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她不要回頭
出了門,許曼曼接過助理手中的墨鏡,邊戴邊在前面走的飛快。
「曼曼,曼曼……」張小北開始還亦步亦趨的跟著,后來見實在追不上,他快跑幾步,衝到她前面攔住了她。
「曼曼不要走!」張小北急的腦門冒出了汗,從前默契十足的戀人,現在面對面站著,卻是一臉無措。
許曼曼一句話不說,只是隔著墨鏡倨傲的看著他。
「洛董事長的案子馬上就要結了……」張小北吞吞吐吐的尋找著合適的開場白。
「那又怎麼樣?」
「曼曼,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和齊雨歡在一起只是為了搜集有關徐天的證據!」張小北受不了許曼曼的冷漠,焦急的抓住她的胳膊。
「所以呢?現在你的使命完成了,就又想起還有一個我了?」對於他的解釋,許曼曼依然無動於衷。
張小北看著她,突然伸手把她摟住,緊緊的禁錮在懷中。良久,他低低的附在她耳盼說:「曼曼,我愛你。在我什麼都想起來的那一刻,我清醒的知道我愛你。」
許曼曼心頭一震,曾經,這是她最想從張小北口中聽到的話,為此她費了很多心機,最終卻一無所獲。
可是現在,在她意想不到的時刻,她竟然輕輕鬆鬆就聽到了。張小北和齊雨歡的關係,她早就有所懷疑。想想也很簡單,齊雨歡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又一向傲氣的很,怎麼可能突然貪慕起那點榮華富貴。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洛家。
他失憶的時候,心裡眼裡只有洛家;現在為了洛家,連色相都肯出賣了。許曼曼覺的自己很可憐,她愛了他那麼久,又得到了什麼?
一紙婚約?一處兩人辛辛苦苦攢下的房子?可僅僅這些,在洛家的需求面前,還不是分分鐘就失去?
她不恨洛琪,一點也不。當初衝動之餘揮手抽洛琪的一巴掌,讓她很長時間耿耿於懷,內疚不已。
她只是恨張小北。她和他就像兩個傻子,永遠向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蠻橫的使勁。她和他太像,像到看著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影子。終於有一天,她受不了自己的可憐,選擇了離開。
現在他說他愛她,許曼曼本來微微顫抖的心突然平靜了。
空寂的醫院走廊里,一片寂靜,靜的能讓人聽到窗外雪花飄落的聲音。時間靜靜的在兩人之間流逝,終於,許曼曼將張小北推開。
她的力氣大的驚人,帶著她的怒火。
她快速的從脖子里摘下一個東西,那竟是用白金鏈子串著的一把鑰匙,正是當初她和張小北婚房的鑰匙。曾經,她把那裡視為她的家,她所有的溫暖和希冀。
而現在,許曼曼用盡所有的力氣朝張小北擲了過去。
鑰匙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最後,這道弧線落在張小北的額頭上,精準無誤的在上面劃下一道血痕。
殷紅的血漬,安靜的從他額頭的一角流出。張小北沒有躲閃,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這麼任由血液流入他的眼睛中。
他清澈的眼睛,沾染了血的氣息,更加俊秀清雅。
「小北,當你忘了我的那天,我也決定要忘了你!」許曼曼平靜的陳述著一個事實,「人,不可能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我現在過的很好,別再打擾我。」
是的,她現在過的很好。她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小花,她不再是從前的許曼曼,她的追求者如過江之鯽,就在前幾天,同時出演某電視劇的當紅偶像陳明暉還親口向她表白。
對方帥氣又多金,事業又在上升期,別人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她已經考慮答應他了。
女人,如果不要求太多,很容易就幸福,不是嗎?而愛情,不過是個讓人蛋疼的東西。
「你過的很好指的是什麼?是那個和你傳緋聞的陳明暉嗎?曼曼,你調查過他的背景嗎?他交過多少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張小北,這不關你的事!」許曼曼再一次打斷他。她匆匆扶了下墨鏡,衝出住院部的主樓,可是後面,張小北卻再一次追上她。
「張小北,在我的助理沒報警之前,你最好滾開!」許曼曼還是固執的往前走。可是她被張小北拉著,根本走不動,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肯死心的往前踏。
她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她和他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她不要回頭,永遠不要!
張小北額角的傷口,還在流血,他沒有去管,只是用手緊緊拉著許曼曼。洛琪跟他說,許曼曼狀態很差。他了解她,她是那種越難過,越要死命強撐的人。他還沒笨到分不清她臉上的笑容是真笑,還是勉強。
他很擔心她,他不能讓她就這樣走開。
他和她就像在進行一場拉鋸戰。
「放開我!」許曼曼再一次警告他。
而張小北還是固執的堅持。
「放手,不然我報警了!」許曼曼第三次警告。
「曼曼,不就一個楚夜梟嗎?你別這樣為難自己好不好?我不在乎!」張小北一把將她按入自己懷中,他的手,按在她的脖子上,不讓她掙開自己。
「放手!放手!放手呀!」許曼曼像是突然受了刺激,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她張口咬在張小北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住。她一向挺狠,牙齒穿透他的肌膚,甜腥的味道湧入她的唇齒間,讓她窒息。推開張小北,她蹲在地上,難受的乾嘔起來。
她不斷的咳著,嘴裡吐出來的,都是張小北的血。一隻大手落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替她拍著,那是張小北的手。
一年多來都沒有哭過的許曼曼突然脆弱了,她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突然放聲痛哭起來。她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混合著地上的血跡。像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哭泣上,她的哭聲,在周圍迴響著,哭的身體都在發抖。
她的助理看不下去了,醫院人來人往的,很容易被人認出她們的身份,她不得不為自己的主人考慮。
「這位先生,她這樣不行,我得先送她回去……不是……她從來沒這樣哭過……一會兒把媒體引來怎麼辦?我知道你在乎她,所以才更得為她考慮才對,是不是?」
小助理急切的勸慰著張小北,最後,張小北終於被她說通了。她把許曼曼從地上扶起來,匆匆送到了車上。
她的妝全哭花了,臉也浮腫的不像話。小助理戰戰兢兢的看著她,不住的給她遞紙巾,替她擦著臉。漸漸的,許曼曼哭累了,她靠在車座後背上,靜靜的呼吸。
過了很久,才有力氣開口說話,她將電話撥給洛琪。
「曼曼,你在哪裡?」張小北重新回到醫院處理傷口,那一口咬的真重,比她從前咬楚天佑重多了,洛琪擔憂的問許曼曼。
「我在回家的路上。」許曼曼的聲音有些沙啞,「不要告訴小北我住在哪裡。琪琪,我求你了。」
「為什麼?曼曼,你難道不明白,小北他傻的很,他最愛的人一直都是你。」洛琪的話令許曼曼更難過了。
「可是晚了,晚了你知道嗎?琪琪,我的心很亂……」
「難道你還想著……」
「不要說!」許曼曼打斷洛琪,她哽咽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絕望,這和洛琪從前認識的許曼曼都不一樣:「不要說他的名字。琪琪,我覺的我永遠都不可能再談戀愛了……」
許曼曼匆匆掛斷了電話。她將頭轉向窗外,用腫脹的眼睛看著外面熟悉的一切。
她已經半年沒有回來過了。她一直躲著張小北,躲著所有人,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所有都淡忘掉,可是,她還是沒做到她想象中的雲淡風輕。
許曼曼不記的怎麼回到自己的住處,當她回過神來,已經躺在了舒適的大床上。活動活動手腳,身體像罷了工,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可是許曼曼知道,她是不會死的。從小到大,她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媽媽去世的早,爸爸也在她高中的時候被人逼債跳了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強,頑固的活著。
不活著,怎麼給爸爸報仇?怎麼找到那個害她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畜牲!
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她才可以像雜草一樣活到現在,並最終找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楚夜梟。
事隔半年,這是她第一次想到那個人,那個名字。
抽屜里一個紅絨布盒子里,是他送給自己的一條項鏈。打開盒子,一室璀璨,那是某大牌的全球限量版,僅此一條。送她的時候,他說這代表鍾情一生。
離開了張小北,替父親報仇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楚夜梟是海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想認識他並非難事,何況當時她還處在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里。
她是在一個富豪組織的私人party上認識他的,當時去了公司的很多姐妹,跟著孟姐在這個圈子浸淫已久,許曼曼深知這類party其實就是富豪們的獵艷場。而女人需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賣弄自己的風情,為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棲息地。
想要吸引楚夜梟的注意還是需要點小心機的,好在,因為之前的比賽,許曼曼在海城已經小有名氣。那天的聚會,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沒過多久,就吸引了幾位富豪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