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蘇醒

璃的身體有些空蕩，大腦暈暈的，彷彿被重重蠶絲裹著，迷亂睏乏。整個身軀沒了力氣，她的一隻手撐著床沿，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霎地猛咳一陣，胸口蔓延著一絲血腥，呼吸難受，彷彿要將那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她嘗試著緩慢呼吸，讓大腦平靜下來。三天端坐的雙腿已經麻木，她輕輕地動了動，頓時一種透入心底的無力感襲來，她不敢再動，害怕一旦伸多了，自己會承受不住而撞向床頭的紅木矮桌。已經麻木的，彷彿不在的困意，今日彷彿掙脫了束縛，如漫天大雪般席捲而來，自己就像被捲入了黑洞，在它面前是如此渺小。此時的眼皮彷彿千斤重，壓得她快要支撐不住，向無限龐大的命運，低頭。

纖長的指甲突地用力，似尖利的銀針，插入細膩的掌心，四道暗紫的血印轉瞬顯現出來，鮮血，滴滴外流，女子咬了咬下唇，必須撐住，直到他醒來。

她何時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向那時一樣，對自己殘忍，還是為了一個陌生時代的男子。

她這一世，其實帶著前世的記憶，痛，從極小的時候，就蔓延於她的心間。她曾經天真的渴求能夠遠離前世悲痛的愛，能夠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平平凡凡地生活。可是，並不是每個人的願望都等的到實現，也並不是每件事，都能如願以償。

其實，對於一個人來說，本應完美的無瑕的童年時光被痛苦所佔據著，那樣的感受，是旁人根本無法感覺的，試想一下，一個人，從小的時候就因為悲傷地經歷而膽怯，拒絕，憂鬱，那時候的恐懼，是空蕩的，空蕩的沒有人可以幫忙，沒有人可以保護自己，那種恐懼，想想都會害怕吧！

璃，她面對了一切艱難，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記憶而痛苦，她嘗試著去愛，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她付出的，遠遠超過了對悲傷地恐懼，可是，她，為什麼這麼不幸呢？前世受到的詛咒，今生真的無法破解嗎？「生生世世，碎心無愛」，墨，我，為什麼要接續她的詛咒？成為驗證詛咒的棋子？

還記得那年冬日，她14，他18，他在她心中佔盡了位置，她為他付出真心相待。

那個冬日，有紅梅作伴，她笑如玉蘭，他溫似柔水，她甜甜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下雪了。」

他指尖觸一片雪花，回她平靜笑容：「是呢，紅梅踏雪，佳人陪伴，你若嫁與我，我必真心相待，只取一瓢。」

三日後，她丞相之女嫁予身為王爺的他為側妃。三月後，他娶了另一位風塵女子，原因為此女子無依無靠。

四年內，他少有去看看她，總說，自己忙；四年內，他對另一位女子百般寵愛，如膠似漆。

四年內，他又娶二妻，一妃一妾，什麼都沒說；四年內，她獨守空方，孤賞年年雪梅。

後來，她才知道，他娶她，只為籠絡丞相。

一年前，她因為他一句『幫我』，偷走了父親的密信，致使全家上下幾百口人命無一生還，她痛徹心骨，自怨到求死殉葬，可是卻因為他又一句『封你為主妃，只愛一人』孤身犯險，害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對朝廷極具威脅的叔叔。

等身心俱創再回到他身邊，還是那樣一個下雪的日子，紅梅冷傲，他微笑著親手將利刃插入她的胸口，那一刻，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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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男子修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女子忙打起精神，心中一片歡喜，像一股熱流充斥開來。「端木卿，你醒醒，端木卿！」她輕聲喚了喚，激動地握住男子的手。端木卿的睫毛緩緩地睜開，玫紫色的雙瞳展現出來。璃的嘴角盪起了三天來的第一個笑容，甜蜜的像春天裡的朝陽，這是端木卿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這樣純潔，這樣明媚，充滿了朝氣，卻隱隱少了那分高傲。

璃的笑容慢慢變小，終於，她支撐不住，因三日來未曾睡覺的睏乏以及空腹的飢餓而沉沉的睡了過去。

男子先是幾分驚訝漾起，之後吟著笑容將女子攬到懷裡。呢喃著：「璃，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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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