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在乎
只是,那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竟還會有再見的時候,她,竟然會是他的表妹。
「那,表哥的意思呢?」青花瓷紋路的杯盞還穩穩的端在了明焰的面前,沐冥思閃著嫵媚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不料,明焰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冥思,本王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明王了。」
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下降,連一直站在門外的晗筠都微微的感覺到了那空氣中細小的波動,沐冥思拿回酒盞,輕輕仰頭,一乾二淨。
「軒轅明焰,若是本座強留呢?」此時的沐冥思方才顯出了作為一個黑鷹教教主的魄力,那雙烏黑的雙眸緊緊的盯著他,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幾枚細小的金針已然握在了手中,沐冥思一掌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紫檀木的香桌,登時粉碎。
十幾名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明焰的身前,身形之快,連晗筠都沒看清楚是如何出現,明焰微一揮手,幾十枚金針一齊迎面而來,根本來不及閃躲,幾個人「撲通撲通!」的倒在了地上。
落空的金針透過微薄的窗紙,射出了門外,晗筠一驚,想要進去阻止,已然不及,明焰的身上還帶著七星海棠的奇毒,此毒不可運用內力,一旦牽引,必須吸食一人量新鮮的血液,才可緩解,否則便會全身冰涼,筋脈具裂而死。
屋內飛揚的鮮血奔涌而出,血紅色的衣袂,血紅色的雙眸,血紅色的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掐住了一個人的脖子,唯一低頭,吸進了他的鮮血,身旁的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安靜的看著明焰,再沒有一人膽敢出手。
可明焰並沒有停止攻擊,身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根本來不及抵抗,甚至來不及做出驚恐的神色,凜冽的掌風呼嘯而過,眼前的人似古洛牌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明焰……」
晗筠輕輕的推開了門,汩汩流淌的鮮血從屋內一直蔓延到門外,血腥的味道一點一點蔓延到晗筠的眼睛,鼻子,最後是嘴巴,她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微微的滲出了淡淡的血跡。
「明焰……」
「明焰,夠了……」
只是,眼前的人卻像是地獄的惡魔一般,,瘋狂的殺戮,瘋狂的吸血,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一旁的冥思淡淡的一笑,「七星海棠每次毒發都會迷失心智,若是發作的次數多了,就與瘋子沒什麼兩樣,這整個大陸,只怕只有本王知道如何控制,怎麼樣,若是你肯把他交給本座,興許還有一線希望。」
晗筠的臉上,冰冷的沒有一絲表情,她只是輕輕的轉過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謝謝沐教主的好意,只是,本王是不會答應的。」
沐冥思嘲諷似的看了他一眼,幾步走上前去,一把白色的粉末從天而降,莫不防,一條白煉破空而出,攜帶著強大的內力,震開了明焰身旁的粉末。
渾濁的空氣一點點變淡,一點點的稀薄,灰白色的世界一點點的展現出原本的顏色,明焰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面前的人,一雙烏黑色的眸子澄澈如水,正微笑的望著她,雪白的臉頰晶瑩剔透,如含秋月,勝似桃花。
「晗筠……」
「司馬晗筠……」
明焰輕輕的伸出了手,想要抱她,修長的手指微微的張開,微微的彎動,卻終究是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他緩緩的退了兩步,輕輕的倚在了窗前。
沐冥思微微一愣,這怎麼可能?他絲毫沒有用過藥物,居然還能夠恢復神智,這,怎麼可能?
「你們,都出去吧。」明焰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那種冰冷妖冶的神情,與晗筠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來堅強的彷彿一座磐石,宛若千年冰雪,寒冷刺骨,可內心中都是脆弱的不能在脆弱的心靈,人們認識的他,不過是用寒冷封凍了原本的孤獨,封閉了原本的悲傷,而永遠波瀾不驚的平靜。
而往往只有這樣的人,才最讓人心疼,這一點晗筠明白,沐冥思卻是不懂,望著緩緩走出房間的司馬晗筠,沐冥思正要開口挽留,明焰卻是冷冰冰的打斷了她的話,「像你的毒只有本座能控制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
冥思微微一愣,只得緩緩地點了點頭,明焰只見窗前黑色的人影一閃而過,躍入了墨色的夜色之中,再也不見了蹤影。
入夜,青色的霧氣騰騰的瀰漫在竹心客棧葯浴的澡堂,明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待去拿毛巾,那溫熱的手帕沾著熱騰騰的泉水輕柔的擦在了他的身上,一點一點,漫布在他光滑堅挺的脊背上,竟是說不出的舒適。
「你這幾日,都不理本王啊。」
明焰輕輕的低下了頭,良久都沒說話,晗筠淡淡的笑了笑,「明焰,你怕了?」
「怕?」明焰嘲諷似的笑了笑,「本王什麼時候怕過?」
我只是怕傷害到你……
「可本王不在乎!」
晗筠輕輕的低下頭,緊緊的貼著他的嘴唇,一點一點的透了進去,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的主動,這樣的誘引著他漸漸的不那麼冷漠。
「晗筠,你……」明焰微微一頓,「你……還是不要離本王這麼近……」
「怎麼?」晗筠一臉得意的看著他,「你害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明焰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本王怕本王吃了你……」
「可本王不在乎!」
明焰微微一愣,晗筠已然一把將他從水中弄了出來,一張大大的浴巾圍在了他的身上,晗筠三下五除二的幫他擦凈,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衣裳。
明焰一個人站在鏡子前,望了望身上的裝扮,不由得有些不習慣,「本王雖是穿慣了紅色,卻是不喜歡這般鮮艷的紅色,能不能,給本王換一件!」
話音未落,晗筠亦是一身的紅妝,鳳冠霞帔,脈脈含情的娓娓道來,她就這樣牽著他的手,拉著他坐上了馬車。
「晗筠,你這是去哪?」
「沐子辰的王府。」
明焰一驚,正待說些什麼,晗筠輕輕的扣住了他的嘴,「本王說過,不管怎樣,本王都不在乎。」
只有我知道,你的痛,那就好像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會爆炸一樣的危險,可若是有一個人可以為了你不惜一切的去熄滅那根微微燃燒的火線,本王希望,那個人是我。
我懂你的自卑,也懂你的小心翼翼,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所以,你選擇了默默的保護,細細的溫存,你選擇了永遠站在我的身後,直到有一天面臨危險的邊緣,然後一個人默默的走開。
可,本王不要你的保護亦不要你的犧牲,本王只要你好好的站在本王的面前,本王雖是不能必保你的相安無事,卻可以不讓你一個人面對那麼多的困難,不管多大的風浪,我們必將風雨同舟。
這樣,才叫愛情……
「軒轅明焰!」晗筠輕輕的抬起了頭,一動不動的望著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自私?」
明焰輕輕的抿了抿薄如蟬翼的嘴唇,沒有說話。
馬車緩緩的停下,緩緩的開了帘子,緩緩的傾斜了下去。
那一晚,月光明亮,如水傾城,那一晚,整個北冥的天空都彷彿閃爍著北斗七星的光芒,那一晚,璀璨的琉璃,輕紗的絡帳,那一晚,兩對碩大的紅燭燃了整整一個夜晚。
那一晚,晗筠輕輕的拉了他的手,跪在了沐子辰的身前。
「爹爹,請允許明焰迎娶女兒過門。」
那遲來了許久的承諾,遲來了許久的溫存,還有,那溫柔似水的雙眸,艷艷灼人的鳳冠,鮮艷欲滴的羅裙,都是晗筠在夢中走過無數回的場景,今日真的做來,卻是有那麼一絲強烈的不真實感。
「你,可是想好了?」沐子辰望著晗筠的眼神微微一笑,他早想到,兩人情投意合多年,最終必少不了有情人終成眷屬,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的這樣快。
所以,他問她,你可是想好了?
晗筠輕輕的點了點頭,「這一日,女兒想了很久了,求父王成全。」
話說到這個份上,沐子辰只得淡淡的笑了笑,「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嫁呢,就潑出去了。」
晗筠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沒嫁之前,水也不在你的盆里。」
……
沐子辰還未應下,眼尖的下人已經為兩人遞上了兩杯熱騰騰的茶水,晗筠二話沒說,將將的拜了下去,明焰卻是望了她好久……
茶水已經拿在了手裡,這一下已經不由得他不拜,方才他猶豫了那麼久,可最終仍是說不出拒絕的理由,「晗筠……」
司馬晗筠……
因為沒有雙方父母,只有沐子辰一個人,他只得自己喝了兩杯清茶,末了,還不忘來了句。
「哎,你說說你們,什麼好處都沒有,還得為你們準備洞房,本王上輩子莫非真是欠了你們……」
兩人甜甜的相視一笑,正待說什麼,沐子辰緩緩的走進了裡屋,不一會兒拿來了一隻桃李的木盒,盒蓋輕起,裡面端端正正的放著兩隻晶瑩剔透的鴛鴦玉鐲。
「本王也沒準備什麼嫁妝和聘禮,兩個並一個,就當是都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