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藏金洞府之變（2）
獨孤恩良久並不回答，屋內一度氣氛沉重，最後是獨孤一擲再開了口——
「恩兒，把情兒放出來，讓她帶走，這件事我不追究你！以後不要招惹她們，別忘了你將是藏金洞府的繼承人，無關緊要的人不必要再和她們糾纏不清！」
「爹，有些事我想弄明白！」
「什麼事？」
獨孤恩沒有回答獨孤一擲，卻走到了瓏娘面前，傅青竹看到了腳下面的部分，沒能看到臉，並不知道母子倆是什麼表情，但聽到瓏娘動情地喚了一聲，「恩兒——」
「在娘心裡，還有我這個兒子嗎？」獨孤恩的語氣十分平靜，彷彿沒有帶感情一般。
「娘心裡怎麼可能沒有你？」
「恩兒！」獨孤一擲沉聲喝道，「別忘了你的身份！這個女人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瓏娘又軟語道，「恩兒，你還是聽你爹的話，你留在藏金洞府，以後有大好前程……」
這一家子人的事讓傅青竹聽得有些煩躁，若非現在獨孤情的情況還未分明，而瓏娘的安全也尚且不好確定，她或許要轉身離開了。
「娘想要坐上藏金洞府府主的位置嗎？」
瓏娘遲了半晌才回答道，「是！」
「好，那我會如娘親所願！」
瓏娘默默無聲，獨孤恩轉身朝著獨孤一擲身邊走去。
「不好！」一瞬間，傅青竹感覺到了殺氣，便顧不得多想撞開窗戶飛身而入。
「恩兒！」瓏娘驚聲大叫，「你不能對他出手！」
傅青竹抬手卻還不知道該對誰出手故而遲疑了一下。
「你和你娘那賤人一樣！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就在獨孤一擲這一聲怒喝的同時，獨孤恩被震飛了出去——
座椅上的獨孤一擲陰騭著一張臉，只見他肩上插了一把匕首，鮮血在衣物上暈染開來……
獨孤恩被震飛后，瓏娘立刻飛撲過去接下了他，之後扶起他啪地一耳光扇在獨孤恩臉上，聲音響亮，傅青竹都為這情形懵了片刻。
「你幹了什麼？」瓏娘質問道，嗓音提極高破了音，更隱約有一絲顫。
獨孤恩扭回被那一巴掌打偏的頭，面無表情地對著瓏娘，「娘你要我當上藏金洞府的主人，那隻要他死了，我就是府主！」
「誰都可以殺他，你不能！」
這話讓傅青竹心下都有些微妙，她瞥了獨孤一擲一眼。此時，獨孤一擲已經自己將肩上的匕首抽下了，他陰沉著臉目光像要噬人，似乎並未看他們母子並未聽母子的話，他使另一隻手用力地拍了身下座椅並大喝了一聲，「來人！」
房門被打開，數名戴著金面具的護衛沖了進來。
「為什麼我不能？就因為我是他的親生兒子嗎？」
獨孤恩這一聲吼出來的話讓傅青竹也驚得愕了一下，而才進門的護衛也登時愣在當場。
獨孤一擲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麼？」
「恩兒，你……你別胡說八道！」瓏娘明顯有些慌亂。
「他說他是你親生兒子！」傅青竹替獨孤恩說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似乎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
「傅青竹，你別胡說，你知道什麼？」瓏娘瞪向多事的傅青竹。
傅青竹還從沒被瓏娘如此兇狠地瞪過，所以她此時是真信了獨孤恩說的是真的。
獨孤一擲也不由得愣了片刻，但很快又反駁，「不可能！」
獨孤恩撇開瓏娘，衝上前道，「對，當然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兒子？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有兒子？你獨孤家活該斷子絕孫！」
「恩兒！」瓏娘又高聲叫道，「你閉嘴！」衝到獨孤恩面前又揚起手要打。
「你打啊！最好打死我！」獨孤恩將頭往瓏娘伸出，「你說你心裡有我這個兒子，是真的嗎？你帶著情兒走卻留下我，甚至一點消息也沒留給我，我到底在你心底算什麼？可有可無嗎？我叫獨孤恩，是恩，所以我就該替你還你欠獨孤家的恩？是不是我根本就是被你生下來用來還恩的？我是你兒子還是你的分身或者只是你的道具？你還了獨孤家大半輩子還不夠要拿我來還？」
「恩兒——」瓏娘一時被獨孤恩壓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我繼承藏金洞府，你問過我想要嗎？」獨孤恩又轉身面向獨孤一擲，伸手指著他大聲說到，「還有你，你覺得讓我繼承你的一切是莫大的恩賜是嗎？我該要感恩戴德地接受嗎？我可是你最厭惡的賤女人的兒子，你幹嘛不連我一起趕出去？你為了一個鮫人趕走我娘，還害得情兒險些毀容，你騙我說我娘和情兒都死了，你當我很傻那麼容易被騙住嗎？我娘是違背你的意願行事，但她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為了獨孤家，為了藏金洞府！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但即便知道你還是絕情絕義地趕走她們，甚至還暗地裡放話不讓江湖上的人接濟她們，讓她們幾乎流落街頭……」
傅青竹心下感覺驚詫，瓏娘怎麼養出這樣一個兒子的？和她和獨孤情和獨孤一擲似乎都不一樣，這性情也太激烈了些！不過她看著這齣戲倒是覺得有趣！
「所以你是為了你娘報復我？」獨孤一擲問到。
獨孤恩一陣笑，「府主，你曾經說我和你很像，所以你喜歡我，但你知道哪點最像嗎？你可以為了一個鮫人把一直對你盡忠盡心不在意你鄙棄看不起她的人趕盡殺絕，我也可以為了我娘和妹妹對你痛下殺手！你說寧要自己負人不要被人負，我也一樣！我是報復你，但我也是報復我娘！她希望跟在你身邊，我偏偏不讓她從願！」
瓏娘又是一震，「恩兒——」半晌只喚了一聲，理屈而詞窮。
獨孤恩盯著她繼續說到，「娘，我和情兒是你的親生骨肉，為什麼你要生下我們就把我們交給別人養？為什麼把我們帶回身邊后也不告訴我們真相？是不是如果不是我知道了，你打算就這樣瞞著我和情兒一輩子？」
「恩兒，我……娘是對不起你們……」
獨孤恩此時平靜了下來，輕輕一笑，撇開臉不看瓏娘，「情兒在姑姑那裡，你去帶她走吧！我沒告訴她這些事！」說完話，獨孤恩朝著獨孤一擲走去，一派從容。「好了，府主，你可以處置我了，你向來對背叛你的人從不留情！」
獨孤一擲盯著不卑不亢的獨孤恩，目光微沉。
「瓏娘——」獨孤一擲望向瓏娘，正要發問。
瓏娘一把抓住傅青竹，「幫我帶恩兒走，你可以的吧！」
「當然可以！」傅青竹毫不懷疑。
「那帶我們走！」
見瓏娘目光很堅定，傅青竹便毫不遲疑地出了手，獨孤一擲見狀也同時出手與傅青竹爭奪獨孤恩，但終究是傅青竹技高一籌，將獨孤恩抓來了手裡，接著她另一隻手抓住瓏娘，飛快地帶著兩個人飛窗而逃。
傅青竹帶著兩個人一路飛奔一直出了城，見藏金洞府無人追來，傅青竹才停下來鬆開了手。
月色滿天，寒霜降時，無風而寒。
「恩兒？」瓏娘瞧著獨孤恩輕喚了一聲。
傅青竹從中退開，不間在別人母子中間礙事，更往路邊走開了些。
獨孤恩一臉冷漠，悶聲不吭。
「恩兒，你真的怨恨娘嗎？」
獨孤恩仍舊不答話。
「恩兒，是娘對不起你，是娘不該欺瞞你和情兒，可是……娘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她一生惟獨在兩個孩子的事虧心許多。
獨孤恩抬眼看她，「娘，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我都不再瞞著你。」
「當初為什麼會生下我和情兒？」
「那是……是老府主的意思。」
「是為了還恩？」
瓏娘搖頭，「也不完全是，我……曾經是愛過獨孤一擲的。」
「現在呢？」
「這麼多年了，也都淡了，只是因為被他趕出藏金洞府故而對他有一股怨氣在！」
「你到底怎麼和他在一起的？他一直很看不起你輕賤你，按理他不可能輕易碰你。」
瓏娘沉吟了好一陣，終於開了口，「獨孤一擲差不多你這麼大的時候比較放浪，總逐花尋蝶不務正業，老府主對他很不放心，就讓我設計了他。原本只是按照老府主的意思整治一下他讓他從花叢里收心，不過你也知道他是睚眥必報的性子，而且他也有幾分真本事，所以……出了點狀況，我和他陰差陽錯發生了關係，然後我就懷上你和情兒。」
「他不知道你懷孕嗎？」
「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我。」
「他有那麼蠢，會連自己睡的女人是誰都不知道？」
「當時他負了傷，正好暫時瞎了眼睛，而我又是偽裝的身份，聲音也是故意變過的，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是我。」
「那你懷孕後為什麼不告訴他？」
「也許為了你和情兒好我當初是該告訴他的！」瓏娘頓了片刻才又道，「當時我心中感懷老府主的收留教養便心下自許要侍奉獨孤家一世，沒有存逾越的心，而且我也知道獨孤一擲不怎麼喜歡我，雖然那時候倒沒後來這麼嚴重，但我也不願拿孩子作為籌碼讓他更厭惡。是我自私地想在藏金洞府保留最後一點尊嚴所以隱瞞了。老府主後來知道我懷孕猜到了實情，他原要為我做主，是我拒絕了，後來老府主因為意外突然過世，這件事就對獨孤一擲和藏金洞府的人一直瞞了下來。」瓏娘抓住獨孤恩的雙袖抬眼望著他，悔愧道，「是娘對不起你和情兒，都是娘的錯！」
獨孤恩注視了瓏娘含淚的眼片刻，輕聲道，「我不怪你了！」
瓏娘哽咽了一聲，伸出雙手抱住了獨孤恩，「恩兒，你……你一直都最懂事，所以娘許多時候都疏忽了你，是娘不對。以後娘一定好好補償你！娘再也不丟下你不離開你了！」
「娘你已經把我養到這麼大了，我不需要娘補償什麼，之前那都是氣話，娘別放在心上！」
月光將母子的一雙人影融成了一團，仿若曾經那時他就在她的身上，也如此時他們母子之間的深情不可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