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吵架
「是你……」程飛揚下意識的說了句。
霍俊澤看一眼段子沖，冷淡道：「上車。」
程飛揚毫不猶豫的想要開門，卻被段子沖給擋住，「姐，他叫你上就上啊，也不知道他有什麼企圖。」
霍俊澤沒好氣的看著段子沖，「你滾開。」
段子衝心里一下炸毛，整個人站在程飛揚面前擋著，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如果不是我還有你這小子的命？不過你不用謝我，不是看在姐的份上，你死一千次也跟我沒關係。」
「子沖……」程飛揚在後面輕聲叫了句。
霍俊澤被說得還不了嘴，眼神柔和了些。對段子沖的憤怒是一回事，頭受傷靠段子沖救了是另一回事，他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
「我找程飛揚有事。」
「什麼事？」段子沖不客氣的問，儼然程飛揚的代言人一般。
「這點我無需對你交代，程飛揚，跟我走。」
「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會讓她跟你走，每次遇到你她都沒有好事，誰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對她來說，你就是個危險人物。」
霍俊澤使勁咬著牙齦，努力壓制即將爆發的怒火，「她的事還由不得你做主吧？」
「哼，起碼我比你有資格。」
「行了。」程飛揚無奈的一句，她將段子沖輕推開一些，「你不要瞎攪和，我跟你說的事，趕緊去辦了。」
段子沖不太情願的撇了下嘴，「姐，你真的要跟他走？」
程飛揚看回車裡的霍俊澤，「他肯定是有正經事才到這裡來找我。」
「他會有什麼正經事找你，我看他還是想對你不利，要害你。」
「我們的事你知道？」霍俊澤忽然問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姐的事，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段子沖得意的說。
程飛揚瞪他一眼，他立馬將得意的臉收了起來，扁了下嘴。
「別忘了我交代的事。」程飛揚吩咐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姐，晚上我給你煎牛排吃，早點回來。」段子沖故意沖著窗戶這麼說了句。
程飛揚下意識的瞟一眼霍俊澤，輕聲道：「晚上再說吧。」
「嗯，我等你電話。」
程飛揚來不及回答，車窗玻璃一下子升起來，如果段子沖手慢一點，手指都會被夾住，轟一聲，車子開了出去。
霍俊澤黑著臉看著前面，車速很快。
「你的頭……這麼快能開車了嗎？」
「我已經好了。」霍俊澤不咸不淡道。
「哦，找我什麼事？」
「重歸社沒有人掌舵不行，你長時間不出現，已經亂成一團了，作為你的下屬，有權利問一下你這是怎麼回事吧？」
「就是為了這事？」程飛揚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麼，心情有些複雜。
「一大早打擾了你們卿卿我我，不好意思，不過重歸社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我不想看它這樣亂下去，不管你我之間有多少成見，重歸社是重歸社，我爸爸交給你，就不能讓它名存實亡。」
「我也沒說我不管了。」程飛揚嘀咕一句。
「那為什麼不回去開會？傲元把重歸社弄的不像樣，我住院的時候，他做了一些人事調動，導致我的人現在沒有實權，他卻在外面耀武揚威，這事你不管？」霍俊澤似乎有些氣憤。
程飛揚不禁笑了出來，「關我什麼事？我只管重歸社，不管下面是你的人，還是他的人，影響不了我。」
「你是笨蛋還是白痴？下面是他的人，他會放過你嗎？他正在架空你的勢力，當你完全沒有說話權的時候，你看看他會怎麼對你？」霍俊澤忽然發飆的一頓說，不留一點兒情面。
「喂，你會不會好好說話？你是我下屬，一點兒禮貌都沒有，我在那裡哪有勢力，明明就是你的。」程飛揚也不耐煩了，她又沒惹他，他的語氣卻十分的沖，她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他的，他卻一句謝謝都沒有。
「誰叫你沉醉在甜言蜜語中出不來，愚蠢的女人最煩了！」霍俊澤說的咬牙切齒。
「什麼甜言蜜語？你說誰？」她倒真是好奇了，難道他認為傲元對她甜言蜜語？
「還用我說嗎？」
「你說傲元？沒錯，人家說話確實比你動聽，起碼人家還知道尊重我這個社長，請我吃頓飯，你這個人老是橫眉瞪眼的，對我沒好氣，難道我幫你說話？」她不習慣被這種語氣對待，開始反擊。
「我說的是段子沖！」霍俊澤忽然輕吼了一聲，似乎她的話把他給惹毛了。
「他怎麼了？人家什麼時候甜言蜜語了？」她猜他可能對剛才的事有點誤會。
「哼，」霍俊澤冷笑，「都被人家騙到床上去了還不是甜言密語？那小混混除了會甜言蜜語還會什麼？」
程飛揚頓時火冒三丈，「你說什麼？」
「做了還怕認嗎？也就是我今天來親眼看到了，不然我還以為你真那麼純潔，現在這個社會上還有那麼單純的女人么？你說的話我竟然都相信，活該我自己倒霉，一次次栽在你的手上。」霍俊澤話里罵著自己，實則罵著她，話一點兒也不好聽。
「停車。」
「幹什麼？被我說中了，聽不下去了？」
「你除了奚落我，諷刺我挖苦我之外，還有別的話說嗎？我不會管你怎麼看我，因為我是什麼人，我自己清楚，不用你來數落。」她噼里啪啦一氣，總算把心裡的話發了一小半出去。
「確實，我有什麼資格管呢？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以前來說你是我的仇人，現在我們都在重歸社做事，勉強算是同門，你自己的私生活不關我的事，但是你為了那小痞子不顧重歸社，我就要說。」霍俊澤依然理直氣壯。
「就算我不管重歸社，也輪不到你來過問，這社是你爸爸交給我的，我要怎麼搞，只需跟他交代，或者說，我連他也不用交代……」
「是，你一向都很有自己的個性，從來不跟任何人交代，也看不起別人，別人的事，興趣來了就做，沒興趣就不管不顧，我還能說什麼，只能說我們管家人倒霉唄，竟然相信你！」
「霍俊澤！」程飛揚低沉的叫了一聲，氣得不行，「你今天來找我吵架的是不是？你對我這麼有意見，就去告訴你爸爸讓我離開重歸社，你自己管，我還省得麻煩，難道你以為我喜歡管嗎？」
霍俊澤滋了下嘴，沒有反駁她的話。
「有這個閑心管我的事，不如好好想想別人為什麼要殺你，不然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
霍俊澤疑惑的看向她，「你什麼意思？那天追殺我們的人，真是針對我的？你不是說……」
程飛揚不知道該怎麼說，只顧氣呼呼的看著一邊。
「是誰，誰還想要我的命？」
程飛揚不敢看他，幽幽道：「想知道是誰，好好留意一下身邊的人就行了。」
「傲元？」霍俊澤倒是聰明，一下就猜到了，「真的是他？」
「我不知道，總之你自己小心點。」
霍俊澤明顯呼吸變得急促了，目光直視前方，就像前面有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沒說是他。」程飛揚否認。
「一定是他。」霍俊澤篤定。
「霍俊澤，不管你們的關係如何，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希望不要連累重歸社，一會兒傲元來不來？」程飛揚半晌后終於冷靜的開始說話了，其實她一直很冷靜，只是霍俊澤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和段子沖在一起的樣子被他看到，心裡不太舒服，接著被他的冷嘲熱諷給惹毛，就徹底不淡定了，現在提到傲元，她又覺得霍俊澤很值得人心疼，被自己的親哥哥趕盡殺絕，誰也無法淡然處置，雖然他臉上流露的是狠戾的樣子，抽動的肌肉卻表明了他的失望與心痛。
霍俊澤步入江湖不久，且是身不由己的步入，本來對江湖社會就不適應，對自己的家裡人，警惕心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外人面前，他不能說自己是管立人的兒子，怕被仇家再次盯上，無名的忽然上位，擁有勢力，就會引起很多人的反彈，無形中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加上傲元一直跟他不對付，對他下狠手，他對這個骯髒的社會，一定很心痛。
「不要這樣，那天吃飯的時候，傲元還叫我幫你來著，他應該還是把你當成弟弟。」程飛揚也不知道怎麼會說出這番違心的話，她見到他失望痛心的樣子心就軟了，就想說出來讓他好過些，不管真假，反正傲元的確那麼說過。
「他的話也能信？我就告訴你吧，那頓飯，是他串通好要我故意在你面前演戲的。」
程飛揚一聽他這話徹底暈了，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什麼意思？」
霍俊澤不自覺的冷笑，「我終於明白他的計謀了，他要我和他在你面前演苦情戲，如果你還放不下我，必然會來接近我，然後我假裝跟你冰釋前嫌，讓你放鬆警惕，接著他再使計，逼你退出重歸社，現在想來，他是要我們靠近，把我們一網打盡才對！」
程飛揚自嘲的笑笑，眼睛里瞬間盈滿了淚水，她想控制卻控制不了。虧她當時在門外聽到那番話心裡還感動了一番，原來是假的，她對他抱著的那一點希望，真是顯得可笑至極。
「我就知道他這個人不簡單，沒想到真的這麼狠心！」霍俊澤忽然大罵一聲，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非常的憤怒。
程飛揚看著他的側臉，嘆道：「世事就是這樣，你以為該信的人卻不值得相信……反之亦然！」
「我不會就這麼算了。」霍俊澤陰狠地說，「你會不會處理他？」
她一下子為難了，她真不該衝動的把傲元這件事揭穿來，本來打算自己去處理解決就好，卻被霍俊澤幾句話給激了出來，當真還是在他的面前無法好好控制情緒，段子沖說的沒錯，霍俊澤就是她的軟肋，是她暫時無解的軟肋。
「難道你有想法嗎？」
「不能讓他在這裡為所欲為。」
「怎麼個做法？」
「你這麼聰明，不用我教你吧，我就不信他找人殺你，你無動於衷。」霍俊澤旁敲側擊道。
「只要我對他沒有威脅，他自然不會對我怎麼樣，我最近又沒去重歸社，可能他已經覺得我無關緊要了，他掌握了大權，還怕我們嗎？」
「難道你怕了他這段時間才這個樣子。」
程飛揚笑笑，「你覺得呢？」
霍俊澤覺得她笑的很詭異，「莫非你有想法？如果我們的目標一致，我們應該暫時放下以前的一切，互相合作。」
他平心靜氣的語氣讓程飛揚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他們之間什麼問題都沒有，回到了學校里的時光，那段時光才總是讓她懷念。
「你願意跟我合作嗎？」
「我想不出不跟你合作的理由，是你救了我，一次一次，我不是看不到。」霍俊澤忽然有些傷感，「有時候我真想你來個痛快，死在你的手裡，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程飛揚的心一下就酸了，「你是要我這一輩子都不好過了。」
霍俊澤苦澀的笑出來，「怎麼會呢？我和你殺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分別，或許你會覺得幾天不適，時間長了還是能過得好好的，就像我們剛剛相遇的時候，你為了救自己心愛的人，依然不怕危險，人就是這樣，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死也甘願！」
程飛揚聽得雲里霧裡，不知他這段話的重點在哪裡，問道：「你說的心愛的人是誰？邱立軍？」在她的意識里，他說過她愛邱立軍不愛他，那麼現在舊事重提肯定也是那個意思，只是她現在和邱立軍之間十分的微妙，難道他還是那麼以為？
她暗自嘆息，感概自己怎麼會想那麼多，面前的男人已經不是事事把她放在眼裡的男人了，又怎麼會注意她和別的男人是一種什麼樣的相處模式呢，在他的心裡，她已經是個隨便的女人。
「段子沖，你為了他連炸彈都不怕的，如果那是顆真的炸彈，你和他就做了亡命鴛鴦！」
「那是假的？」她雖然懷疑過，可當時太混亂，她沒有腦袋去思考更多，現在想來，霍俊澤要抓的是她，又怎麼會放個真的炸彈讓她死的那麼輕鬆呢！
「你當真關心他！」
她吁出一口氣，本來不想解釋什麼，霍俊澤似有若無的酸氣卻讓她糟心，只好說道：「段子沖是我的弟弟，跟我一起出生入死了不少，我救他是應該的，他也救過我，在江湖上打滾的人，重的就是義氣，難道我見死不救嘛？」
霍俊澤黑著的臉總算稍微好了些，「是啊，弟弟要救，愛人就更要救了，這麼重要的兩個理由，你不救他也說不過去。」
「我到底要怎麼說你才能不用這種語氣來跟我說話？我只說一次，段子沖就是我的弟弟，他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一直支持著我，我把他當親人看待，如果你再說出那些顛三倒四的話，就是在侮辱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也是侮辱你自己。」
「那為什麼他會在你那裡過夜？」霍俊澤總算憋不住了。
她一愣，苦笑，「為什麼不能？」
「男女授受不親，他是你弟弟，又不是你男朋友，憑什麼跟你過夜？你就空虛到這種地步？虧得有人向我報告你在酒吧里被人搭訕還想跟人家走，我還不相信，原來是真的，退而求其次，你就找了段子沖！」
程飛揚覺得這話和甘漠南的如出一撤，霍俊澤知道有男人跟她搭訕，那麼必然知道甘漠南了，他怎麼沒問她這事呢？
「你還知道什麼？」
「哼，想你身邊男人那麼多，你還想出去找，我當真是低估了你。」
程飛揚越聽越不入耳，抓起他的手扭了一下，叫道：「停車。」
霍俊澤力氣沒她大，擰不過她，一腳踩在馬路邊，車一停，程飛揚操起右手一耳光打在他的臉上，「這就是你隨意侮辱我人格的懲罰！」
霍俊澤咬了下嘴唇，獃獃的看著她，不怒反笑道：「這一巴掌是不是表明，你沒有和他過夜？」
她瞪著他，「他已經習慣了睡我的沙發，喝多了酒走不了難道我把他趕到門外去嗎？酒吧被人搭訕很正常，我是想跟他走，我想放縱一下忘記腦袋裡不切實際的想法可不可以？這也要你管，你到底是誰啊！」
「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霍俊澤聽出了端倪，緊緊地盯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她一下子撇過頭，擦了下眼角的淚水，「與你無關。」
霍俊澤忽然掰過她的腦袋臉對著臉問：「是不是還想著我？」
她回答不出來，想否認，卻狠不下心，只能獃獃的和他對視，「是不是心裡還是有我的？」
霍俊澤滿眼的期待，看的她倔強的心融化了，她不知所措，看著他的眼睛出神。
「如果當時那個男人不出現，你是不是就跟著酒吧那人走了？你會跟他怎麼樣？會不會和他上床？」
程飛揚原本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一把用力的推開他罵道：「你根本不信我問我幹什麼？」
這一推，霍俊澤一下子往後倒去，頭撞在窗玻璃上咚的一聲響，程飛揚一下子呆了，霍俊澤臉色驟變，右手摸著頭很痛苦的縮在一邊。
她徹底慌了，趕緊傾過去拉他的胳膊，眼裡噙著淚水問道：「是不是撞疼了？會不會又出血？你下車，我來開吧，送你去醫院看看。」
霍俊澤虛眯著眼睛看她，「還敢說你的淚水不是為我而流？被我親自抓到了！」他還在怨念醫院裡醒來時和程飛揚相見的情形。
「讓我送你去醫院，萬一又出了血塊就危險了，你為什麼總是要說話來氣我呢？我不想傷害你的，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就算真的跟那個男人走了，我也不會讓他碰我，我不會讓任何男人碰我，除了你……」
霍俊澤眼睛忽的睜大，「真的？」
「我把你挪過來。」她擦一把淚就要把霍俊澤的身體往她這邊拖，誰知她剛把手伸過去，霍俊澤順勢一拉，捧起她的臉就吻了上去，她支吾了兩聲，嘴被堵得嚴嚴實實的。
她想掙扎，可身體剛剛扭了兩下就被霍俊澤的右手箍住，左手壓著脖子，她就這樣動彈不得，任他攻城略地。
漸漸地，她沉浸在了這個吻中，她悲哀的發現每次都會為這樣的感覺迷失，明明是個錯誤，仍願意讓錯誤繼續下去。
如果她真的想掙脫霍俊澤，輕而易舉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身後一聲汽車喇叭響，霍俊澤一下子放開，程飛揚和他一對視，立即撇過了頭，臉色緋紅。
霍俊澤看著她笑，向後望了眼，竟然是一輛交通警車停在後頭，警察過去敲了敲窗戶，霍俊澤擦了把嘴巴，按下車窗。
程飛揚覺得十分窘迫，趕緊坐端正，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衣服，用手輕輕掩住有些腫脹的嘴唇，微辣的疼，估計這會兒有點像豬嘴了。
警察看他們兩眼，道：「先生，這裡是不能隨便停車的，麻煩你馬上開走，這是罰單，記得去交錢。」
霍俊澤哦了一聲接過罰單。
警察看著他扁了下嘴，似乎有話想說，最後忍住了，交代一句，「趕緊開走啊！」
霍俊澤點點頭，發動了車子開出去。
他看一眼程飛揚，程飛揚側臉看著窗外，不說話。
「去酒店還是你的家？」
程飛揚一個激靈，心跳驟然加快，說話也開始吞吐了，「不……不是去重歸社嗎？」
「我不想去。」
「不行，我原本就是要今天出現的，再不去就真的要政變了。」
霍俊澤扭頭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你看前面，開車呢。」
「前面不好看。」
「如果這樣我就下車了，你自己開走吧。」
霍俊澤淡笑著回過頭去，不遠的地方出現一條鄉間小道，他一甩盤子拐了進去，把車停在路邊，道：「我真的不想現在過去。」
程飛揚來不及回應，霍俊澤已經撲向了她，一口咬住她的唇，將她完全擁入了懷中……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