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尊炘刻
我叫誰?我不知道,從我誕生在這個世上開始,就一直處於混沌的狀態,無止境得迷惘中,只知道自己有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兄弟」,我們一模一樣,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如出一轍,甚至連思想都是共通的,只是唯一的不同,便是我們的身份,他是處於光明的一面,一開始就是註定的天界界主,而我,是見不得光的一個人,畢竟全宇宙的人有哪幾個能接受堂堂天界的界主有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分身呢?
就像是一個皇朝不可能有兩個主子一樣。
不過好在我能同時體驗到他得到的榮耀,唯一的壞處就是我感覺到別人望過來的憧憬恭敬目光之時,很是敏感得察覺出來,他們憧憬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我是誰?
我不知道。
我連名字都沒有.....
他叫尊炘刻,一個天地賜予的名字,至高無上的姓氏,獨一無二。
性格溫和優雅,各方面幾乎無懈可擊,我看著他大大小小的任何事情,一開始沒什麼反應,只是有時候覺得他這樣處理的方式跟我的不一樣,也許是因為隱匿在背後的緣故,我總覺得我的思想已經偏離了他的軌跡,他自然也是能感應出來的,不過....
一些身居高位的人性格必然是無比堅定的,他更是如此,對於我的思想,他總是覺得過於偏激陰狠。
陰狠?第一次從他那裡得到這個評價的時候,我只是笑了笑。
後來,這種分歧越來越大,我已經察覺到自己跟他的悖離,也不想再去做無用功。便是下意識得避開他,時時一個人呆在沒有人的地方。
只是,沒有人能想象到那漫長的日子裡,那樣的滋味。
遼闊的天地,浩瀚的宇宙,無比美麗卻寂靜無人,沒有絲毫聲息的地方。我一個人坐在那裡,有時候一坐就是數十年,上百年,上萬年,也許如白駒過隙,也許如剎那雲煙,亦或者,如如坐針氈得折磨。
我不曉得如何形容那樣的感覺,一個人是那樣孤單。了無生氣,腦子裡卻滿是他看到的,感受到的無數繁華世界,那些鮮活的人....他有時候還會跟手下人調笑,也會化為普通人去跟那些弱小的人打成一片,用手撫摸那些小孩子的頭。朝著他們笑....
每當那時候,我便是用手去撫摸身前越長越高得一株樹木....輕輕地。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
花開了一簇簇,又謝了滿滿一地,我獃獃看著身邊時刻在變又一層不變的世界。
忽然有一天,我撫摸一棵小樹得手不自覺得用了力道,輕輕鬆鬆的,那棵樹斷了,我一怔,一時間有些彷徨,還有些憂傷。
我這是怎麼了?
然而,更讓我恐慌的是扼斷那根小樹的時候。我打心眼裡升起的愉悅感。
「怎麼了?」他問過來一句。
那樣的口氣,好似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一樣,我眼睛一眯。一如既往得笑:「沒事...不小心用了力氣」
「嗯...下次小心點」
「嗯」
這種感覺,這種被他所操控的感覺,這種如同是提線木偶,如同影子一般的感覺!
我從那些人的嘴裡曾經聽到過一個說法。
——奴隸。
我是他的奴隸!
明明我們是一樣的出身,一樣的一切,憑什麼,憑什麼?
巧在這個時候,他那邊傳來一幕影像,一群一群的人跪倒在他腳下,歌功頌德,說他是世間最強大,最優秀之人,繼往開來....
我頓了頓,驀然就笑了,然後手掌一揮,這個陪伴了我無數年,安靜的世界剎那化為齏粉!
有人說所謂的怨恨跟憤怒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卻能毫無預兆得來襲爆發,就像我現在這樣,那種鋪天蓋地的怨恨,讓我即刻便是感覺到體內能量的蛻變。
冰冷的,暴虐的力量。
讓我的身心無比愉悅。
也驀然一驚,我的變化,他是不是也感受到了?如果是那樣...
「我已經幫你屏蔽了....他不會感受到一分一毫」
「誰?」
我陡然一驚,看著輕飄飄詭異出現在身前的男子,皺皺眉,「你是....」
竟然讓我都產生如同螻蟻般的弱小感覺,這個人會擁有什麼樣的能量?
而且我對這個人好似有點印象,之前從他的記憶影像里,約莫提到過這樣的存在,加上他此刻展現出來的實力,我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你是...命運?」
月神與命運,一女一男,並不難猜。
他笑了笑,「是我....」
「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卻一個合作夥伴」
「合作?」我肯定是笑了,笑聲肆無忌憚,「我想肯定也知道我是見不得光的一個,他才是真正的界主,你找錯人了吧...」
「我沒找錯...」他盯著我,瞳孔黑得如同一個漩渦,讓人能把靈魂都陷進去,眨眼間就失去了對自己的操控能力。
從此一切都隨他掌控。
「跟我合作,....一切都將屬於你,而你,會叫尊炘刻!」
尊炘刻?
這個名字,是我畢生渴望的榮耀跟證明,而現在,有一個絕對能幫我完成這個目標的人正在對我伸出手。
那一刻,我依舊笑了。
這種笑,後來成為了我的習慣。
統一天界,將天界推上宇宙統治地位,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是尊炘刻,天界至高無上的界主,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便是去窺伺那個被我陷害入中央天朝幽靈之地的人,感受他經歷過的悠久寂寞跟折磨。
說也奇怪,這種寂寞的感覺跟往年我本身產生的感覺並無差異,卻是讓我覺得心安,好似從他的寂寞中得到了安慰。
那樣荒蕪的地域,比我當年所待的地方差了無數倍,這更讓我得意。
但是也僅僅而已。
他從未表現出任何讓我更加愉悅的困頓之感。一頭醜陋弱小的動物,一群噁心弱小的幽靈,竟然也讓他甘之如飴得過了那麼多年。
我覺得無趣了,也越發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或許,我該尋找更大的目標。
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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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遇上了一個人,一個小女孩,真真是有意思的人,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比我也差不了多少的陰暗面。冷酷無情,不擇手段,背負血海深仇,沒有任何情感可以左右她,不知道是惺惺相惜,還是愛才可用。反正我看著她一步步登上頂峰,然後來到我的面前。
「你想要這個位置?」我指著自己坐著的位置。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沒那個閑心」
瞧瞧這語氣。這回答,我看到了台下那些人一臉的震驚跟憤怒,唯獨她一臉的淡漠,還有...不耐煩。
那是一種真真正正的無畏懼,她壓根不怕我殺她!不怕死么?
我的確肯定她不怕死,就如同我一樣,不過我還是笑著問,「不怕我殺了你?」
「你不會...」她看著我,目光滑過很多人,一挑眉。冷冷淡淡說:「因為我比他們都有用!」
一句話,全場涼意且憤怒。
我笑了,很好。我總算找到了一個不讓我那麼無聊的人。
不過後來我才發現,這是一個比我更寂寞,更無所畏懼的人。
她壓根就不知道何為害怕,哪怕她得知了我的虛實之後,也是一如既往得面無表情。
呵,多麼有意思的人啊,忽然讓我覺得自己不是這世上最孤單的人了。
後來,也沒過去多久,我覺得自己的日子步入了正常的軌道,我正在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巔峰盛世。
那個晚上,我喝了一些酒,下意識便是去窺伺了他得動靜,本來最近好長一段時間沒去看了,那晚卻是有些鬼使神差。
然後...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翻過身來,便是一張有些髒的臉。
他倒是一如既往好心,救了人還安置了起來,只是當他跟我同時看清對方的長相的時候,他的目光頓了一頓,我也隨之衍生一種古怪的感覺。
「呵,一個少年?倒是讓你找到一個伴了」我約莫是有些不爽的,便是哼笑了一聲。
後來....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感應之中,悸動的感覺,也如影隨形,尤其是他撲過去護在她身後,將她摟在懷裡的時候。
我沉沉冷笑一聲,試圖去淡化心中那一刻的停止。
後來...
一切都偏離了軌跡,他出來了。
跟那個人一起逃了出來。
她叫什麼來著?
——左唯
情之一字,才是世上最傷人之劫。
不知道是哪個人說的,倒是被很多人認同,哪怕是我麾下那些自持甚高的天才巨頭們也都認可這句話,我卻是不以為然,不過卻是知道私下裡光明頂有不少人流傳一些傳聞。
比如,我跟少司命那個女人有什麼特殊關係。
我跟她?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我對她多留意了幾分,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匯聚了世上女子最想得到的一切,內外兼修巔峰得資本,才貌都不缺,哪怕是號稱神殿最美的千語冰在她面前也未嘗得到多少優勢。
不過她也多了許多連男子也沒能有的品質,冷靜到可怕的理智,超凡可怕的智慧,狡黠如狐的不擇手段。
陰狠,這個詞似乎更適合她。
越留意,我越來了興緻,那種心思,約莫是來自他的刺激。
那個人,愛上了那個左唯。
左唯跟少司命能比么?
差距很大吧?
畢竟那時候是比不得的。我很篤定得將那個左唯評價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塵埃里。
一個常日不男不女的女人,也值得他這般小心翼翼得暗戀?
暗戀?
堂堂天界界主竟然暗戀一個女人!
真是可笑!
不過在那一天,陽光正好,暖暖得曬在她的面上,略清雅,身形有些迷離飄渺。表情卻有些懵懂,他惴惴不安又小心翼翼得將自己的中指扣在她的中指上,
她愣在了那裡,獃獃的像是一隻可愛的鵝,又好似被嚇到了一般,驀然緋紅了臉。
似四月盛開的桃花,霏霏如緋,清冽如酒。
我沉默了。
右手的中指也下意識動了動,上面似乎也有了手指交纏的旖旎感。
扣著心臟。
那一天我發了很大的脾氣。幾乎把整個宮殿的東西都砸了。
少司命走了進來,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神經病似的。
我看著她,忽然衝過去抓住了她的手,想要扣牢她的中指...
我的實力超過她。她自然一時間猝不及防!
當中指剛要扣上的剎那,我一瞬間彷徨,然後....
啪的一聲!
她給了我一巴掌。在我斐然的陰沉下,她面無表情得扭扭打我的手掌,淡淡說:「界主可是欲求不滿?需要我安排女人來么?」
她是少司命,不是左唯。
我瞭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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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日日過去,我下意識得不想去理會他的事情,只曉得他總有一天會回來,而我,必然會給予他最致命的一擊!
有一天,我正在跟下面那些下屬談論一些要事,忽如其來。我的腦子裡面閃現衣服畫面,心臟也砰然劇烈跳動起來,
那畫面。是左唯衣衫不整坐在床上的模樣。
噶擦!我本來握著的扶手被捏成碎片。下面的人嚇了一條,跪倒一片,只有少司命一臉古怪得看著我。
又是那種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
會議嘎然終止,下面一片彷徨,我無暇顧及他們,只心跳如雷得看著那個人走向她...
他要做什麼?
她呢?
他們兩個....
整個椅子都被捏碎。
後來...當一切扭轉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鬆軟在了椅子上,他的不舍,失落,驚艷一瞬間翻湧而來。
那些人都被我喝退了,獨獨留下少司命一人,我陰沉不定得盯著她。
她再聰明也肯定沒想到我得心結,不過卻肯定明了我對她起了什麼心思。
便是定定得看著牆壁,表情淡漠。
那是無聲的拒絕。
就像是左唯對空那樣。
我心裡忽然就不生氣了,盯著她一會兒,便是笑了笑,問:「我知道下面那些人怎麼說我們么?」
她沒有轉頭,只是涼涼道:「一個瘋子跟一個死人」
千語冰雖然冷淡,卻也被稱為冰山女神,她倒好,把自己直接比喻成了死人。
而我,的確是瘋子。
「瘋子么?倒是挺貼切的,不過我說的是...他們都說你是我的女人」
她果然回頭了,表情有了些許變化,看著我說道:「他們總是愚蠢而無知的,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呵!
她倒是從來都不遺餘力得不把別人當人看。
「的確如此,不過那是過去,我想過,也許我們兩個真的是相似的人,在一起倒是...」
「兩隻孤獨的刺蝟抱在一起,一隻是瘋的,一隻是死的,你覺得它們會得到什麼?」
少司命看著窗外,目光有些飄遠,神情有些寂寥。
後來,她便是走了。
而我也一直沒能得到那個答案。
是啊,那兩隻刺蝟到底會得到什麼呢?
無意義了,因為它們從來不會在一起,本身就不可能抱在一起。
我跟她從來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思考。
他回來了,被我關了起來,應該除卻少司命這種古怪的女人,也就命運跟他身邊的人知道了。
那個絕塵,也是古古怪怪的。
我只管給了她一個地位。其他的不想去管,因為在等著那個女人上天界。
後來,終於等到她出現了。
無名,一個到處勾引美麗女子的俊俏公子哥。
我真真沒想到她會以這種高調的方式進入神殿,甚至,去了少司命的身邊。
不過那是過去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因為我一開始沒能察覺到下層的動靜。且,也不能完全看透她的偽裝。
也是,畢竟是月神的第二分身,甚至吞噬了主體,等同下一個月神,從基因等級上就完全超過了我。
若不是後來她鬧出的事情越來越多,越發如同璀璨耀眼的鑽石,我怎麼能注意到她?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
好似是下面的人上交一次報告的時候主動讚揚了這個無名。
很多人同時性得讚美。不留餘力,不管是赤焰還是哪些巨頭。
我隨意得翻看了關於她的影像,然後...當空從我這裡看到無名產生的悸動之時,我便明了。
我等的人,已經來了!
我按兵不動,只像是看戲一樣站在暗處看著她。
越看。越覺得她驚才艷艷,比起少司命也絲毫不差,甚至。優勝一籌。
只是她跟少司命明明是擁有著相同的條件,同樣無懈可擊,表現出來的,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
少司命是給人絕望死寂的感覺,而她...
像是觸不可及的神秘漩渦,卷著你的心,卻觸不到她的人。
我不相信少司命看不出她的古怪。
但是,她按兵不動,一動不動。我估摸著這個女人是想守株待兔,然後一擊斃命吧。
畢竟這個獵物委實太大太有趣了,不是么?
就算是我也不忍一口氣殺了她。
只是....越來越多資料攤放在我面前。
我看著少司命面對她之時不自覺露出的笑。她們在花園裡相視而笑,少司命對無名恨的牙痒痒又不無可奈何的樣子。
還有外面盛傳的...
曾經手下人跟我說過的一個事情。
「嘿,咱們少司命大人這下是真的動心了吧!桀桀,我看她對那無名維護的樣子,咱們跟在她下面這麼多年了,哪裡見過她對人這般好過!」
「就是,雖然看起來是冷冷淡淡的,但是我一看她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就覺得這兩人之間總有些什麼,一定會發生什麼的感覺」
「哈,那無名可是一妖孽,配少司命剛剛好,否則我真想不到誰能配她了」
「就是那無名桃花運太多,一個個都不好惹...哈哈!」
這些聲音,似乎遍布整個光明頂,繁雜得讓我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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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倒真真是優秀非常了,我聽到好些人說過她的事迹...」我淡淡笑著。
她面無表情,不冷不熱回答:「是還不錯...」
「哦?難怪你另眼相看啊...」
她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差距到了我在試探她,畢竟她是那樣敏感的一人,便是皺皺眉,「輪實力,還不如千語冰他們...不過值得培養」
沒有完全否認,也不過度熱衷。
「那就這樣吧,等她再優秀些,我再看她」我讓她下去后,便是冷笑了。
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少司命的緣故,畢竟她曾經被傳過是我的女人不是么?男人都有這種劣根性,我也不例外,只是後來才發覺不是。
但是我告訴自己是因為少司命的緣故。
後來屢屢試探,得到的都是她無懈可擊得回答。
很好,她不動,我也不動就是了,反正棋子還在我手中。
我見到了左唯,在很多人的面前,隔著一張黃金面具,她看著我,表情自然,眼裡沒有絲毫畏懼。
心理素質可見一斑。
哪怕是反常去撩撥了下她,她也撐下來了,我都忍不住為了鼓掌,心裡也在暗恨,倒是跟少司命一樣能裝。難怪讓少司命一步步淪陷。
再後來,她為了她來求我。
「見天芒?」我扭頭看她,有些詫異。
「是...我想求得一個見天芒的機會」
「你見?」我第一反應便是聯想到左唯身上。
左唯,跟天芒有關係。
「不」她否認,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我沉默了一會,走到她身邊,「少司命。你應該知道做什麼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
「那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吧」
「好」
「不問是什麼條件?」
「什麼條件?」
「.....」
這個女人...還是女人么?
「現在還未定,等我來時想到再說」我心裡已經有了定計。
她看了我一會,皺著眉。
這種條件變動性太大,她這樣謹慎的人自然心裡不願,所以我給了退步,讓她可以選擇做還是不做,她最後還是答應了。
我答應了。
心裡卻在冷笑她對左唯還真是夠好的,從來不肯給人承諾的她,竟然答應了我一個條件。哪怕是有做與不做的選擇,將來哪怕是我要她自殺,她也必然會遵循。
因為那是屬於她的尊嚴。
不過左唯知道么?
一個機會,幾乎讓少司命低下了驕傲。
左唯去看了天芒。
我站在最高空,俯視著神兵冢內的左唯跟天芒,也看著外面孤零零站著的少司命。
左唯出來。看到少司命,便是走了過去。
少司命回頭,看著她。
一個不知。一個不說,卻融洽得讓誰也融不進去。
看著她們吵吵鬧鬧漸行漸遠,我心中的感覺越發明朗。
那是一種,全天下只剩下我一人的感覺。
左唯,這個女人,先是讓那個人無怨無悔得放下尊嚴,甚至不再稀罕界主之位,后是讓我以為會跟我一眼孤單到死的「同伴」變得那般快樂。
快樂?
我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是笑么?
我常日在笑,笑得都麻木了。成為了習慣,卻只覺得那是一層面具。
她們的笑也是面具么?
我什麼時候也能戴上這樣的面具?
天機秘藏那時,我提出了條件。讓她去履行。
她一愣。
「帶兵去擊殺從天機秘藏出來的人?」
「是..怎麼,不願?」
「那本不該是我的工作吧...」
「對,所以是之前的條件,你莫不是忘記了?」
「好」
「包括任何叛亂可疑之人,一律擊殺!你可以選擇拒絕...」
我這句話已經有些深意了,她定了一瞬,說:「沒有理由拒絕」
的確是沒理由,若是有理由就不正常了。
少司命會有什麼不敢殺的人么?
她帶了人去,果然是一場大戰,也的確出力了,卻是讓左唯逃了!
零叄,司徒靜軒,原來還有這般變數!
少司命回來后,是帶著端瀧月的屍體的。
她以為我能救活她,卻不知道我縱然是界主之境,卻無活人之力,但是我沒否認,只是說了一句話,「這次,你又要拿什麼來換?」
「你想要什麼?」
好似在說我想要什麼,她都能給似的。
為左唯,我不再懷疑可能性,但是為了仇人之女,至於么?
「還是一個條件」
「好」
無所顧忌了?
「少司命,你還是少司命么?」
「你說呢?」
「我認識的少司命,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我盯著她的眼睛,想要看出她最真實的一面。
她卻是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你又怎麼會知道」
談話嘎然而止
因為有人通報無名回來了!
那個人竟然主動回來了!!
我該說她膽大包天呢,還是妖孽到可怕呢!
若不是有那個人的緣故讓我提早戒備,我怕是到現在也想不到這個人會妖孽到這個程度!
「呵呵,無名...你可高興了?」我看到的是臉色稍稍白了一些的少司命。
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懶得再去裝傻了,便是說:。「你說,咱們的這位無名大人是不是太厲害了?竟然在三個身份之中來去自如。」
頓了頓,「而且還讓從來都冷酷無情的少司命甘願為她犧牲那麼多!」
撕破了臉皮,說話起來也就方便了,也許她早就懷疑我知道了一切,倒是並不驚愕。
「要讓我救端瀧月也不難,你去殺了這個宇宙間最厲害的叛徒便好!」
我第一次看到少司命變了臉色。那樣蒼白,無措,那是一個人有了致命弱點之後的恐慌。
她盯著我,眼中閃爍不定,她必須在那死去的端瀧月跟活著的左唯之間,做一個選擇。
生與死。
很簡單的選擇。
一個是從小一起長大,恩怨交纏一起的好朋友,一個是...
她會怎麼選擇?
「我做不到」
這就是她的回答。
我看了端瀧月一眼,「好可憐。被最喜歡的好朋友遺棄了呢~~~」
她咬咬牙,面無表情說:「你換一個條件吧,我身上總有一個價值是能讓你留我到現在的」
她倒是聰明!
「可以啊,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朋友了...那麼,你去死好不好?」
「好」
————————
左唯驚天動地得劫獄,動作快得出乎我的意料。哪怕我當時就站在神界山檯子那裡看著對面通天牢獄的大戰。
一殺再殺,所向披靡!
她是誰?左唯?無名?
他們都叫她奈何。
奈何,倒真是讓人無可奈何的人!
我轉頭看著少司命。她的表情平靜,看不分明。
左唯被我抓了,在審訊之時,我看了看她跟少司命,說了是少司命背叛左唯的。
本以為少司命會否認,沒想到她認了。
認得那般乾脆。
怎麼,我之前提過這樣的條件么?她這般自覺?
還是...
因為知道自己會死,寧可斷了左唯對她的念想,沒了情義,也就不會在意了。
左唯卻是不恨!
兩人的反應俱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自然不滿,尤其是看著左唯對少司命的信任,眼裡流露出的看重。那是連那個人也沒得到過的。
我心裡像是橫著一把刀,鈍鈍得痛。
本來想要折磨兩人的目的一個也沒達成!
倒是嫉妒跟痛苦來回折磨我自己。
我如何能舒坦!
或者我從未舒坦過。
————————
後來的後來,一切都逆著我的意發展,除了那晚上。
我鬼使神差吻了那個倔強的女人,原來吻一個女人是這般的滋味?我做到了空沒能做到了,也是少司命也沒能得到的。
她此刻就在我懷裡,哪兒也不去,也不屬於任何人,長久以來迷惘的心便是有了停靠的岸,滿滿都是她的氣息,哪怕摻雜著濃烈的血味,也無法淡化我那一刻得寧靜跟快樂。
這就是快樂?
我依舊得到了一巴掌。
臉鈍鈍得痛,心也在鈍鈍得沉。
「你將來會後悔,求而不得得痛苦,折磨你一生」這是我去看過那個人之後他對我說的。
我當時嗤之以鼻。
要救端瀧月,必須去見命運,只有他有這個能耐了,或許還有絕塵也可以,不過我不大想看見她,一看見她就忽然想起她跟左唯的關係。
左唯的母親?
難以想象左唯的母親會在命運身邊。
簡直滑稽!
命運沒有拒絕,救了端瀧月,我也懶得跟這個人說什麼,他太危險,只是我剛想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女人走進來。
她叫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命運的女人。
這就更滑稽了!
一個跟左唯如此相似的女人,竟然是屬於命運的!!!
哈哈!
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我樂不可支,又倍感瘋狂。
後來只對命運說了一句話。
「她不是她,原來你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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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後,當一切塵埃落定,我拼了命想要她留在我生命,甚至為此忤逆了命運的計劃。
她不能死,唯一不能死,不會死的人就是她,
不過我不在乎,這個宇宙毀滅又如何,我只要她!
那是發自骨子裡的野望,靈魂都在渴望著,若是我的身邊有她,那該有多好?
是不是我就不會那麼孤單了,不會一夜一夜的忽然轉醒,然後枯燥不安得不知道去做什麼..
更不會一想到她跟誰誰在一起就痛苦得難以抑制。
寧可她就那樣死去,也不願她活在別人的懷裡。
最後,我躺在位面戰場漫無邊際的荒蕪地帶,漸漸死去,她的身影緩緩淡化,在上空,似乎有幾個身影出現。
我看到她笑了。
我最喜歡看到她笑,自己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只能任由黃沙埋土。
原想對她說一句話的,偏偏就改成了那句話。
「我沒有名字呢...」
我到底是誰?
這一生,榮耀過,絕世過,最後還是發現頂著的是別人的名字。
我不是尊炘刻,就像命運從來不說左唯,那個女人也從來不是左唯。
我們誰也替代不了誰的命運。
只是,獨獨只有我一人不曉得自己是誰。
我找不到路。
因此原來的那句話也說不出口。
「左唯,我愛你」
只是我不知道我是誰。
尊炘刻番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