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夢

第十九章

漆黑的夜，半山之上雲霧繚繞。亂石谷內巨大的奇形怪石亂布，如動物人影，或站，或坐，或卧。又有如鬼神，或剛正莊嚴，或張牙舞爪。讓人意想連綿。

魔爪慢慢用力收緊，李晴的痛苦之聲不斷。

「啊~嗚嗚，啊~嗚、、、」李晴由痛叫變成了痛哭，「師、、、父，我是你的徒、、、弟啊！為何你要殺我啊？師父！」李晴承受著頭部傳來有如崩裂的痛楚。

「哈哈哈，天真的小子，如今我便讓你死得明白。從一開始我便是想要殺了你，吸食你的精血腦髓。也不妨告訴你，我修鍊的幽冥心法需要吸食童子的精血。而更難得的是像你這種靈氣逼人的寶貝更是能讓我功力大增。本想把你帶回洱海，配上生長在洱海深處的血幽毒茶花，便能助我一舉沖開門關，打通任督二脈。可惜如今我身受重傷，真氣大損只能用你來療傷了。」孟七面目越加憎獰，左右雙爪皆已抓著李晴的頭部。

孟七並沒一下子發力抓爆李晴的頭顱。而是慢慢運轉體內的真氣，一步一步吸取李晴的精血。一定要在李晴活生生的情況下吸取的精血，然後再食其腦髓方不會浪費了這寶貝。

李晴頭部劇痛，感覺到體內有些東西在慢慢流失。「我真是天下間最為天真愚蠢之人，竟然自願投入魔爪之中。死就只能怪自己太愚蠢了。小清和胡娘她們的千叮萬囑我卻拋之腦後，如今真是死有餘辜了。」想到此，李晴停止了哭聲，不過痛楚還是讓他發出呻吟之聲。

雙手也不再掙扎了，右手伸入懷中，撫摸著那個無時無刻貼身收起的黑木小人偶。「最為不甘心的是沒能追求到天下第一。連起步都還沒開始，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李晴甚是不甘。

「嗯？」在懷中撫摸的右手突然觸碰到一物便緊緊握著。握著小清給他的匕首，李晴彷彿握著了唯一逃生的希望。握著匕首的右手抖動著慢慢從懷裡抽出、、、

「啊~~」一聲的痛嚎從孟七口中發出。憤怒的嚎叫聲響徹整個亂石谷。

忍受著劇痛的煎熬，李晴在慌亂之下運起孟七教他的內功心法，向前一刺。在孟七殊不及防之際，竟然刺中了孟七的右眼。「噗哧」帶著微弱內力的匕首刺入孟七右邊的眼眶中。然後又慌亂的拔出，血鮮噴洒到李晴的臉上。

李晴當下驚慌失措。雖然不如孟七殺死白無常那般血腥，但這是李晴首次出手傷人，感覺截然不同。

右眼的刺痛直接傳遍每一個疼痛神經。「這種痛楚的感覺、、、」孟七腦中當下浮起十多年前左眼被白無常砍瞎時一模一樣的感覺。收回擒著李晴的魔爪捂著雙眼，以抵壓突如奇來的漆黑與疼痛勾起的恐懼。口中不繼發出憤怒的嚎叫。

暫時脫離魔爪的李晴掉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右手還緊緊握著那把沾滿鮮血的匕首，不住的顫抖。

「啊~~！我要捉住你這小畜牲，讓你嘗試一下世間最恐怖痛苦的折磨。」從右眼中流淌而出的鮮血讓得本已憎獰的臉變得有如厲鬼般恐怖。魔爪再次向李晴襲來。

這次李晴是反應過來了，剋制著頭部的劇痛與心中的慌亂，拔腿便逃。也不理是何方向，有路便直走。拼盡全力在亂群怪石中穿插。

孟七雙眼都全瞎了，真的變成『盲七』了。但一向擅長在幽暗處偷襲的孟七聽力也是非凡，憑著李晴逃跑時發出的聲響便能知道李晴的方位。雖然還不時被怪石碰到，但也能緊緊追咬著李晴身後。

「呼哧，呼哧、、、」李晴不斷的喘著氣。雙腿已經累得發疼，肺部也超出了極限，彷彿快要爆炸了。但也絲毫不敢放慢腳步，也不敢回頭張望。因為不用回頭也知孟七就在身後。如此難得才有機會逃出魔爪，李晴不想就此放棄，他還不能在此死去，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了那個目標。

跌跌撞撞的在漆黑的亂石堆中逃竄，出奇的讓李晴走出了亂石谷。

出了亂石谷，速度加快了很多。但不是李晴，而是孟七。在亂石堆中，雖然能聽辨李晴的方位，但還是會經常撞到石頭上。現下沒了亂石的阻擋，只要跟著李晴的聲音追趕便是了。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壯。孟七雖然受了重傷，雙目又失明。但要追上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李晴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出了亂石谷不過半盞茶功夫，便已追上了李晴，「哈哈，小畜牲看你還能逃。」孟七咬牙切齒。正欲出掌將李晴擊暈再擰斷雙手雙腳，以報盲眼之痛。然後再好好的吸食他的精血腦髓。

孟七控制好內力，以防這小子體質太弱而將其擊斃。

「啪」，一掌正中李晴後背。

「嗯！」，孟七側耳探聽，但卻搜不到李晴暈倒的落地之聲。向前踏出兩步便收回腳步，無奈的苦笑道：「小畜生，不知道是你倒霉還是我當黑了。」便放棄繼續追趕李晴，轉而向亂石谷摸去。

為何孟七沒有繼續尋找李晴呢？原來孟七走了兩步，感覺到陣陣冷風由下而上升起。人精的孟七便知道前面是一懸涯之地，剛才一掌便是把李晴打下了懸涯了。

剛才李晴聽到孟七已追到身後，心中的心慌，還有視線模糊以至只顧逃命的李晴並未發現前面便是萬丈懸涯。加上了孟七的一掌，「啪」的一聲后，李晴中掌直飛向前，直接掉下萬丈懸涯。

孟七刻意留力的一掌並沒有讓李晴暈倒過去。可這並不是值得慶幸的事。李晴此刻的驚恐比剛才被孟七吸食精血之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身體急速下墜，「呼呼」的狂風颳得雙眼不斷流淚。連開口大聲叫喊都無力。不斷壓迫的氣流讓人連呼吸都有困難。極度驚恐之下，剛才的頭痛欲裂也暫時消失了。「想不到死之前還要被這驚心動魄之恐怖所折磨。」

下墜的這一瞬間有如萬年之久。心跳停止了，意識模糊，腦中一片空白，但眼前卻一漆黑。李晴終於是承受不了，失神暈厥了。

當晚，孟七摸回亂石谷休息調理了一晚，傷勢有所平伏。但第二天便遭到黑無常等人的襲擊。可能是報應的時候未到，雙目失明的孟七竟然藉助亂石谷的地形神奇的逃出了眾人的追殺。然而在數年後，孟七如何也不能想到，來替天報應他的人便是當年被他打落萬丈懸涯之下的那個天真小子。（這是后話了，還是回到李晴身上吧）

李晴俯衝墜落而下，萬中無一的極度幸運的沒有直接撞入地面。原來懸涯之下是一片浩瀚的森林。生長了上千年數十丈高的參天古樹枝繁葉茂。李晴便是幸運的被層層枝葉卸去部分的衝力。不過發揮最大作用，救回李晴的是纏繞漫延在參天古樹之間的蔓藤。李晴最後便掉落到這蔓藤中，身體被纏住，懸挂在空中。

白天的陽光透過層層枝葉后就變成一束束零星的照射到森林的下層。一陣風吹過，大樹輕輕的搖擺。一抹陽光閃過李晴滿是血漬但又蒼的的臉龐。李晴微微張了張眼，模模糊糊看到一束光在閃爍。然後又再失去意識暈厥過去。

暈迷中的李晴做了個夢，一個彷彿真實一般的夢。夢中一個跟父親留下的黑木人偶一模一樣，全身裹著黑色斗蓬的高大男子。雙目發紅，眼神妖異。而黑衣男子騎著一黑色高大的駿馬急速賓士。一孩童則在後面拚命的追趕著，聲嘶力竭的哭喊著：「父親，父親，不要丟下我，等等我啊父親、、、」黑衣人卻是充耳不聞，身下黑色駿馬沒絲毫停頓，直奔向前。身後的孩童只有不斷的追、追、追、、、

「啊~~！」李晴從這夢中驚醒，眼角的閃爍著淚痕。而此時已經是他掉下懸涯的第三日的中午時分了。

李晴張開眼皮，雙眸轉動，掃視周圍的環境。周圍樹木高大蔥鬱，枝繁葉茂。一陣風吹過，大樹輕輕搖動，「紗紗」之聲連綿不斷。陽光點點灑落，甚是好看。連空氣也充滿陽光和樹木的味道。一切都感到格外的寧靜安定。這種地方，這種感覺便是李晴以前一直追求嚮往的地方。

「難道我真的死了？原來死了的感覺是如此的寧靜舒心。原來死了就會去到生前嚮往的地方。」李晴這一瞬間還沉浸於這美好的感覺中。隨著「啊」的一聲痛叫從李晴干啞的喉嚨發出，全身傳來的劇痛把他拉回到現實當中。

李晴本想伸手擦擦雙眼，好看清這美妙的地方。手一用力便又再扦動全身的傷痛。

而此時李晴才發覺自己被柔軟堅韌的蔓藤纏住，懸挂於空中，離地面還有五六丈。（一丈約為三米）能夠活動的就只有左臂，左腿和一雙眼珠了。「難道我真的沒死？」李晴有點不敢相信。可周身傳來的痛楚讓他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