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夜門
傅生是往來路折回的,她想看看在那個村子還能不能找到點什麼線索,她料想天誅那些人肯定會走,卻沒想到她回到村子之時,村子確實已經無人,但整座村子已化為一片火海。
是天誅的人燒掉的?傅生懷疑著,正在此時,忽一個白影穿過半空的黑煙凌空飛來,飄飄然如仙人臨凡。
銀釵高髻、烏髮如雲,來人面對傅生而立,面戴純白色只以墨勾畫了雙眼的面具,身姿卓然如凌波之花,顯然是一名女子。
「什麼人?」傅生出聲斥問到。
白衣女子瞧了傅生半晌,但卻並未答話。半晌后,女子一抬手,白色廣袖飄然若飛,她竟隨風翩然起舞……
大白天裝神弄鬼?對方毫不理會的態度惹惱了傅生,但她如今有傷在身,內力只恢復了兩三成,尚不知這女人底細,她不能貿然出手,只得忍耐著。
這女子輕功極好,好得有些不可思議,來時悄無聲息,而她翩翩起舞之際也顯露了這點。
傅生靜看著那女子起舞,天地彷如失色,周遭一切恍若靜止了,萬千光華也只凝於舞者一人,竟連傅生也險些被迷得失了神。
舞畢,一切恢復如常,傅生也回過神來,發覺方才吞噬了整座村子的大火竟消弭了,此時風靜如無,那白衣人朝著傅生望過來,默默無言。
「你到底是什麼人?」傅生不由得再問。是她剛剛跳舞滅了火嗎?怎麼做到的?
女子似有遲疑,最終搖頭,並同時如白鶴蹁躚而起,瞬間離地三丈有餘,跟著恍若化為了一隻白鳥往遠處飛去……
傅生沒有去追,因為她確定自己追不上,這白衣女子的輕功在她之上。
傅生之後查看了一圈,沒有任何對她有用的發現,整個村子都被燒毀了,包括珠兒家,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於是她只得離開了。
傅生離開村子之時已近黃昏,未免再招惹上什麼她才沒有停留,故而當夜她只得露宿山頭。初春的夜仍有些冷,她在一塊大石邊好不容易才睡著,這一睡著,醒來時候又是日照當頭了。
活絡一下全身酸疼的骨頭,傅生先走了兩步,忽然發覺了一件異事——她受傷的腳也好,手臂也好,竟絲毫不再疼了。她不由得坐下來檢查了下傷處,竟神奇地發現無論是手臂還是腳踝都完好如初,一絲疤痕也沒有,彷彿她其實從未受過傷。
昨日發生的事難道是她的夢嗎?
傅生再運功檢視了一下身體,發覺內傷倒是並未痊癒,但也好了大半。這至少證明昨日發生的一切並非她做夢而已吧!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如何有了非比尋常的恢復能力。她修鍊過什麼提高恢復力的武功嗎?她想不起來。
雖心中有種種疑惑,傅生也只用了一小段時間浪費在思考這個問題上,很快便起身離開了。
傅生尋到一條條小溪,就著小溪的水洗臉時,她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容貌。登時,她認同了荊不夜的說法,她看起來也正在妙齡,和荊不夜是相仿的年紀。
傅生莫名輕嘆了一聲,而後洗了臉便繼續上路了。
從珠兒家所在那村子離開的路只有一條,傅生自然是順著這條路走,路上迎面遇見兩名持劍的綠衣黃裳姑娘,三人錯身而過,但不久,那兩名姑娘折身回來攔住了她。
傅生還未發作,那兩名姑娘躬身道,「見過少門主!」
傅生略是愣了一下,再問,「你們是什麼人?」
「婢子月冬青——」
「婢子秋如意——」
「報上你們的門派!」
「不夜門!」
沒印象!傅生上下打量了兩名姑娘,打扮不出二致,相貌相仿,都還算清秀卻也不顯眼,兩個都是瞧著纖細文靜。
傅生雙手背於身後,已有了準備,而後緩緩說到,「你們說我是你們的少門主,可方才我們迎面相遇,你們卻沒認出!」這未免也太可疑了!
月冬青道,「因為我們也並未見過少門主,如今是第一回!」
「沒見過你們又如何認我是你們的少門主」
「原本我們是與長老在鎮上等候少門主,但已預期兩日少門主仍未到,長老便吩咐我等分散尋找。根據推算少門主一定在這附近,長老言明少門主年紀約莫二十,相貌極為端正出色,正和您相符!」
若這兩人說的是真話,傅生只覺得他們門派做事也太草率了。不過……年約二十,相貌出眾,且就在這附近,傅生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傅生不禁笑了一下。荊不夜,不夜門,還真是巧!她原本便想知道荊不夜出自哪個門派,這麼巧就撞上了這個機會。
「我想見你們長老!」
「長老正在鎮上等候消息!」
「那好,走吧!」傅生不急不慢地走在了前面……
午後,三人到了鎮上,進了一家客棧。
在客房裡,傅生見到一著黑衣戴著黑色帷帽的女子,便是那位不夜門長老。
傅生進門后,那長老抬眼盯住了她好一陣,最後才一揮手,道,「都下去!」
「是,長老!」
這位長老並不老,從她的聲音和那隻白皙美麗無皺紋的縴手可以看出。
月冬青等人走後,長老站了起來,語氣略不善道,「你來做什麼?」
不夜門這位長老認識她?「我做什麼需要跟你交代嗎?」傅生微微一笑。
「是不需要!」
以此看來,她在不夜門地位應是不低,否則這位長老不至於要忍耐對她的怨氣,而這位長老對她頗有怨她也能理解,因為她自己也不認為自己是個討人喜歡的人。
「我不過順路來瞧瞧而已!」傅生很隨意地坐了下來,「至於你要等的人,應該很快就到了!」
長老替她斟了一杯茶,之後再回了自己的座,尚算和氣地問,「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
傅生端起了長老斟的茶,淺笑道,「我可以陪你一起等人啊!」
「你打算以這幅模樣見他嗎?」長老似乎十分驚詫。
傅生借著喝茶,有意拖延時間琢磨了一下這話和長老了反應,又聯繫了荊不夜說他不曾見過她……
「我這模樣他也認不出我是誰。」傅生一派淡然地放下茶杯。
長老輕點頭,沒有多疑。
看來荊不夜說不曾見過她的話是真的!
「你嗓子怎麼了?」長老忽然問。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和一般女子聲音略有不同,但她的嗓子並不痛,為何如此她自己也不清楚,就隨口說到,「受了點風寒而已!」
長老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