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遙遠又近在咫尺

一聲「lightning」，彷彿平地驚雷般喚起了李旭言靈魂深處久違的情緒，但心神在瞬間的波動之後，他便平復了自己心中湧起的波濤。

回頭看去，只見酒店大門旁霓虹閃爍下一個有些微胖的可愛女孩正笑著打量自己，原來是中學六年的同學姚玥，她身邊還站著幾個女孩，順著她的目光向自己看來。姚玥是初中時班裡的班長，與李旭言的關係還不錯，畢業之後她因為成績突出的關係也拿到了一個學校的公費留學名額和李旭言到了韓國。她和孫韋一樣，都是和自己算得上親近的朋友。

李旭言走上前去道：「原來是姚班長，好久不見了。」

姚玥回頭跟朋友們低聲說了幾句，其他人便各自走了，姚玥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見了，你怎麼在這兒？」

「我和同學來奧體看演唱會的，你什麼時候回國的？首爾中央大學的假期這麼長么？」

姚玥似是見到老同學有些興奮，道：「哪有，我才回國沒多久，本想把你們這些老同學都約出來聚聚，可一直沒找著合適的時間。對了，你現在是在昆大上學吧，國慶回來玩的？」

李旭言點點頭，道：「昨天才回來的，現在大家都天南地北的，要再聚在一起不容易了。」

「是啊，是不容易……」姚玥聽到這話也是有點惆悵。

李旭言像是猶豫了一陣，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是一個人回國的？」

「是啊，你也知道我們這一屆高中去韓國留學的同學不太多，在肯特的就只有四個，我這次是一個人回國的，夢琪在韓國沒回來呢。哦，對了，夢琪就是顏夢琪，我們在肯特時隔*壁班的，初中時候也在我們隔壁班，你還記得吧。」說著姚玥的小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怎麼會不記得呢？李旭言上初中的時候就記住了她，還記得那時第一次見到顏夢琪還是在一中的一次升旗儀式上，每周一的這一坑長且無聊的儀式李旭言從未在意過，但當那次看見在主席台上代表學生致辭的一個白衣女孩時，李旭言眼前一亮，被她深深地吸引了，那是一種清純的美，美得不突兀，也不驚艷，但卻給人清新撲面的感覺，那道纖長的身影也深深地印在了李旭言的心裡，盪起一陣漣漪。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女孩叫顏夢琪，顏夢琪是和李旭言同一年入的校，但一直都沒有和李旭言同班過，說來也奇怪，顏夢琪沒有和李旭言一個班，卻跟李旭言班上很多同學都比較熟，到了韓國也是一樣，像姚玥就是其中之一。

「李旭言，這是你的車？送我回家怎麼樣？」姚玥的話打斷了李旭言的思緒。

李旭言回過神來，無奈地聳了一下肩道：「我哪能買得起這麼好的車，這是我朋友的，我幫他停下車而已。」

姚玥也不在意，只是做出有點遺憾的表情，道：「那算啦，我打車回去好了，再聯繫，老同學。」

「恩。」李旭言點點頭。

「哦，對了！」姚玥走一步又回過頭來道，「你還沒有女朋友嗎？」

李旭言微微一愣，答道：「沒有，怎麼了？」

姚玥眯著眼睛看了李旭言一眼，道：「沒什麼，隨便八卦一下，走了。」

李旭言看著姚玥離開，心中那個漸漸淡忘的影子又清晰起來，如雪一般白皙的臉龐，清澈的眼睛，披肩的長發，甜甜的笑容，那種初戀的悸動竟然又充斥了李旭言的心間，一如從前的強烈。

顏夢琪，這個印在了李旭言心中的名字，像一道熱流，淌過李旭言的身體，那是在那個純真的年紀埋下的感情。

回想起初中時候的自己，即使只是遠遠關注著她，沒有和她說過幾句話，甚至不清楚她知不知道有自己這麼個人，也不妨礙那份感情在他的心裡慢慢生根發芽，當喜歡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他便只是這麼暗暗地喜歡，沒有太多傾述，也沒有什麼表露。

直到高中去了韓國留學，由於同是中國留學生的關係，李旭言總算是在聚會上和她認識了，但也僅僅只是認識，雖然顏夢琪的成績一向都算得上比較突出，但李旭言在足球上的成就也讓他很是自信將來能憑藉足球特長生的身份升入顏夢琪要進的大學，為了能和她繼續在一起，李旭言不惜在高一奪冠后拒絕了韓國眾多職業球隊送來的令人羨慕不已的簽約合同。

這時的李旭言依然沒有準備好向她表達出自己的感情，他在等一個最好的時機，也許是在他們一起進入同一所大學的那一天，也許是不確定的某一天……

然而高三開學前，李旭言一次無意中從孫韋那裡得知顏夢琪從高一開始便進了s.m公司做練習生，想要出道做藝人，並沒有要考大學的打算，這個消息讓李旭言驚訝的同時也做了個同樣讓人驚訝的決定，他在高三一開始的時候便申請退出校足球隊，同時報名去參加了s.m公司的練習生選拔，但肯特高中鑒於李旭言對學校球隊的巨大作用，校方只批准了他可以不參加足球隊的訓練，但到了全韓高中聯賽開始的時候仍要代表學校參加，李旭言答應了。

其實李旭言不光足球踢得很好，唱歌也不賴，雖然不是很專業的水準，但也算是璞玉一塊了，再加上他不輸一般人的俊秀外表，所以很順利的就通過了s.m公司的練習生選拔考試，進入s.m公司當起了練習生。也正是那段時間，他才知道了公司里有金泰妍這麼一個曾以選拔大賽歌唱組第一名身份進入公司的優秀練習生，不過也僅僅只是知道而已，那時候他的關注點大多都集中在顏夢琪身上。

高三一年的練習生生涯過得很快，也許是隨著年紀不斷長大，或者是感情壓抑得太久，李旭言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滿足於只是在暗處靜靜地關注著顏夢琪，不滿足於只是和她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不滿足於和她之間甚至比普通朋友還要平淡的關係，他想要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想要開口告訴她，他喜歡她。

終於，在當他率隊第三次捧起高中聯賽的冠軍獎盃，同時也獲得無數讚譽時，他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於是他選了一個氣氛不錯的晚上，鼓足勇氣將她單獨約到了一家高檔的餐廳，對她開口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那句話：「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李旭言記得，在她聽到自己的告白的時候，有驚惶，有失措，有猶豫，有糾結，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她最後還是告訴他：「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不知道他一直暗戀著的女孩什麼時候已經有了男朋友，也許是因為s.m公司管理嚴格的原因，她的戀愛一直都沒被別人察覺，但當李旭言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這樣殘酷的現實如晴空霹靂般讓李旭言在發現這些的那瞬間失去了魂魄，傷心，不甘，遺憾，憤懣，各種各樣的情緒頓時排山倒海般湧來，那一刻，他彷彿失去了整個世界。

李旭言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的脆弱，當他在被她拒絕的那一刻，他彷彿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覺得自己才剛開了個頭，他深藏心底長達六年的感情還沒來得及一一說出口，便被堵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之後他的整個人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的感情已經融入了自己全身的各個角落，而當這份感情破碎的時候，他就彷彿全身沒有了知覺，以至於後來顏夢琪還說了什麼他當時嗡嗡作響的腦袋也都一點沒聽進去，之後發生的事情，在他的記憶里都如一片片臟掉的膠片般模糊。

高三結束之後，李言旭離開了s.m公司，也離開了韓國，回到了闊別三年的家鄉，他想逃得遠一些，他想一個人靜靜地呆著。

在那個炎熱的夏天，李旭言除了因為將來的出路問題在父母的壓力下，去母校一中挂名參加了高考，其餘時間都一直宅在家裡。和他一起回了國的孫韋來看他，他也沒有心情說話，直到最後靠著父母找的關係和孫韋一起去了昆雲，考進了對高考分數要求沒有多高的昆大藝術學院表演系開始上了大學，慢慢地，時間才讓李旭言平靜了下來，但是他做什麼事也沒了從前的熱情。

夜風吹動了李旭言額前的劉海，夜深了，從回憶里蘇醒過來的他，發現姚玥已經消失在了燈火璀璨的夜幕里，他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感到了一絲的涼意，那些彷彿已經好遙遠的記憶在這一刻湧來，李旭言覺得又好像那麼的近，不過這一年多以來的他，已經習慣了就這麼緊閉著心門，那既遙遠又近在咫尺的記憶，就這樣埋葬了吧。

另一邊，一輛飛馳於城市夜幕中的計程車上，姚玥用之前和李旭言說話時完全不同的低沉語氣，拿著電話對著另一頭講道：「夢琪，你還是回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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