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幽禁
太子被廢后,一直都幽禁在皇宮西北面的咸安宮,由大阿哥等人負責看守。
大阿哥本是長子,又被康熙封為了直郡王,如今太子被廢,東宮無主,大阿哥的身份就愈發的特殊了。
前朝後宮本是一體,不過幾日的功夫,鍾粹宮就熱鬧了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王密蘅只覺著惠嬪當真是糊塗了,就算大阿哥真能當上太子,她也不該如此迫不及待。
更不用說,大阿哥註定當不上太子,更成不了皇上。
這一日,康熙鐵青著臉色走了進來,剛一進來,就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摔在地上。
王密蘅站在那裡,只揮了揮手,命人退下,又親自將地上碎裂的茶盞撿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湊上前去開口叫了聲:「皇上。」
「胤褆私下裡和朕說,若朕下不了手,他當替朕誅殺胤礽。」康熙的聲音裡帶著滿滿的怒意和嘲諷。
王密蘅聽了,雖不免驚訝,卻也沒有太過震驚。大阿哥和太子自小一起長大,只因太子是皇后嫡出,又被康熙冊為太子,便成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見了太子要行君臣之禮。
大阿哥對太子,自然是恨之入骨,只能殺之而後快。
王密蘅倒了一杯茶遞到康熙手中,才勸道:「皇上再生氣,也要保重龍體。」
康熙沒有說話,只拿起茶盞灌了幾口,眉宇間透著一絲狠意。
王密蘅便知道,大阿哥的那番話,已讓康熙心中生了一根刺。
翌日早朝,康熙在眾朝臣面前言之大阿哥「秉性躁急愚鈍,斷無立為皇太子之可能」。
這個時候,三阿哥胤祉又向康熙告發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說大阿哥串通喇嘛以妖邪之物
鎮魘太子。
康熙大怒,命人入郡王府中搜查,果在府中搜出了妖邪之物。
康熙並未姑息,盛怒之下令人將大阿哥胤禵鎖禁於王府內,革其郡王爵,終生幽禁。
消息傳來,惠嬪當即暈倒在鍾粹宮內。
祈祥宮
王密蘅坐在軟榻上,不時地朝窗外看看。
惠嬪一醒過來,就去求見康熙,奈何康熙正在盛怒之中,不曾見她。
走投無路,她竟然不顧自己的顏面跪在了祈祥宮的殿外。
同為母親,王密蘅自然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可大阿哥所行之事,康熙怎能輕易饒了他。
革爵幽禁,到底還留得一條性命在。
「主子,這可怎麼辦?」秋梅站在殿中,擔心道。
聽著秋梅的話,王密蘅只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主子!」
「無妨,她這樣子,本宮不去見她她是不會回去的。大阿哥雖然有罪,皇上卻未遷怒惠嬪,總不好讓她一直跪著。」
秋梅聽了,猶豫了一下,這才扶著她走出殿外。
「密妃娘娘!」見著她出來,惠嬪眼睛一亮,不管不顧的爬到了她的跟前,淚流滿面道:「娘娘,嬪妾求您了,求您救救胤褆吧!」
王密蘅嘗試著將她扶起身來,可惠嬪一直抓著她的裙角,求道:「娘娘,求娘娘在皇上面前求求情吧。嬪妾知道,娘娘說了,皇上一定會聽的。」
聽著她的話,王密蘅微微一愣,卻也沒有生氣,只在心裡暗暗想著,惠嬪也太抬舉她了。
她知道,一個當母親的遇到這種事情,自然哪怕有一絲的希望,都不會放過。
更別說,什麼尊嚴臉面了。
王密蘅看了她一眼,為難道:「後宮不得干政,本宮又如何能跟皇上說這些。」
「娘娘!嬪妾知道娘娘心善,皇上看重娘娘,只需娘娘一句話,哪怕是讓嬪妾見胤褆一面也好啊!」
「嬪妾求娘娘,求娘娘答應嬪妾。」
惠嬪說著,就要俯身磕頭。
王密蘅無奈,只好應道:「等皇上回來,本宮會和皇上提一下,不過,成與不成,本宮就不知道了。」
「謝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嬪妾銘記在心。」聽到王密蘅的話,惠嬪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可只有王密蘅知道,即便康熙答應,這也是她和大阿哥的最後一次相見了。
歷史上,大阿哥胤褆可是終生幽禁。
等到晚些時候,康熙就到了祈祥宮,兩人用了晚膳后,康熙見王密蘅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只說了句:「朕聽說惠嬪來求過你了。」
聽到康熙的話,王密蘅只詫異了一下,後宮之事,哪裡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王密蘅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才道:「惠嬪想求皇上,讓她見上大阿哥一面。」
說完這話,王密蘅就低下頭去不敢看康熙了。
康熙見她這副樣子,卻是笑了:「朕會下旨,全了她的心思。」康熙的眼中雖然帶著笑意,可語氣中卻散發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王密蘅便知道,康熙對大阿哥,是再無原諒之心了。
這一面是恩典,卻也是為了讓惠嬪斷了心思,全當,大阿哥是死了。
康熙只說了句話,就傳了李德全進來,吩咐了他一句。
王密蘅不知道惠嬪見著大阿哥的時候說了什麼,是指責大阿哥不忠不孝,還是為著之前自己的奪嫡之心痛悔不已。
她只知道,從王府回來后,惠嬪便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
不過,康熙好像並未因著大阿哥的事情遷怒惠嬪,自大阿哥被拘禁后,惠嬪的地位和待遇從未受到過影響,甚至,康熙還幾次命內務府送些賞賜。
只是,今時今日,再多的賞賜都不能讓惠嬪開懷了。
大阿哥被幽禁之後,機會自然就落在了許多成年的皇子身上,這其中,又以八阿哥最為出眾。
八阿哥本就才華卓越,性情又溫文爾雅,裕親王和佟國維等皇親國戚都在暗中支持。
這一切,康熙都看在眼中,卻並不阻止。
等到十一月底,康熙召集眾皇子大臣在暢春園推舉皇太子人選,理所當然,八阿哥眾望所歸,康熙心中隱有不滿。
後有人揭發八阿哥私下尋相面人張德明看相,認其有福祿之相,貴氣非常,暗指其日後必得帝位。
康熙大怒之餘,當著眾朝臣之面,辱其:「系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聽信相面人張明德之言,大背臣道,僱人謀殺胤礽,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密行險奸,因不得立為皇太子恨朕入骨,此人之險倍於二阿哥也\",並宣稱\"朕與胤禩父子之恩絕矣\"!
降諭將八阿哥鎖拿,張德明凌遲處死,並下旨牽涉此事者,一律親眼觀看其行刑過程。
王密蘅雖然早就知道歷史會是如此,卻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天家無情。
八阿哥剛被拘謹宗人府,良嬪衛氏就病了。
幾個月來,鍾粹宮裡慘慘淡淡。
「娘娘好歹傳太醫過來瞧一瞧,如此下去,身子可就垮了。」
良嬪只不住地流著眼淚,道:「是本宮害了胤禩,才拖累了他。」
這些日子,那句「辛者庫賤婦」,時時刻刻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皇上一句話,就讓她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辛者庫賤婦」,皇上當真是無情至極,也刻薄至極。
良嬪臉上閃出一抹幽怨,這麼多年,她只安安分分,生怕讓皇上有一絲的不喜,連累了胤禩。
卻不曾想,到頭來卻還是落得「辛者庫賤婦」這四個字。
胤禩心裡頭,該有多難受。
「娘娘。」那宮女聞言,也忍不住暗暗落淚,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惠嬪娘娘如何了?」
「還病著,昨兒又傳太醫來看了,說是傷心過度的緣故。」那宮女回道。
良嬪聽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
「扶本宮過去看看吧。」
「是。」
......
永和宮
德妃看著躺在床上的十四阿哥胤禎,不住地念叨:「皇上也真是狠心,打得這麼重。你也是,你皇阿瑪還在盛怒之中,你護著他做什麼。」
十四阿哥悶哼一聲,只道:「兒子敬重八哥,皇阿瑪待八哥也太刻薄了些。」
「住口!」德妃厲聲呵斥,「這話若叫旁人聽去了,你還要不要命了?」
「兒子知道分寸,也就在額娘這裡說一說。」
瞧著他疼痛不已的樣子,德妃只怒道:「也虧得他和你一母同胞,也不知道在皇上面前求一句情。」
德妃話中所提,自然是指四阿哥胤禛。
這些年,胤禛一次都沒來永和宮給她請安,果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自己自小養大的,再怎麼也不親。
可再怎麼,他也不該在皇上要杖責胤禎的時候連話都不說一句,也太無情了些。
德妃心裡頭,不可謂不怨,甚至,還帶著一些恨意。
真是孝懿仁皇后教導出來的好兒子,那性子當真是冷情至極。
「求情,他恨不得皇阿瑪打死兒子,才如了他的意。」
朝堂上,大阿哥被幽禁了,八阿哥也被圈禁宗人府,只有他這個四哥一點兒事兒都沒。
揭發張德明之事,保不準就是他這四哥的主意。
十四阿哥心裡想著,面上更是不忿,見他這樣,德妃心裡頭對四阿哥的怨恨更是深了。
不管前朝如何鬧騰,祈祥宮裡一直都是一片安靜。
康熙每晚都會過來,宿在她宮裡,每每都愛抱著王密蘅睡,王密蘅覺著,自己都快要成了抱枕了。
大阿哥和八阿哥先後出事後,康熙的心情很是不好,可王密蘅也瞧了出來,不好之餘,關於太子,康熙卻是隱隱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