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新章

70新章

阿緋正欲出宮,卻不想遇到了唐妙棋。唐姑娘很是規矩地出來相見,竟毫無一絲失禮之處,阿緋瞥著她,嗤道:「別裝了,你想幹什麼?」

唐妙棋望了阿緋一眼,又溫順地低了頭:「殿下說笑了,現如今我的身份不同了,對殿下守規矩按禮相待是應當的。」

阿緋不以為然地哼了聲,仍舊邁步往前走:「不用說這些好聽的,我只知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唐妙棋抿嘴一笑,看看左右無人,便在阿緋跟她擦肩的瞬間低頭道:「聽聞將軍去了虢北?是真的嗎?」

阿緋心頭一動,腳下也慢了下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真的假的?」

唐妙棋說道:「殿下多心了,並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是問問而已……畢竟也跟將軍相識一場。」

阿緋已經走過了她身邊,聞言便停下,轉頭看她:「你是在關心他?還是也在幸災樂禍?」

「殿下是說皇後娘娘?」唐妙棋望著她,微笑道,「我若是有冷嘲熱諷的心思,方才在皇後跟前,怎會放過討好她的機會?我之所以未曾順著皇后的話,殿下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阿緋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的眼睛,卻不回答。

唐妙棋又說道:「我跟皇後娘娘是不一樣的,對娘娘而言,不管是將軍在或者不在,她都以殿下為敵,但是我不同,將軍在的時候我或許會冒犯殿下,但是將軍不在了,卻反而……」她的臉上浮出一種莫測高深的笑,望著阿緋道,「或者說,人總是會變的……」

阿緋覺得她話里的「不在」,似乎別有用意,阿緋疑心她知道了什麼,就警惕看她:「等等,你先前說『卻反而』什麼?不要說一半留一半。」

唐妙棋道:「殿下不必知道……或者殿下早已經知道卻還沒意識到而已,殿下只需要明白,我如今雖然是聽命皇后的,但是我是不會跟殿下作對的。」

「因為跟我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嗎?你倒聰明。」

「也可以這麼說,」唐妙棋又笑,「先前那麼多次的教訓我怎麼還能不明白呢。」

阿緋皺著眉上上下下打量她:「不用故意向我示弱,你也知道,只要你不來惹我,我是不會怎麼樣你的……但是瞧你現在……我卻忽然有些擔心,你在後宮裡……」

唐妙棋深看阿緋一眼,垂眸低頭:「敵人的敵人,暫時可以算是朋友,殿下該明白這個道理吧,何況我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就算是為了自己好,身在這後宮,所作所為卻也會自有分寸,所以後宮還是後宮,天下還是天下,殿下大可放心。」

阿緋聽了這幾句話,對唐妙棋倒是有點兒另眼相看的意思:「敵人的敵人?……看樣子我該擔心的,只有一個徐皇后了?」

唐妙棋雖低著頭,唇角卻挑了起來。

阿緋望著她,瞭然一笑:「希望你這一次的圖謀不會落空,但是也要記得:皇兄雖然可能會寵愛你,但是這京內卻還有許多眼睛也在盯著看。」

後宮爭寵本就尋常,不是一個唐妙棋或許還有別人力爭上遊,總之但凡是宮妃便對后位虎視眈眈,阿緋自然不會去維護徐皇后,而且唐妙棋如今又刻意對自己低頭……於是且由她自己造化去,阿緋才不會插手,只要唐妙棋聰明,不至於做的太過。

唐妙棋暗中鬆了口氣:「多謝殿下提點。」

阿緋也不跟她多說:「那好,我也該出宮了。」

「臣妾恭送殿下,另外,」唐妙棋行了個禮,輕聲說道,「將軍不在京內,殿下多多保重。」

阿緋掃她一眼,無心分辯她是真心或者假意,只想:「她比之前好像聰明了很多,姓徐的那個丫頭恐怕是真會栽在她的手裡了……」「嗯」了聲,不再多說,帶著隨從出宮去了。

就在阿緋在宮內的之時,在禎王府,禎雪正在見一名不速之客。

書房旁邊的侍衛盡數撤離,書房的門卻還緊緊地關著。

「你是在等我前來嗎?」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衣衫破爛,面目古怪,顯然正是前日在將軍府出現過的風蝶夢。

書桌後面,禎雪端坐依舊,面色淡然:「你終於來了。」

風蝶夢慢慢地走到桌子前,垂頭看向禎雪面上,雙眸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似乎生怕看錯了什麼似地:「你……你……」

禎雪淡聲道:「能看出來嗎?」

風蝶夢胸口起伏,竟是喘了起來:「這、這不可能!」

禎雪抬眸,眸色同樣是沉靜地,他竟還衝她一笑,色如艷陽:「怎麼不可能?」

風蝶夢只覺得眼前有億萬個太陽冉冉升起,照耀著滿地繁花,美不可言,然而卻又如此虛幻:「你、你究竟……」她想說話,喉頭卻好像給人死死地捏住了,只有雙眼之中,淡光搖曳,像是要湧出什麼來。

「你見過無患子,見過我身邊的幾個人,就該知道我的身份,你還敢在我面前造次?」禎雪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前一刻還春光明媚,這一刻卻已經冰雪連天。

在風蝶夢的面前,那億萬個太陽也在瞬間凝固起來,然後化成碎片,翻天覆地地紛紛跌落。

自此光明從她的眼前徹底湮滅,而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就彷彿跳進了最深的深淵,風蝶夢還試圖抓住最後一絲希望的光。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很微弱嘶啞地問:「那麼……那麼他呢?他……在哪裡?」

她不敢問,卻又急欲知道,就算明白那個答案恐怕會更讓她墜入深淵萬劫不復,她也想要那一個答案,明明白白地,不管是苦也好,痛也好,死也好。

阿緋回到王府,已經是正午,跟連昇南鄉兩個小人兒吃了午飯,一人捧著一碗酸梅湯嘶嘶有聲地喝,南鄉聽她喝湯發聲,便也竭力發出更大的聲音,結果兩人大眼瞪小眼,比賽誰發出的聲音大,十分快活。

連昇在旁看著,略有些陰鬱的眼睛望著兩人那麼單純地歡樂著,忍不住也笑了笑。

阿緋喝完了,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說道:「好喝吧?我以前在外頭也是喝的這一種。」

南鄉抹抹嘴:「我沒喝出有什麼不一樣,你總說外頭外頭,什麼外頭啊?你這麼喜歡……什麼時候也帶我去看看?」

阿緋眨了眨眼,有些無言以對,連昇在旁邊把碗放下,看向阿緋,臉上露出遲疑地神情。

南鄉見阿緋不語,便道:「你怎麼不回答啦?這裡十分不好玩,爹不在,唐西他們也都不見了,我們乾脆就去你說的外頭玩兒吧?」

阿緋咳嗽了聲,說道:「你說去就能去啊,你當你是皇帝嗎?」

南鄉悻悻地就低了頭。

阿緋見南鄉不再回答,小孩兒臉上有點兒小小地憂鬱,便又有點不忍心,於是便白眼看天:「現在不行,以後……看看有沒有機會好了,如果有機會就帶你們去。」

南鄉一聽,才高興起來:「那你要說話算話。」

阿緋道:「我當然是說話算話的。」說到這裡,又覺得熱,便轉頭吩咐宮女道,「再去要三碗酸梅湯來。」

隔了一刻鐘功夫那宮女才又端了酸梅湯回來,然而阿緋喝了一口就皺眉放下:「怎麼回事,這次的怎麼不好喝?」

南鄉在旁邊隨聲附和道:「好像有點兒……」

那宮女唯唯諾諾,答不上來,倒是芳語在旁邊勸道:「殿下,這種東西喝多了也不好,又或者,是因為已經喝了一碗了,所以這一碗才覺得退了滋味兒。」

阿緋聽了,覺得有點兒道理,又喝了一口,便將碗放下:「那算了。」

芳語鬆了口氣,命人將碗端下去,阿緋道:「我要歇會兒,你們都出去吧。」

於是屋內的宮女便都退下了,南鄉趁機先爬到榻上佔地方,阿緋正要把他拉下來,卻不妨連昇在旁邊拉了拉她的袖子,阿緋回頭:「怎麼了?」

連昇看著阿緋,遲疑著比了個手勢,阿緋眨眨眼:「酸梅湯?你還想喝?那種東西涼,喝多了會肚子疼。」

身後南鄉佔據了最佳位置,聞言嘻嘻一笑:「六哥還要喝啊,比我還嘴饞。」

連昇搖搖頭,此刻阿緋擋著南鄉,連昇的雙手在空中頓了頓,終於又比出一句。

阿緋看著連昇比劃,目光一下就直了:「你說什麼?」

連昇有些緊張,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地又比了一次:「昨兒我在府里,無意中聽到廚下的人說,那……酸梅湯……是皇叔親自下廚做的,還嚴命不許任何人透露。」

阿緋望著連昇,他比劃的那些話她全懂,但是卻又像是什麼都不懂。

就在這時,連昇身後門口有人正邁步進來:「我來的正好……還以為你們都睡了呢,在做什麼?」微笑如春,聲音溫和,正是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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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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