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默，從未離棄（五）
「你不想問了么？」玉蓁蓁顫抖著起了身，她已經隱忍了太久太久，眼淚馬上就要崩盤了。
「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孤不想再刺激你。」默大王沒有回頭，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可也就是這麼一句，玉蓁蓁的情感立即如泄了閘的洪水一般，再也無法遮擋；眼淚嘩嘩落下來的時候，她用盡全力的忍，可還是發出了嗚咽的聲音。臉頰還在痛著，可心更痛。為何她如此後知后覺，為何她當時不與凌皓傑說清楚，為何在酒窖的時候，她明知會發生什麼時候卻不阻止，為何事情已經發展到無法回頭的地步，她才發現原來凌皓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深深的住在了她的心裡，拔去會留下一道永遠無法雨痕的疤，而留著，卻會肆意瘋長，不知哪一日會開花結果。
可是……這些都為時已晚，夠了，她傷害程思蕪已經夠多，她不能再這個時候再這般了。就在玉蓁蓁哭的不可自制，渾身顫抖的無法自控時，默大王卻出了來，將衣服叼著給她的同時，開口道了句，「希望你別再走自己的老路，最後傷害三個人。」
「沒用……沒用了，皓傑他，不會再相信我了……」玉蓁蓁斷斷續續的將事情抽泣著講給默大王聽，也不知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默大王的眼珠一直在轉，他最近總覺得頗為奇怪，可又說不出是哪裡怪。似乎從玉蓁蓁的口中，聽來的這個凌波與之前大有不同；但凌波身上的氣息他嗅過，的確沒有任何問題。那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
「玉蓁蓁，孤要提醒你的是，不要再對凌皓傑做出當初在凌波身上的事情。他是獨立的個體，他有自己的選擇。所以，孤不希望你去老頭兒面前取消你們的定親。」末了，見玉蓁蓁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身子總算不再顫抖，許是能聽進去些話，默大王才開口道。
「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好亂……」玉蓁蓁闔著眼，卻似乎如何都睡不著。
「孤但且問一句，你心中可還有凌波？」黑暗中，默大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空中閃亮著的星星。
再見凌波時心中的那種悸動，玉蓁蓁無法無視，她默默了半天，答了句，「有。」
「那凌皓傑呢？」默大王接著問道。
玉蓁蓁沉默半晌，沒有回答。默大王上下晃晃尾巴，接著道，「你的心已經給了孤答案。」
***
既如此，玉蓁蓁與默大王便各懷心事的尋了風花飛，讓風花飛帶著他們去測試如今的修為。風花飛開始也奇怪，好端端的玉蓁蓁怎麼想起做這個；不過見玉蓁蓁一臉的緊張，他也點頭同意，欣然帶著一人一獸前往。
而結果自然在默大王的意料之中。玉蓁蓁如今的修為，在精密的檢測下，顯示的是元嬰一層。元嬰一層不過是剛剛學會御劍的層次，法術初具模型；而玉蓁蓁從在崑崙谷一行擁有了白虎之力后，她所顯現出來的一切模樣，都像是已經突破元嬰，直逼出竅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這些日子的修行，你怎麼修為會降低！」就連風花飛都詫異的說出了口。
「是突然性降低的，就在今日清晨。」默大王帶著些審視的眼神望著玉蓁蓁，「玉蓁蓁，你今天都遇到了誰？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玉蓁蓁望了望風花飛，欲言又止。風花飛擺擺手，后道，「沒什麼事，我便走了。」
「不必，」玉蓁蓁搖頭，嘆口氣道，「算了，也沒什麼怕大師兄知道的。今天我只與凌波、程師姐和皓……二師兄接觸過。」
沒有一如既往的稱呼皓傑，而是又偏遠的喚了二師兄，究竟發生什麼事。風花飛的心倒是跟著一起提了起來，儘管和玉蓁蓁擔心的完全是兩回事。
「凌皓傑、程思蕪，算上昨晚的雲朵，你們每日基本都在一起，」默大王左右搖搖尾巴，後仰起身子，頗為擔憂的望著玉蓁蓁道，「如今看來，問題只可能是出現在凌波身上了。」
「胡說八道。」風花飛直接言辭堅決的開了口，后抱著膀子道，「凌波一直與我一齊，若他有任何問題，豈能逃過我的眼。」
「你們皆身在局中，自是沒有局外人看的清楚，」默大王頭一次在他人徹底否定自己的時候沒有火冒三丈，也沒有冷冰冰的不屑一顧，而是繼續忠言逆耳道，「凌波這一次回來，有多少巨大的改變，你們是真的看不到，還是假裝沒看到？」
「哼。」風花飛冷冷的瞟著默大王道，「如果是你三番幾次的被抹去全部記憶，待你回想起這些的時候，恐怕也是性格大變吧。原本握在手中的幸福一次又一次的遠離自己而去，加上上仙又肯定的要他回來再履前緣，我倒覺得凌波的變化是合情合理的。」
風花飛一番話，讓玉蓁蓁忽的變得窘迫無比。風花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也微微紅了臉，尷尬的對玉蓁蓁道，「這個……你別往心裡去，我只是就事論事。」
「嗯。」玉蓁蓁同樣尷尬的對風花飛笑笑，卻忽的覺得，連揚起嘴角的力氣似乎都快被抽走了。
「玉蓁蓁並沒有再遇到其他怪異之事，從之前到如今唯一不同的就是凌波回來了，並且****糾纏，」默大王說這些話的時候，難免帶了些個人情緒在其中，「而且最奇怪的是，有一晚，凌波突襲過來，孤卻徑自睡得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孤的睡眠向來很輕，沒有理由有了那麼大的動靜還不會醒來。」
「自己睡覺死豬一樣，還能怪到別人頭上，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凌波是風花飛從小到大的摯友，風花飛自然一定要維護，絕對不許別人說他一句不好。
默大王可是已經忍了風花飛許久，他如今這麼說，也不過是擔心玉蓁蓁而已；結果卻被風花飛各種冷嘲熱諷，心裡怎麼會舒服。事已至此，默大王唯有死死盯著風花飛，使出殺手鐧道，「好，就算這一切都是孤的錯。那孤來問你，迷幻草粉一事，究竟事實真相如何？逍遙派鮮少會有迷幻草出現，為何你身上會有那般數量的迷幻草粉？那一夜你並非出去走走，而是去見了誰，是不是？而那個人就在你身上灑下大量迷幻草粉，之後設計引蓁蓁出去，讓你們相見，讓迷幻草粉適當的發揮它的作用，是不是？設計的如此精心的計劃，定非凡人啊。」
默大王一字一句都像針扎一樣的刺入風花飛的心裡，他賭氣的別過頭，悶悶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況且，這些與凌波全無關係！」
「大王，你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話說到這裡，玉蓁蓁倒有些摸不透默大王表情上那種擔憂的含義了；她一開始以為默大王是擔心她，可現在再想想，事情或許真的並沒有這麼簡單。
這一次，默大王先是深深看了風花飛一眼，然後才答了玉蓁蓁的話道，「雖然這只是孤的一個懷疑，孤覺得，神州大地如今的平靜或許只是表面上的、是人為製造出的平靜，實則暗波洶湧，雲譎波詭。雖然孤手上並沒有實在讓你們信服的證據，但是風花飛，孤必須提醒你，小心被有心人利用，成為逍遙派的千古罪人。」
「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風花飛白了默大王一眼，他身為逍遙派掌門的兒子，居然被人懷疑會成為千古罪人；這讓他的自尊心著實很難承受。
眼見著風花飛轉頭就要走，默大王又向前跳了幾步囑咐道，「風花飛，為了洗清凌波的嫌疑，也為了玉蓁蓁能夠安心準備摘星大會，孤覺得你有必要這幾日跟著凌波了。」
「放心，就算是為了凌波的清白，我也會這麼做。」風花飛頭也沒回的答了這句之後，卻忽的停住腳步，在尷尬沉默的七分鐘緩緩回過頭，神色複雜的望著玉蓁蓁道，「不管是什麼原因，你的修為竟倒退至此。我那邊還有些仙丹，這幾日可輔助你修行，跟我來。」
「多謝……大師兄。」玉蓁蓁拱手，后將默大王抱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風花飛後頭，也不顧默大王口中喃喃著，「一個兩個的都這麼不坦誠……」
***
不過就算路再崎嶇不平，她也要披荊斬棘。玉蓁蓁打定了主意之後，倒是沒有那麼怕了，儘管開始就沒有多緊張。小船又搖搖晃晃的向前行進一會兒，眼前的景色終於有了些變化——汪洋大海之上，遠遠的似乎看到了某些突起，就好像遙遠的看到一隻露了殼的烏龜一般；待近了些，玉蓁蓁才發現，那是一個小島，這小島倒是怪異的很，島上寸草不生，整個小島似乎都由琉璃堆積而成，一塊赤紅的一塊冰藍，剛看的時候覺得有些眼花繚亂的，待她與默大王下了船，踏上島上的一剎那，卻只覺得驚艷。
這裡太美了，好像置身水晶之島一般，那紅的藍的琉璃一般只欠些通透的石頭，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一種柔和迷人的光輝。玉蓁蓁被吸引的嘖嘖稱奇，默大王的神情卻越來越不好，待玉蓁蓁發現時，默大王才緊張的對其道，「玉蓁蓁，這裡是冰火幻境，守護這裡的妖獸，正是雙頭龍。」
雙頭龍這個名字聽著倒是言簡意賅，就是兩個頭的龍唄，玉蓁蓁實在不知道默大王為何會驚成這般。正要開口問的時候，默大王卻徑自繼續說了下去，「雙頭龍的攻擊力是整個中級妖獸中最高的，並且他是冰火雙系攻擊，讓人實難招架。自然，這對你來說不成問題。但最大的問題是，雙頭龍擅長的控制是讀心與製造幻影來蠱惑人心，玉蓁蓁，如果你想打敗他，實在是太難了！」
聽默大王這麼一說，玉蓁蓁的確是有些心顫了。不過既然都走到這裡了，就沒有回頭的理由；況且在這裡回頭還不如直接退出，與其這樣，她倒是想試上一試。
玉蓁蓁還未答默大王話的工夫，卻見不知何時，她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一群默，而默大王也混在其中。玉蓁蓁有些訝異的捂住嘴，不知這是什麼情況，但見其中一隻默開口道，「玉蓁蓁，聽孤的，回去吧！」
能說話的，肯定是默大王，玉蓁蓁才要回，卻見另一隻默也開了口，「玉蓁蓁！孤才是真的！」
這數以百計的默便統一的開始說話，氣氛突然變得嘈雜起來。玉蓁蓁回憶起默大王說過，雙頭龍深諳製造幻影來蠱惑人心，便對著底下的一干默道，「大王，你聽我的，回葫蘆中來。這個雙頭龍讓我自己對付，如果不行的話，我會及時退出！」
「那怎麼可以！孤說過，絕對要陪你共患難的！」
「孤說什麼也不會回去！」
「孤絕對不會讓你獨自處於危險之中！」
數以百計的默大王又開始紛紛的說起話來，每一個表情都惟妙惟肖，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玉蓁蓁嘆了口氣，在這片有些喧鬧的獸群中，聲音稍帶清冽的開了口，「大王，我是你血契的簽訂者與完成者，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請你立刻回到葫蘆之中！」
玉蓁蓁將葫蘆的瓶塞打開，口對著一干默大王。少許，感覺到一陣白光閃過，玉蓁蓁重新將瓶塞塞好，后對著空無一人的上空道，「雙頭龍，默大王已經被我收起，看來你是嫌他說的太多了。」
玉蓁蓁話音剛落，腳底下的百十個默大王幻影便統統消失，而那夾雜著血紅與冰藍琉璃的山峰上，漸漸合二為一，幻化成一條紫色的雙頭飛龍。這龍並不大，最起碼和章魚怪、魚人這樣的中級妖獸比起來，他還算是長得比較可愛的；惡魔一樣的小翅膀忽閃忽閃的，也不知能不能承重這胖乎乎的身軀；而他的個頭大概有一個半玉蓁蓁的高度，向玉蓁蓁這方飛過來的時候，身子忽上忽下的，總是讓人擔心是否下一秒他就要摔在地上磕掉大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