住了另一個往下沉的刀刃,而後手中靈氣蔓延至刀刃,將對面的刀刃震開,同時一揮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割斷了對面黑衣人的喉嚨,又是鮮血噴濺。
許是郁錦鸞利落的身手引來了黑衣人的注意力,越來越多的黑衣人逼近她,大有將她圍起來絞殺的趨勢。至於那些大內侍衛,已經被殺掉了一半多,剩下的一半,也在拚命守護著弱不禁風的皇室貴胄們。
這廂,郁錦鸞則猛地躍起,雙腳夾住一個黑衣人的腦袋,將其狠狠地摔在地上,而後右腳尖墊在左腳尖上,整個人猛地躍起來,躍到了房梁之上。
此時,黑衣人已經逐漸密集了起來,好幾個好幾個圍在一起,郁錦鸞眯起眼,右手凝結滿滿一團的靈力,而後對準黑衣人最密集的地方,狠狠地投擲了過去。
用元嬰壓縮靈力,壓縮到一個極點后,在碰到另一個外力的時候,會爆炸。這個原理還是當初虞非清教給她的,而後屢次救了她的命。
如今,郁錦鸞將壓縮靈氣扔進了人群,而後右手凝結了較小的一團壓縮靈氣,在和前一團壓縮靈氣距離約一尺的距離,一前一後的掉進了黑衣人密集的地方。
大約兩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巨大的爆破聲音響起,黑衣人尖叫著被炸飛到半空中,而後又跌落在地上,汩汩流出的鮮血已經將純白色的乾陽殿地面,染成了血紅。
郁錦鸞卻沒有任何停頓,左右手同時又聚集了兩個壓縮靈氣,而後又以一前一後的順序飛過去,躍到了另一個黑衣人站立相對密集的地方,片刻后爆炸,同樣炸死了不少黑衣人。
就在郁錦鸞想對第三處黑衣人密集地方扔壓縮靈氣的時候,一枚箭矢,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背後。
郁錦鸞反手拔下簪子,堪堪擋在箭矢前,將那箭矢阻擋在了背後,卻將手腕震得有些酸麻,無法再壓縮靈氣。
狠狠地看了一眼黑衣人,郁錦鸞從房樑上躍下,左手持著一枚利刃,將欲加害三皇子的一名黑衣人斬殺,而後來到了虞非軒的身邊。
此時的虞非軒已經狼狽到不能再狼狽,雖然他有些許的功夫,可是畢竟嬌生慣養高貴慣了,何曾見過這樣廝殺的場面。再加上他手無寸鐵而對面黑衣人拿的是精鋼做的利刃。可以說他現在能活著就很不錯了。
郁錦鸞反手替他殺了對面的黑衣人,而後將手中的利刃塞到了虞非軒的手中,右手則拿著那枚簪子,格擋著刺過來的利刃。同時站在了虞非軒的面前。替他殺掉了周圍幾個黑衣人。
而此刻的虞非軒是怔楞的,他握著手中尚帶著體溫的刀柄,感受著身前一個高挑的纖細身影,忽然覺得心漏跳了兩拍。
只是下一秒,他忽然狠狠地罵了自己兩句。該死的,想什麼呢。那是你的弟妹,是拼了命保護你的七弟的娘子,你怎麼可以有那種感覺,你這個小人。
心似乎穩定下來了,那漏掉的節拍似乎也找到了。只是怎麼有些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什麼。
虞非軒握緊手中的鋼刀,狠狠地砍在了一個黑衣人的手裡,下手穩准狠,帶著發泄的意味,做著瘋狂的事情。
郁錦鸞微微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而後便專心的開始殺黑衣人。
手起刀落,便是一條人命。
郁錦鸞看著自己被染紅的雙手,也不禁苦笑了一聲,如今的她,可算是殺人如麻了。
驀然,面前有刀風劃過,斬落她一縷秀髮。
郁錦鸞臉色有些黑,當下抬起腳,猛地踹了過去,直直的正中黑衣人胸口,而後利刃平平的劃過去。
「撲哧」
又是脖子斷裂的聲音,一個人頭咕嚕嚕在地上打滾,而後便跌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這一切,其實都那麼快,快到只有一瞬間,便又殺了一個人。
郁錦鸞左手拿著刀,右手拿著簪子,身子如一個灰色的蝴蝶,在黑衣人中翩翩起舞,偶有停頓,便是那簪子和刀齊齊的插進黑衣人腹中的時刻,那鮮血迸濺的聲音,在她耳中就像小溪流過一樣普通,麻木,無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郁錦鸞殺的手已經麻木了。她抬起頭,看著所剩無幾黑衣人,而後振奮了一下精神,凝結了簪子上的靈氣,悄無聲息的鑽進了黑衣人的身體里。,破壞著他的生機,讓他悄無聲息的死亡。
直到所有的黑衣人都倒在地上,郁錦鸞全身已經僵硬了。她強撐著站在那裡,看著僅剩的一個大內侍衛,和滿地的屍首,身體一個晃悠,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帶著淺淺竹香的懷抱。
不是虞非清身上的蓮花幽香,而是淡淡的,清清的,竹子香味。
郁錦鸞一抬頭,看到了一張狼狽,卻依舊笑的如春風拂過的笑臉。
她掙扎著站起來,有些尷尬的笑道,「多謝四哥相扶,我沒事了。」
虞非軒怔怔的看著雙手,方才有那麼一瞬,心被填滿。但是眨眼間,又被抽空。
他看著郁錦鸞尷尬中帶著疏離的側臉,不由得苦澀一笑。
他是怎麼了啊,魔怔了么。怎麼對弟妹發起呆了,他不能這樣。
掩去所有複雜的心思,他沖郁錦鸞淺笑,溫暖依舊,疏離依舊,「弟妹辛苦了。」
「沒事,四哥,我們先看看受傷的人吧。」郁錦鸞搖頭淺笑,轉身便搜尋相熟人,一個個將她們扶起來,受傷的便先儘力包紮止血一下,沒有受傷的則被她拽著給受傷的人包紮,止血。
沒多大會,虞非清也過來了。
他才躍到地上,便緊緊地握著郁錦鸞的手,仔仔細細的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受傷,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那邊我解決完了。」說著,他將自己也所剩不多的靈氣傳到了她的身體里,為她緩解身體的僵硬。
「你,你留一點。」她反手抽出手掌,不讓他將靈氣全部傳給自己。
廝殺了那麼久,他發白的臉色她也看在眼裡,又怎能讓他不顧自己身體將所有的靈氣都傳給自己。
「你啊。」虞非清淺笑,握緊了她的手掌,感受她掌心濕濕的暖意,「去救人吧。」
言罷,陪著郁錦鸞一起講受傷的人扶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大批的大內侍衛才到,看著他們慌張的像天塌下來的樣子,郁錦鸞忍不住沉了臉。
這邊那麼大的廝殺聲他們沒有聽到嗎,還是故意不想來的呢。
可是這裡那麼多皇孫貴胄,還輪不到她一個兒媳婦來講什麼。所以她一直冷冷的站在虞非清身側,一言不發。
果不其然,下一秒,被黑衣人差點砍到的五皇子妃發火了,她尖銳的聲音如同敲響的鑼鼓,響徹整個乾陽殿,「你們這些大內侍衛是作死的么?我們遭遇襲擊你們居然這麼久都不來?要不是七弟妹捨身相救,本皇子妃都見父皇去了知道嗎?」
領頭的大內侍衛首領模樣的男子,有些羞慚的低頭,雙手抱拳沖著虞非清道,「啟稟皇上,微臣有錯,微臣領罪。」
言罷,雙膝下跪。
只是他這樣不辯駁徑直認罪的行為,卻讓很多想罵他的人住了口。
更有心腸軟的,比如三皇子妃,便扯了扯她夫君的袖口,輕聲道,「他也不是故意的,饒了他吧。」
郁錦鸞則站在一旁冷笑,如果他辯駁一下子,想必她還真的會認為他被事情絆住了,畢竟已經有人來刺殺了,為了阻礙救援,做一下阻撓也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他這麼利索的認罪,一副無話辯駁的模樣,然後取得了心軟之人的同情,卻讓郁錦鸞不得不深深地懷疑了起來。
這人,一定有問題。
轉過頭,她和虞非清對視一眼。虞非清明白了她的想法,沖她微微點頭,而後沉聲對虞非軒說道,「皇兄,我已經抓到了此刻的幕後之人,如今在門口,要不要提進來?」
「竟然抓到了幕後之人?那就帶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他認不認識大虞王朝的大內侍衛統領。」虞非軒淺笑,明明還是之前那樣熟悉的弧度,卻充滿了森寒之氣,讓人看了不禁背脊生涼。
「是,皇兄。」虞非清應道,轉身便將一個黑衣人提了進來,而後毫不客氣的將他扔到地上,拽掉了他的蒙面巾。
「大皇兄?」五皇子妃吃驚的叫道,而後不敢置信的捂住嘴,雙眼瞪得大大的。
此刻在場的人並不只有她有這種表情。郁錦鸞環視一圈,除了她以及虞非清和虞非軒,在場所有的人,莫不是無比吃驚。
「大皇兄,怎麼是你?」三皇子不敢置信的低聲道,明明聖旨已經尋找到了,父皇也指明了誰當新皇,為什麼大皇兄還如此不安分呢。甚至連手足都要殺掉。
虞非揚原來是被敲昏的,虞非清將他的面巾摘下來之後,順手將他敲醒了,所以此刻三皇子五皇子妃的話語,全部落入了他的耳中,讓他不禁背脊生涼。
怎麼會這樣呢,明明策劃好的。他站在背後看著黑衣人們偷襲,殺死虞非軒之後,他再「拼了命」的去救大家,從而讓大家對他心生好感。
而二皇子虞非律肯定是要反的,以那個人的自大狂妄,一定會在登基大典上造反。
到時候他滅了造反的虞非律,又是大功一件,所以這王位非他莫屬啊。
可是看大家的神情,以及那質疑的話語,他怎麼覺得事情不對勁啊。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慌張的呢喃,雙手抵在地上連連後退,他怎麼穿了一身黑衣,他怎麼會蒙上面巾,他怎麼會被敲昏出現在這裡,他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啊。
「不是這樣的?」驀然,虞非清冷然的聲音響起,「大皇兄你不甘心皇位被四皇兄繼承,故此帶了死士來刺殺四皇兄,順帶連一眾兄弟姐妹都不放過,大皇兄你的心好狠啊。在父皇的面前,親手殺害手足,大皇兄你有臉面對父皇嗎?」
冷冷的聲音,像魔音一般回蕩在耳邊,擊潰著他的防備,擊潰著他的心防,擊潰著他的神智。
驀然,他猛地跪地大吼,聲音充滿不甘,「為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虞非軒得到皇位,而我們就只能成為王爺。我不甘心,我是長子,我是你們的大哥,我才是最應該擁有皇位的人,我才是大虞王朝下一任的皇帝!」
歇斯底里的聲音,帶著偏執的瘋狂,虞非揚抱著頭在地上翻滾,神情狼狽,面容更是猙獰的可怖。
郁錦鸞嘆了口氣,忽然就想到四年前第一次看見這個男子,那時候他一襲摺扇風度翩翩,面容因為年輕還帶著幾分俊朗,謎一樣的行事和眼中意味深長的神情,以及似笑非笑的嘴角。也算得上是一個瀟洒的男人。
而今,看他那蓬亂的頭髮,猙獰的面容,滿地打著滾的行徑,還有那髒兮兮的衣服。郁錦鸞忽然覺得,世事好無常,人生真是,你上一秒金貴如金枝玉葉,下一秒或許可能就是乞丐都不如的階下囚。
人生在世,這一刻你擁有了什麼,並不代表你會一直擁有。
因為,也許在你一個不經意,便會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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