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二 怪罪
君祁念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養心殿.心裡已經想好一番說辭.並且在心裡重複了無數次.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紕漏.否則必定會引起皇帝的懷疑.
「父皇.兒臣知錯了.求父皇降罪.」君祁念踏進養心殿以後.便直接跪在皇帝的面前.
皇帝擰了一下眉心.臉上帶著肅然.「哦.那你可知你錯在哪裡.」一雙鷹眸緊緊的盯著君祁念.似乎要從君祁念的眼神之內搜尋著破綻一樣.目光十分銳利.
君祁念微微低下了頭.一臉愧疚的說道.「兒臣沒有能及時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便是一個錯誤.特大的錯誤.」
「哦.這麼說來.你當時是想過要救鄭州百姓.只是來不及.」皇帝的眸光微微收斂.帶著一絲疑惑看著君祁念.
君祁念用力的點了點頭.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皇帝.
皇帝的兩指帶著同樣頻率.敲擊在桌子之上.「你且說說當時的情況.」
「是.」君祁念暗自鬆了一口氣.最起碼皇帝已經願意給機會他解釋.「那天上官晉以著百姓的性命相要挾.讓兒臣帶領兵馬後退.兒臣思及上官晉會傷害百姓的性命.便命人後退百里.只是當兒臣領兵退至十里以外.上官晉忽而命人殺掉城門之上的百姓.上官晉居然不守承諾.傷害百姓.兒臣實在不忍看著百姓紛紛死於他的刀下.才命人攻城.只是想不到這居然是上官晉的陰謀.他竟然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將兒臣等引進城內.他便命人關閉城門.撒上桐油.點起火焰.」說到此處之時.他也是流下兩行清淚.神色之中儘是顯得悲痛.
君祁念哽咽了一下.接著說道.「霎時.城內變為一片火海.兒臣等人都被熊熊的大火所包圍著.兩位將軍更是在緝拿
上官晉之時.葬身於火海之中.而兒臣也是不幸受了傷.失去了意識.最後被何將軍救出了鄭州.而兒臣沒有能救出鄭州百姓.兒臣覺得很是愧疚.」說著他似乎沒有意識的捂著手臂上的傷口.
皇帝似乎這才看到君祁念手臂之上的繃帶.有些驚訝的問道.「老五.你受了傷.可有讓御醫看過傷勢.」
君祁念搖了搖頭.一臉愧疚的說道.「兒臣的傷並不礙事.只是兒臣終究沒有救出鄭州百姓.這讓兒臣深感愧疚.」
此時.李福臨走到皇帝的身旁輕聲說道.「皇上.何將軍求見.」
「准了.」皇帝微微頜首.示意李福臨讓何將軍進來.
「皇上.臣罪該萬死.求皇上賜臣一死.以謝罪.」何將軍進到養心殿以後.看著君祁念整跪在殿中.他也是立即跪下.並且請求賜罪.
「哦.不知道何將軍.何罪之有.」皇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目光更是銳利的看向何將軍.
何將軍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回皇上.湛王不慎中了上官晉的埋伏.在去往鄭州途中已然受了重傷.失去了意識.上官晉出爾反爾.臣便下令命人攻城.湛王趕來阻止臣之時.兩軍已經開始廝殺.實在無力挽回.最後致使我軍大部分士兵以及鄭州百姓葬身於火海.實屬是臣的錯.求皇上賜予臣一死.以安撫鄭州生還的百姓.」說著他便是叩了一下頭.聲音異常的響亮.似乎要將他的頭顱叩破一樣.
君祁念以為韓國公讓他主動認錯.是為了讓皇帝消氣.卻是想不到韓國公居然安排了何將軍來頂罪.韓國公這一招實在高明.讓他先開口承認錯誤.皇帝必然會消下怒氣.對於他說的話不會再產生懷疑.再不經意提起他受傷之事.皇帝定會更為相信他的說辭.此時何將軍再主動請罪.並且說辭與著他幾乎一致.確實讓事情變得更為可信.也可以打消皇帝心中的懷疑.
皇帝的臉上一黑.「你確實該死.」說著便將手中的茶杯直接扔到何將軍的面前.上等的青花瓷碎了一地.撒在地上.細細碎碎濺在他的臉上.他的頭顱緊緊的貼在地上.卻是不敢抬起頭來.
「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有請求賜死.望皇上成全.」細細碎碎的瓷片濺在何將軍的臉上.卻是深深的陷入了肉中.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更是重重的叩了一下頭.
皇帝很是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厲聲的斥責道.「混帳.你還有何顏面哀求朕成全你.可知道你傷害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整座城池的百姓.你如此做便是寒了百姓的心.若是其他百姓都知道這件事情.你可曾想過後果.你可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何將軍聽到皇帝如此動怒.心裡一顫.頭部依然在不斷的叩動.額頭之上很快也是滲出了鮮血.他的動作卻是不敢停下.更是不敢反駁皇帝一字一句.
皇帝看著何將軍叩著額頭也是流血了.鮮血順著何將軍的眼角一直不斷往下蔓延.何將軍的神情已經出現了一些獃滯.這才繼續說道.「不過既然你一心求死.以此贖罪.朕便答應你.但是你必須要去到葉州.在那些流離的鄭州百姓面前叩頭認錯以後.再自刎.」
「謝皇上成全.」何將軍聽到皇帝的話語以後.一顆懸著的心終究放了下來.最起碼皇帝沒有再追究湛王的責任.他繼續叩了幾下響頭.心境趨向於平靜.他在選擇支持韓家之時.早就料到會有必死的結局.是以他早便視死如歸.
皇帝向著李福臨使了一下眼色.李福臨便走到何將軍的身旁.說道.「何將軍.奴才攙扶你出去.皇上還有些話想要與湛王說說.」
「臣先行告退.」何將軍任由著李福臨攙扶著.他一下下的叩頭.確實現在有些頭暈腦漲的.分不清方向.腳步有些緩慢的走出了養心殿.
皇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君祁念面前.伸手扶起了君祁念.「雖然這件事情錯不在你.但是你身為監軍者.無力統領幾位將軍.才會釀成這樣的悲劇.若是朕不懲罰你.怕是鄭州生還的百姓也會不服.」
君祁念聽著皇帝如此一說.心裡顯得有些緊張.額頭之上不知道何時已經沁出一層細細的薄汗.一隻手握成拳頭又微微鬆開.在等待著皇帝的懲罰.
皇帝背對著君祁念.繼續說道.「不若便罰你五年的俸祿.用這些銀子去安頓好鄭州生還的百姓.還有.你必須親自去慰問鄭州的百姓.以安撫他們受傷的心靈.」
「兒臣僅遵父皇的教誨.」君祁念低下了頭.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皇帝沒有懷疑.皇帝是何等聰明之人.他多麼害怕皇帝將他的想法看穿.這才低下了頭.
皇帝走了幾步.便轉過身.說道.「還有一部分鄭州百姓已經進入了離州.而你也要親自去到離州安頓這些百姓.下個月二十.若是那時你還在離州.便代替朕參加婚宴.老三已經請旨要在那日成婚.朕不想出席他的婚宴.」說著似乎有些憤怒的甩了一下寬大的袖子.
「是.兒臣明白.」君祁念聽到君祁宸要成婚的消息.顯然覺得吃驚.他可是知道君祁宸好男風.前一段時間還寵幸身邊的侍衛.倒是想不到才幾個月.便急著辦婚禮.難道其中會有什麼陰謀.一時他也是猜不透君祁宸的用意.
「退下吧.」皇帝似乎提起君祁宸以後顯得十分頭痛.一手掐住眉頭.揮了揮手.
「兒臣先行告退.」君祁念看著皇帝似乎十分煩惱的樣子.也是不敢多說什麼.便直接退了出去.
走出了養心殿以後.君祁念深呼吸了一下.身上的偽裝一下子卸了下來.他沉思著他或許要去見見他的母妃才是.可是韓國公身體抱恙.他現在該要趕著出宮才是.一時他陷入了掙扎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走到君祁念的面前.恭敬的說道.「湛王.韓貴妃有請.」說著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馬車.
君祁念認得這個小太監.是韓貴妃殿內的太監.他順著小太監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不遠處正停著一輛華麗高貴的馬車.「母妃這是要出宮.」
「回湛王.韓貴妃得知韓國公暈倒.危在旦夕.實在放心不下.便請旨出宮.剛好在此遇到湛王.便打算與湛王一起出宮探望韓國公.」小太監的一番說辭.讓人挑不出一點紕漏.即便旁人聽了去.也作不出什麼文章.
君祁念點了點頭.便跟著小太監一步一步走向了馬車處.馬車較為寬敞.分為前椅、中廳.后卧.三部分.而韓貴妃便坐在中廳的位置.細細的品嘗著茶.
君祁念掀開了帘布.沒有看到韓貴妃坐於前椅的位置.便知道韓貴妃該是坐在中廳的位置等待著他.「出發.」韓貴妃從中廳傳來的聲音.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想.他緩步的向著中廳的位置走去.掀開懸挂於前面的珠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