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夭折了

或許是因為方才被韓雅音下過重力，嬰兒的臉漲得青紫，沒掙扎兩下，便不再動彈了。

短暫的愣神之後，柴嬤嬤大著膽子把手伸到嬰兒的鼻下去探，一探之下，便嚇得跪在地上，沖著老夫人和沈志鴻磕頭：「老夫人，小少爺他......他去了！」

「夭壽喔！」原本就被驚呆了的老夫人一聽這話，急得大喊一聲，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娘，你這是怎麼了？娘！」見自己的老母親倒下了，沈志鴻連忙將人往外抱，一邊走一邊喊：「曹太醫呢，快叫曹太醫過來看看！」眼見著老夫人和老爺都走出去了，其他人也不敢在產房裡面多待，連忙跟著走出去，獨留下房間裡面還昏迷著的韓雅音。陳媽媽一個人在產房裡將韓雅音扶上床，看了一眼床榻邊上嬰兒的屍體，欲哭無淚。知道這件事無法善了，也顧不得其他，只叫人火速前往韓侍郎府搬救兵。

深夜，萬家燈火漸漸熄滅，武安侯府的安福堂內，卻是燈火通明。韓雅音那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誰人還能休息好。

而此時陳琦琴是興奮萬分，只要是韓雅音倒霉的事對她來說都是好事，這個家自從讓韓雅音掌管以來，陳琦琴就沒過過兩天安生的日子，甚至被韓雅音逼的不得不躲到娘家去，眼下韓雅音生了這麼個玩意兒，看她還能得意的起來。

這老夫人一清醒過來，憶起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望著身邊候著的沈志鴻，伸手一揚，態度強硬的說道：「去，把沁園閣伺候的給全部我叫過來，我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完，便在柴嬤嬤的攙扶之下坐起身來，要到外室去。

「是的，娘，您先別動怒，我這就讓人去叫！」扶著老夫人做到外室擺好的軟榻上，怒火滔天的沈志鴻立馬命令管家趙德全去將韓雅音邊的陳媽媽抓到了安福堂內老夫人的跟前。

「你給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韓姨娘自打懷孕以來就一直精心養著，吃的都是上好的補藥，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孩子！」

老夫人坐在上首，指著下方放在一邊的死嬰，眼神尖利的幾乎要刮下陳媽媽身上的肉來。

跪在下首的陳媽媽被兩名粗使的婆子抓著，又見老夫人幾乎是吃人一般的目光，立時嚇得直打哆嗦：「老夫人，奴……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奴婢可是盡心儘力伺候的，是半點疏忽都沒有哇！」

陳媽媽還未說完話，就覺胸口有兩下鈍痛，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咳了半天，抬眼一看，卻是自家老爺前所未有的猙獰模樣。

「精心伺候？伺候出這麼個妖孽來！」為了這個期盼已久的長子，這幾個月他幾乎把韓雅音給把捧上了天，可眼下生下的卻是一個多手短腳的怪物，沈志鴻想想都覺得心都要氣炸了。

沖著陳媽媽踹了兩腳猶覺得不解氣，對著兩名粗使婆子厲聲喝道：「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無怨！」

這陳媽媽因著是韓雅音的奶嬤嬤，對著韓雅音和沈黛雪尚算的上是恭敬有禮，可對其他下人平日里沒少欺壓，這月俸發下來往往就要被陳媽媽扣掉不少，若是有人向韓雅音告狀，不但得不到處理，還要被陳媽媽狠打一頓。

眼下老爺下令要治這個刁老婦，當真是大快人心，兩個粗使婆子是下了死手，手臂粗壯的棍子是一下接一下，下下要老命。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這陳媽媽被打得是頭破血流，哭天喊地，到最後已然是奄奄一息。

卻說那沁園閣中的韓雅音從昏迷之中醒來，想起生產的經過，不由心如死灰，原本寄予無限希望的長子居然變成了那樣的一個怪物，回想起那嬰兒長著的的四隻手和怪異的腳，韓雅音就恨老天不長眼，雖說自己這女兒長的是楚楚動人，但是卻沒有腦子。好不容易自己才有了一個兒子，卻……

為什麼別人生出的孩子的都是四肢健全的，健健康康的，自己生的兒子卻是一個這樣的，不對，一定是哪裡出了錯，忽然間一個想法出現在韓雅音的腦海中。

韓雅音噌的坐起身來，朝著招待貴客的廂房蹣跚走去，任憑後面的丫鬟怎麼叫也未曾回頭。

這韓雅音剛走到東院的一處轉角，便與一個拎著包袱的人撞了個滿懷，月光映照之下，韓雅音定睛一看，卻是那名尖嘴猴腮的道士。不由分說，韓雅音一個上前，便緊緊抓住了來人的脖子，直把這個道士掐得是幾乎要斷了氣。

因為前次得了不少甜頭，這道士自從查出韓雅音懷有身孕之後，更覺韓雅音一定是個搖錢樹，便謊稱自己有能讓婦人生男丁的秘方，更說用了這個秘方生兒子的各個都是人中的龍鳳，一歲能作詩，三歲能作賦，若是韓雅音服用了，將來生下的兒子定然強過那沈黛瀅百倍。聽到這些話韓雅音是心花怒放，將這名道士養在侯府的貴客房，讓丫鬟小廝好生伺候。每日除了和府裡面的補藥便是道士的秘方，一用就是大半年。

這道士知道那方子是假的，到頭來未必有用，再說這韓雅音眼見著是手頭緊了，原本早些日子便想離去，正在打包袱的時候卻聽陳媽媽無意中說這楚晉王世子對侯府大小姐有意，瞧著陳媽媽的神色，這韓姨娘怕是要從這大小姐的身上找銀子。這楚晉王世子是什麼人，那可是皇親國戚，皇上跟前的紅人。說白了就個大財主，若是在留幾天，自己不是又可以順著這韓雅音撈上一筆，再說這韓雅音也沒那麼快就生，想到這些，這道士便心安理得的在韓雅音的貴客房接著住下了。

方才從外面的怡紅院享受完回來，得到陳媽媽被杖責，韓雅音早產的消息，道士便慌了，連忙摸索到韓雅音的房裡卷了些首飾銀子準備跑路。沒想到在半道上被韓雅音劫住了。

韓雅音看著掉在地上的那一個大包袱裡面掉出來的東西，知道這道士是要逃跑，心裡已經認定了就是這道士給她的方子出了問題，心火膨脹，抓著道士便往假山上撞，這幾下下來把個道士撞得是眼冒金星，哭爹喊娘，心裡是悔得腸子都青了，當時自己就該早早走了，也不會被人抓了個正著。眼下這陣勢自己要是不想辦法逃命，怕是就沒命了。

為了活命，道士一腳踢在了韓雅音方才生產的肚子上，乘著韓雅音倒地的機會，拔腿就往外跑，可沒跑兩步，便腳一滑，便朝著前面直直地摔了出去。

往這邊趕過來的侯府下人只聽「嘭」的一聲濺水的聲音，帶趕上前來，便看見府裡面的荷花池了一個人影正在撲騰，還未來得及下去救，人便沉了底。

打著燈籠的幾個下人看了看那邊半晌起不來身的韓雅音，又看看這邊眼見著是淹死了的沁園閣「貴賓」，俱是低頭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