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死不滅

章節名：第八十四章不死不滅

襄理國既是海國的盟國，也是天聖的盟國。夢千燁湊的這個熱鬧又是為哪個？

加比驚喜地轉過身：「朋友，你想明白了？有你的幫助，我們一定能共創大業。」說完想起還跪在地上的索喬，知道他和夢千燁的關係甚好，加比一臉笑容地將索喬扶起來，好像剛才所有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

海國和襄理國多年交情，在加比看來，夢千燁即使不幫他，也不可能為天聖出重兵。所以夢千燁的出現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馮寧見此情形，心中更加著急。難道真是天要亡天聖？她並不在乎誰最後坐上皇位，哪個國家最後稱霸，甚至方才目睹皇帝的死，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生不如死，只想隨他而去。

她曾經以為即使生命消逝，她對他的感情都不會消弭。

在太后一次次為難她的時候，在心愛的男人一次次的選擇都拋下她的時候，她都試圖去舍下，去忘掉。可即使痛苦地用頭撞牆，傳來的痛楚只是讓一切更加清晰。

在海國被困十多年，她以為她時時刻刻都夢想著這一天，重回家鄉；她以為她心心念念想著和自己的愛人重逢；她以為她是厭惡那個害得她漂流異鄉多年的過度。

但事實上，對天聖她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思念，對海國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仇恨。此時此刻，除了擔心自己的兒子，她對其他並沒有太多波瀾。

原來那麼想忘記的時候沒有忘記，那麼想記著的時候卻不知不覺已經忘記。

真是悲哀，我牽腸痛苦的時候你漠視，當你終於體會到我的煎熬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另外一個軌道。雖然情深，卻沒在同一時期綻放。到頭來，不過是為自己求得一絲心安的獨角戲。

馮寧想衝上去，和紫川煜共赴難。她只求母子團聚，哪怕一刻她也知足。卻被索喬拉住，他輕輕拍拍她的手，定定地望著她，像是在說相信我。就像他們初遇的時候，他將受了傷的她藏在內屋裡，他也是這麼說的。

這幾年來他多次為自己安危奮不顧身，對自己也有求必應，只是不肯助她回國。她是相信他的，但這件事上……

夢千燁和索喬對了對眼神，他忽然振臂一揮，道：「把加比擒下！」

說完十幾人一應而上，加比不防備，被死死按在地上。

方才夢千燁和加比還在兩軍之前聊得好好的，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海國軍隊立刻上前要搶人：「你們幹什麼！」

眼見兩軍要打起來，索喬上前制止：「將士們，聽我說。海國一直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人民渴望安定，渴望和平。海國是一個人口不多的小國，歸順天聖，有了依附是我們最好的出路。」

加比在地上使勁掙扎：「索喬，你背叛我？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連你也覬覦我的位置？」

索喬搖頭：「我從沒有這麼想過，加比，你是最出色的王者。你知道我的，並沒有那麼多雄心。我只想大家都開開心心。」

別人說這種話加比可能不屑一顧，但索喬的心性他的確了解。這也是他信賴他的原因。加比哈哈大笑，轉而兇狠地瞪向馮寧：「那就又是為了她？禍水，當初我就不該留你！」

索喬撇過頭，他私下見過夢千燁，權衡了許久，他覺得無論是襄理國還是海國，握手言和對百姓是最好的。但他不能否認，還有一個重大因素確實是為了馮寧。他不想她恨她，不想看她難過。

如果兩國成為友邦，他們之間會有更多可能吧。做了十幾年名不符實的夫妻，索喬沒有任何怨言，至少他還能陪伴在她左右。索喬和夢千燁真是兄弟，連對女人的態度都碰到一塊去了，而且他們都愛上了天聖國的女人。

但加比的脾氣又臭又硬，夢千燁覺得有必要用強的，索喬雖然不想這麼對加比，但沒有反對。夢千燁和海國的交情主要來源於索喬，既然有索喬支持，他也就不必再為難。夢千燁甚至慫恿索喬不如趁這個機會自己稱帝：「加比的確是個很好的王者，但做不了仁帝。沒有戰爭和動亂，他未必比你更合適這個位置。而且以加比的心性，你既然背叛過他一次，無論如何，等他重獲自由，他絕不會放過你。你又何必對他手軟？」

索喬卻堅決不從：「這幾年，加比待我不薄，我此番作為已經負了兄弟之義，豈可害他性命？等大功告成，你務必要放他回國。」

夢千燁輕嘆一聲，他這個兄弟怎麼不明白呢。但心下卻已經有了主意，即使事情成功，加比絕不能說放就放，這無疑自掘墳墓。

馮寧面對加比的憤怒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因為加比說得沒錯。索喬為了她一次次冒大違，這個男人和她以前愛的男人是不一樣的。在索喬心裡，天大地大沒有她大。千里宏圖，萬里江山，不值她一笑。如果在天聖的時候，皇帝待她及索喬對她的一半，她又何至淪落到異國。

有時候無關乎愛得深淺的問題，而在於男人的觀念。同樣的深情，不同的男人給予到女人身上的可能天差地別。

索喬向來待人仁厚，在軍中說的話還是有分量的。一位一向和索喬親厚的將領率先下令：「士兵聽令，先撤回營地！」

其他人阻止他也不是，不阻止他也不是。

紫川煜在前線打得艱難，卻突然感到後面的士兵在往前壓，原本薄弱的前線好像在不斷擴大，充實。他感到面前堆聚過來的敵兵越來越少，應付起來越來越輕鬆。狐疑地往後看，之間原本疲於斷後的兵力都加入進來。而尾隨的追兵卻越來越稀零。

這是怎麼回事？來不及多想，紫川煜再次全身心投入奮戰中：「將士們，沖啊！」

號角不停，大門撞開，軍隊長驅而入。

紫川鑰在城樓上看得分明，海國軍隊正一點點往外圍抽離，海國軍隊後面似乎又有一支新的軍隊。該死，敵人已經打進門來了，這時候讓他該往哪跑？他手裡已經沒有了皇上作為人質。

「陸東城呢？陸東城呢？」紫川鑰一把拎起旁邊侍衛的衣領，「快讓他帶幾個人質過來，不殺幾個人，紫川煜是不會忌憚的。」

侍衛看著太子瘋狂的模樣有些害怕：「不……不知道……現在皇宮裡那麼混亂，可能路掌柜找不到殿下。」

紫川鑰一把將侍衛推在地上，罵道：「沒用的陸東城，早就叮囑過他隨時待命。關鍵時刻見不到人！」

但現在最緊要的是逃命，他急急下了城樓，往皇宮側門方向奔走。

沒跑出幾步，紫袍在他的眼前一閃，一把劍從斜面刺來，紫川鑰立刻躲開。竟來得如此快？

「紫川鑰，你以為你還有命活著出皇宮？」紫川煜在他面前站定，緊接著潘仁松，衛翎，柳渺希紛紛趕來，將紫川鑰團團圍住。

幾人合力上去：「受死吧。」

眼看在數把劍中心的紫川鑰退無可退，忽然一個人影一閃，將紫川鑰扔出了包圍圈。

眾人都是一驚，柳成天？他竟然還沒死！他早就被潘仁松斷了筋脈，此刻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

驚訝歸驚訝，大家卻都沒停手。柳成天救下紫川鑰后自再沒時間去擋劍，數把劍一起刺在了柳成天的身上。

別說一個柳成天，便是十個柳成天也死得透透的了。

但這時，所有人都感覺力量所阻，好像不是刺到了人的肉體上，而是碰到了什麼堅硬無比的物體。猛一使力，「咣當」，竟然折了刀劍，反被彈開。

這是見鬼了嗎？柳渺希不可思議，難道古代的人還能練成刀槍不入的神功？就算有，也不可能被柳成天這種廢物練成。柳成天的武功有多差勁，交過的手的都知道。何況他骨頭盡碎，早已終身癱瘓。

紫川鑰哈哈大笑：「想不到吧。柳成天所有骨架都被我換成了金屬，你們武功再高強，能殺得死鐵人嗎？」

天聖國遠古有兩大禁術，除了慘絕人寰的造畜術，便是造鐵人。所有致命部位都用堅硬的金屬代替，但當事人所要經歷的痛苦比造畜術更甚。必須要九九八十一天的煉火之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遠古時代的巫師或許真的有什麼靈力或者用了什麼藥物，使得活生生的人在高溫之下還能殘活下來。

到了現在這個時代，此術早已失傳，被認為等同自殺。

紫川鑰得意道：「活人自然難以承受，可死人呢？死人是沒有感覺的。」是的，柳成天已經死了。

儘管紫川鑰事先請了些高手給柳成天輸送內力，助他熬過難關。但柳成天此人意志薄弱，不到三十天就已經承受不了，估計已經死在裡面。

但紫川鑰才不會管柳成天的死活，若成功自然是很大的助力，如果不成功柳成天的命留著也沒用，只是繼續練著。八十一天後，打開鐵爐，柳成天果然早已沒了氣息，實驗失敗。

紫川鑰只是漠然地命人將柳成天的屍體丟出去，可這時候柳成天竟然動了。

柳渺希看了眼全身僵硬立在那的柳成天，他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思維，被紫川鑰歪打正著，其實這樣的柳成天類似於現代的機器人。但沒有自己的思想，太子又不可能懂得製造指令這些複雜的程序，怎麼掌控他呢？

狐疑間，柳成天忽然向這邊衝過來，目光直直地聚焦在柳渺希身上。

紫川煜一驚，立刻上前阻止。重重一掌下去，但柳成天卻毫無反應。只是笨重地轉過身看了一眼，並沒有對紫川煜反擊，又重新向柳渺希走去。

柳渺希暗罵倒霉，柳成天分明只認她！有這麼多高手在，倒不是阻止不了一個機器人。可是機器人打不死，人卻會累。

紫川煜，潘仁松，衛翎三人合力費好長時間只能柳成天沉重的步子微微退了一下，而緊接著，柳成天又機械性地朝著鎖定目標追去。屢敗屢戰，心無旁騖。同時，紫川鑰已經趁這個大好機會往宮外逃去。

柳渺希急道：「你們不要管我，去追太子！一個機器人我還對付得了。」

「不行。你對付不了他。」此時的紫川煜額上已經有細密的汗水。柳渺希或許能接得住幾個回合，但被一個機器人無窮無盡地追殺，早晚會幹掉她的。

柳渺希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難道讓大家陪著她一起耗下去，不眠不休地打下去？太子一出宮一定會去找陸東城要人質，到時候就麻煩了。

「走啊！」柳渺希大喊，「還有上千條人命等著你們救。」

紫川煜微微一頓，是啊，絕不能放太子出宮。可這時候他們一走，就等同於眼睜睜看著柳渺希死去。

「希兒，我想不了這麼多了。讓我放棄你，我做不到。」紫川煜又把注意力專註在柳成天身上，潘仁松和衛翎也絲毫沒有走的意思，明顯都和紫川煜一個想法。他們現在去追太子，柳渺希必死無疑；而人質那邊，至少還有陸東城保護著。

柳渺希急了，陸東城沒有武功，他根本阻止不了紫川鑰。還想說什麼，一條鐵臂重重地砸下來。她慌忙一躲，而她原先站的地方被砸出了一個小坑。

饒是她再冷靜，也后怕。柳成天對她的攻擊表現出了極大的爆發力和主動性，似乎他所有的能量都為毀滅她而生。

已經逃往遠處的太子哈哈大笑：「慢慢享受吧。」這便是柳成天的用處。紫川鑰再見多識廣，當時見到柳成天這種怪物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平復了驚嚇后，對柳成天做了一系列測試。柳成天完全達到了他預想的效果，刀槍不入，不死不滅，但是他沒有能力指揮他，甚至有時候還會攻擊他。

這讓紫川鑰頭痛不已，便一直用鐵鏈將他關在地下室。只要不主動招惹柳成天，柳成天一般也不會惹麻煩。直到有一天，紫川鑰提了柳渺希的名字，柳成天突然發了狂似的掙脫了鐵鏈，便四處揮舞。紫川鑰犧牲了幾個死士，才讓他重新平靜。

紫川鑰明白了什麼，看來柳成天生前最恨的就是柳渺希。他已經沒有了思想，但還殘存著一些太過於深刻的錨點。比如說一個名字，一個影像依然能讓他發狂。

太子說完沒了身影，而柳渺希愣怔之時，柳成天已經又發出了攻擊。紫川煜三人連忙上去一起出掌擋了下，柳渺希才得以保命。反應過來，柳渺希撒腿就跑。

柳成天不再糾纏，只管跟在柳渺希後面追。偌大的皇宮，你追我，我追他地跑起來。柳渺希的體力越來越不支，速度漸緩，柳成天卻至始至終保持勻速。要不是紫川煜他們時不時地糾纏幾下，柳渺希早就被追上了。

她大口喘著氣，這樣下去不行，難道今日她要死在這裡？她能跑十分鐘，半個小時，卻不可能跑一天夜。紫川煜他們也是，縱然武功再高強，也有體力耗盡的時候。不毀滅柳成天，大家都會被拖死。

柳渺希邊跑邊盤算著解決柳成天的方法，轉眼間幾人已經跑遍了皇宮，被逼到了御膳房。她忽然靈光一閃，就那麼辦了，試試就知道管不管用。

跟在身後的紫川煜一急，柳渺希怎麼往御膳房裡面跑？難道她不知道御膳房是皇宮的盡頭，再後面就沒有路了嗎？柳渺希對皇宮雖然沒他熟，可也不會不知道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