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允兒

允兒出生的時候，媽媽為她取名為「憫兒」，也許她希望別人都憐憫這個可憐的孩子，長大以後，允兒不喜歡這個字，果斷改名為「允兒」，允，信也；允，誠也。——《爾雅》。

允兒希望自己做一個誠信忍讓的人，配上肖姓，肖允兒，多麼深奧的名字，好長時間，她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大大高興了一把呢。

十六歲的允兒，長得很漂亮，一米六五的身高，修長的雙腿，高挺的鼻樑完美地鑲嵌在白玉般的臉上，會笑的眼睛在長長的睫毛下忽閃忽閃的，充滿了靈氣------這樣說吧！如果她走在人群里，能讓你的眼睛不斷追著她來回穿梭，有忽視一切的魅力。

性格呢！媽媽說屬沒心沒肺型，可允兒不這樣認為，她說這是一種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當年主席打天下，靠的就是這個。看著可愛又自信的女兒，媽媽的笑容里總是流露一絲憐惜，「什麼時候，這個女兒能讓自己放心了。」

也許上天總是嫉妒完美的人，允兒出生時，左手是殘缺的，除了大拇指正常，其它都參差不齊，媽媽說，由於懷孕吃錯藥，血絲把那可憐的左手纏得緊緊的，手指被束縛住了，可小拇指卻堅強地掙脫出來，也許由於太賣力，順便還帶出了一小節六指。

後來，小拇指手術后受了傷，比其他人的都小。允兒最喜歡小拇指了，她說，小拇指更像自己。

允兒不在乎手指的醜陋，每逢向人招手或再見時，她會情不自禁揮動那隻殘缺的小手。看到這個樣子，媽媽會心疼地說：「趕緊長大，媽媽會把手指給你的。」

「媽媽，我不要，這樣挺好的。」每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允兒總是不在乎地說，最後還調皮地加了一句，「這樣叫另類，你女兒很平常的呦！」

但媽媽有一句話，允兒記住了，「將來，如果遇到一個男孩子，看到你的手，他會心疼，當他願意吻你這隻手的時候，你就嫁給他。」允兒想，會出現嗎？那個吻自己手的人。

允兒第一次煩惱的時候，是在十六歲，去大海看日出，每個人都用手去托起剛剛升起的太陽，留影紀念。那時，允兒毫不猶豫地伸出了左手，用那殘缺的手掌拖住了冉冉升起的太陽，相片里，看著自己的手掌，她第一次偷偷流淚了。

美麗的小姑娘，還有那絢麗的朝陽，可是，那隻手－－－－－－感覺圖片是那樣的不完美，允兒偷偷地把相片藏了起來。

「為什麼不用右手托太陽呢！」允兒也後悔了，好長時間，她會情不自禁的把手伸進褲兜里。

媽媽是最了解自己女兒了，一天，她意味深長地對允兒說：「自己都瞧不起它，怎麼會讓別人喜歡呢！我還是喜歡那個揮動左手的女兒。」

媽媽，是允兒最崇拜的人，雖然她只是位普通的小學教師，但允兒覺得媽媽是最偉大的人，從小，允兒從媽媽那裡知道了張海迪，保爾——柯察金，海倫凱勒－－－－－在他們面前，允兒覺得自己好幸運。

「是啊！她怎麼會瞧不起自己呢！」允兒為自己的自卑而羞愧。

從此，她又變成原來那個快樂的小女孩了。臉上總是掛著微笑，而那隻小手揮動得更有力了。

走在新學校的甬路上，允兒太激動了，她好奇地看看這，又瞧瞧那，仰視著「某某市重點高中」的牌子，金光閃閃，真的好氣派。來到這，就意味已經邁向了高校的門檻，怎能不激動呢。

興奮的允兒，看著兩邊整齊的教學樓，高大雄偉的圖書館，還有那麼大的運動場------她忘乎所以地跑著，瞧著，引得路上的學哥學姐們都多看了幾眼，校園裡來了一位漂亮活潑的小姑娘，待會兒瞧瞧去，是哪個班的呀！幾個人竊竊私語著，允兒笑了笑，像一隻快樂的花蝴蝶飛走了。

高十三班的教室在三樓，允兒看著帶有濃重文化氣息的教學樓，暗暗地下定了決心，一定在這裡拼三年，考個好大學，讓媽媽大大的高興一把。想到這，她快步地走進了樓梯。

「嗨，允兒，你在幾班？」一個響亮的男聲打斷了允兒的注意力，定睛一看，哦！原來是大鵬，鄰居王阿姨的兒子。

「大鵬，你也來了啊！」允兒高興地打著招呼。這個大鵬，和允兒從小一起長大，是個快樂大男孩，和大鵬在一起，允兒有一種閨蜜的感覺，總是和他稱兄道弟起來。

「你在幾班？我是十三班。」允兒快人快語道。

「太好了，我倆一個班。」大鵬高興地跳起來，這個大男孩，總是充滿陽光的，由於生日比允兒小一個月，允兒總以姐自稱。

「老弟，幫姐拿這個。」允兒仗義地把沉重的書包放在了大鵬肩上。

「哼！不許喊我弟了，你媽可說了，你早出生一個月，你應該比我小，叫我哥。」大鵬漲紅了臉，不服地反駁著。

「行了，不叫了，大鵬同學，走吧！」允兒笑著推大鵬往十三班教室走去。

教室里早已經來了一些學生，有的坐在桌子旁聽著音樂，有的湊在一起，互相交談著，現在的年輕人，轉瞬就會成為朋友的。

允兒找了一個靠窗口的座位，大鵬也緊跟著坐在了旁邊，一會兒，後面鄰座的一個女孩兒就打招呼了，「嗨，帥哥美女，你們好！我叫張帆，你們呢？」

「我叫郝大鵬，她叫肖允兒。」機靈的大鵬咧著嘴，早把陽光灑向了女孩，允兒也微微地笑了一下，算是和她們打了招呼。

這時候，遇到美女，要低調，把機會給大鵬，這是她倆無形中的默契。果然，一會兒，大鵬和後座的兩個女孩就聊開了。

閑來無事，允兒拿起書包，有條不紊地整理起來，突然，後面的說話聲中斷了，儘管大鵬還在高聲談論著，但明顯地聽見了一個很小的驚奇聲，「呀－－－－－－」，緊接著，聲音放低了，儘管小聲，允兒還是聽到了，「喂，看那隻手，怎麼弄的，怪可憐的－－－－－－」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真的，好恐怖------」「別這樣說人家------」一個正義的聲音打斷了剛才的話語。

允兒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整理著自己的東西，這樣的話語她已經司空見慣了。

不用想，他們是看到了自己的手，唉，每次新到一個班級，都要經過這一關。允兒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

一會兒，倆個女孩熱情地湊到了允兒的桌子前，有話沒話地套著近乎，眼睛不時地掃射著她們的目標，允兒平靜地和她們應和著，此時倒把大鵬晾在一邊了。

消息以光的速度傳遞著，一會兒就有好多關心的、好奇的、友好的同學，相繼來到她們的桌前，打著招呼，做著介紹，忙得大鵬不亦樂乎。

孩子們的心是不設防的，他們沒有拘束，沒有防範，一會兒，整個教室就融洽成大家庭了，熱鬧極了。

同學們好像是忙著把自己推銷出去，爭先恐後地表現自己。但，允兒總覺得有一雙冷冷的目光，像利劍一樣射過來，但她不知道這束光從哪裡來，是在注視她，還是在注視教室的一切－－－－－總之，就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鈴聲響了，教室安靜了下來，允兒激動地迎接著高中的第一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