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複的宮中禮儀
隔天一早,溫蒂也沒要求往外跑,反而開始專心研究起現在所住的城堡。
安德里安的城堡佔地極廣,粗略估計有近50000坪,城堡左側是巍峨的高山,右側是一片茂盛的叢林,聽聞有貴族前來拜訪的時候,安德里安就帶著他們到林子里捕獵禽鳥和走獸。城堡前是一泓藍瑩瑩的湖水,城堡后是一排耳房,用以僕人們居住。二房后則是一望無際的牧場,豢養著卡明斯騎士團的戰馬。城堡一共有六層,但這其中包括地下的地窖。
位於地底下的第一層地窖據說是一個巨大的糧倉,裡面存放著足以供養整個卡明斯一年的糧食;同時還有一個酒窖,布滿酒桶和酒缸,用以儲存各種酒類。第二層實際上是地面上的第一層,左側是用以招待賓客的正式客廳、會議室與六間休息室、中間是舉行舞會的巨大客廳、左側是廚房、洗衣房、焙烤間、飯廳、小儲藏室。
第三層的右側是主人的卧室,一共有五間,目前安德里安和溫蒂就住在那兒;左側則是宴請賓客時的客房。第四層目前空著,據路易士說,這兒會作為主人將來的兒女的居所。第五層是備用客房,雖然日日有人整理清潔,但目前沒有任何作用。最後是頂層,這兒住了不少銀甲騎士,因為那兒是瞭望塔。
這座城堡里沒有任何女僕,包括洗衣工、洗碗工和擠奶工全都是男僕,因為這裡沒有女眷。當然,這也就造成了溫蒂在這待的幾天,很多事情都不得不親力親為,當然,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新女性,她也並不喜歡被別人伺候的感覺。
「哦,我的天哪,這些畫真的是太美了。」剛跨進二樓的大廳,溫蒂就忍不住驚呼道。
此時她不得不讚揚一下二樓的大廳,這裡的大廳與樓下用以舞會的作用不同,這裡是城堡主人的私人場所,大廳中牆壁上所懸挂著密密麻麻的油畫,與現代人用油畫作以裝飾不同,這牆上的畫多是該城堡的歷代主人或如今主人的長輩畫像以及他們功績的描繪。
「斯蒂法諾·泰勒·克里斯蒂安,天哪,他長得真是英俊,這位是誰?」
「這是當今陛下的父親,也就是公爵殿下的祖父。」
「看來安德里安舅舅繼承了曾祖伯父的優良血統。」
「皇室的血統自然是最優秀的,溫蒂小姐也有當年稱為薩菲洛第一美人的瑪格麗特公主長得很是相像。」
「哦,謝謝你的讚美,真是讓我羞愧。」溫蒂又踱到另一幅畫前,那畫上是一個騎著戰馬身著鎧甲的騎士,手執閃亮的長劍,揮舞著朝迎面殺來的敵人刺去,臉上滿是鮮血,目光卻異常堅定,這幅畫的畫框上雕刻著名字,瑞德·克里斯蒂安。
「這位勇敢的騎士是誰,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路易士解釋道:「這是我們薩菲洛王國的開國之王,當然是個了不起的人。這幅畫是當初瑞德陛下遠征索拉國……」
溫蒂就這樣讓路易士一幅一幅畫地講給她聽,聽著那些畫上的人從殘酷的刀光血影中掙扎出來,形成統治、建立王朝,竟是無比地熱血澎湃。
「殿下,溫蒂小姐今天用一整個上午的時間探訪了整個城堡,下午則讓我給她講述大廳壁畫上的人物與故事。」路易士身著醒目的白色襯衫與黑色燕尾服,手上戴著雪白的手套,小心地執起茶壺,將桌上的白底紅花金邊瓷杯斟滿,遞到他的手上。
「哦?她倒是很有心。」他閉眼,嗅了一口醇美的茶香,眉頭不由自主地舒展開來。
路易士收手站到一旁,道:「殿下,還有一事。昨天派去的人已經接到溫蒂小姐的女僕和她的丈夫了,不知殿下準備如何安置他們?」
安德里安聞言,微微蹙了蹙眉,道:「那女僕看著是個忠心的,就留在溫蒂身邊吧。至於她的丈夫,讓他先在底下幫忙,看看他的品行秉性,到時候再做安排。」
「是。」
「皇宮裡派來的教養命婦到了嗎?」
「已經到了,我剛才已經讓人招待她們用過晚餐了,現在她們都待在客房裡休息。」
溫蒂知道安德里安言出必行,而路易士對於公爵大人的命令也是嚴格執行,但在用過晚餐回房時推開門看見卡米拉熟悉的身影,卻仍是忍不住又驚又喜。
「哦,親愛的卡米拉,你終於來了。」卡米拉是她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許是雛鳥效應,但不得不承認,看見卡米拉的一霎那,她近日來的緊張擔心放了大半。
「哦,我親愛的溫蒂小姐,快讓我瞧瞧,您這幾天過的好嗎?」卡米拉展開臂膀迎了上來,她的手落在她兩邊的肩頭,仔仔細細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見她面色紅潤、神色如常,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您看起來好極了,虧我這兩日還擔心得難以入睡。」
「那你可真是多心了,這兒好極了,安德里安舅舅對我很好,城堡里所有的人都對我很好。」
卡米拉點頭,道:「我早就知道卡明斯公爵是個完美體貼的紳士,他一定不會虧待您的。」
「那你呢,你跟達利這兩天過的好嗎?達利現在在哪兒?」
「我們很好,達利他被路易士大人吩咐著去了牧場,他們替他在那兒安排了工作。」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你們都來了我才能安心呢。來,卡米拉,快給我講講我走後的事情吧。」
「您一定是好奇里瑞小姐一家吧,天哪,您可不知道事情有多有趣……」
因為卡米拉的到來,溫蒂欣喜得不行,夜裡睡覺似乎也安穩了不少。隔日一早,還不等人來叫,就已經精神飽滿地起床了。
等她自行穿戴好衣服,卡米拉才過來敲門,給她打來水清潔,又告知安德里安有事不在城堡,所以她今天需要一個人去飯廳用早餐。
對於不能和安德里安一起用餐,溫蒂略微有些遺憾,畢竟在這城堡中,她唯一熟悉的就是他和路易士,但路易士性格嚴肅拘謹,而且二人的身份之差,男女之別,讓路易士幾乎是時刻都保持著距離。幸好卡米拉來了,否則她一定會度過一個很鬱悶的早上。
用完早餐之後,路易士告訴她宮裡的教養命婦已經到了,溫蒂有些驚訝,但想想安德里安之前所說的,算算時間也的確該到了,也並不讓人奇怪。
回屋換了衣服,溫蒂便出發跟著路易士一起去見那教養命婦,這次的尊貴夫人們就安排在二樓左側,據說那一整排的房間都是用來招待賓客的客房。
路易士推開叩開打頭第二間的房門,得到允許后才走進去,溫蒂不得不得說這是一個舒適的小房間,溫暖的爐火旁擺著一張圓桌,一條老式高背安樂椅上,筆直地坐著一位身穿黑色絲綢長袍的矮小老婦人,而她的旁邊站著一位年紀輕些的婦人,她們的衣裳筆直得好像沒有一絲褶皺,梳著油亮的頭髮,面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看著她和路易士進門,這跟溫蒂預想的有些不一樣,她們沒有那麼威嚴,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夫人們早安,這位就是溫蒂·夏洛特·雷尼爾小姐。」
「溫蒂小姐,這位是羅羅卡迪·伊斯侯爵夫人,這位是海堤斯·羅哈圖伯爵夫人。這二位就是王後為您安排的教養命婦。」
溫蒂有些驚訝於二位夫人的身份尊貴,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屈膝行禮。
羅羅卡迪夫人微微一笑,道:「雷尼爾小姐不用拘束,您本身就有著尊貴的皇室血統,這些禮儀不過是外在的。」
也許,宮廷教條學起來也不會多難,溫蒂暗暗地自我安慰。
當然,這個自我安慰,在她中午辛苦了一個多小時才能好好吃東西以後,就徹底地化為烏有了。
永遠不要小看婦人,哪怕她們看起來脾氣很好,因為就算她們不會以犀利的言語責罵你,也絲毫不會減弱她們嘮叨時的功力。
也永遠不要小看宮廷禮儀的繁瑣,在那個地方,一言一行,都需要以最優雅的方式展現。
「抱歉,雷尼爾小姐,本來我們應該首先給您講講薩菲洛至今備受稱讚的王妃、公主們的故事,但是因為此次時間倉促,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所以只能教您一些覲見國王所需要學習的那些東西。」羅羅卡迪夫人,也就是那位身著黑色絲綢長袍的矮小老婦人嚴肅的說。
「是,聽從夫人們的安排。」
「我們的時間不多,但公爵殿下說您需要從頭開始學,所以我們先學習如何一言一行都保持優雅的姿態,以及如何與貴族們用餐。」
「是,靜聽您的教導,我必然謹記在心。」
猶記得在高中的時候,學校里有個姑娘,因為從小在馬場里長大,所以性格大大咧咧好像男孩子一般。後來她對籃球隊的隊長一見傾心,從此緊追不捨,讓人不勝其煩。後來隊長摟著拉拉隊的美女嚴肅的拒絕了她的追求,並嘲笑她這樣像個男孩子一般,絕對不可能有男人喜歡,恐怕將來只能孤老終生了。姑娘大受打擊,自此決定改變自己,不知道到哪裡報名參加了一個神秘的淑女養成班,不過半個月時間,整個人都變了樣,優雅、性感、一舉一動都讓男人神魂顛倒。籃球隊長不能免俗的想吃回頭草,姑娘回眸一笑,儀態萬千的走了。
而據該姑娘後來回憶,那個神秘的淑女養成班簡直就是魔鬼訓練營,為培養優雅儀態,學員們要頭頂書本走「台步」。每天要重複某個動作數百甚至上千遍,哪怕是吃飯,從入座、用餐到餐畢起身,每一個動作都要優雅,只要有一個動作不對,就得全部重來。
當時聽說了這個故事,溫蒂還笑說這姑娘真對自己狠得下手,當然,從一個假小子到淑女,她的成果也是明顯的。但是在昨天之前,溫蒂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需要和那姑娘一樣要頂著書本走台步,還要學習如何行屈膝禮,一上午折騰下來,溫蒂覺得雙腿已經不屬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