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衣服二

來到操場，顧不及去班級所在的場地就直接跑向跳高比賽的地方。蘇南過去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和蘇南一起參加比賽的姜思雯看見跑過來的蘇南，一邊拉著蘇南的手，一邊對著裁判說「老師2364號來了」

裁判老師看了這邊一眼，淡淡說道「你等下一個吧」說完還不滿地加上一句「怎麼現在在才來」

「對不起老師」沒有多加解釋，蘇南一邊道歉一邊平靜下自己的心情。然後轉頭看向跳桿，目測了一下高度之後，苦著臉問站在一邊的姜思雯，「怎麼那麼高」。

「因為下雨，所以學校說要快點結束，就直接加高到一米二了。現在已經是到了一米四了，我剛剛已經被淘汰掉了，你保重哈」姜思雯拍著蘇南的肩膀凝重地說。

蘇南還來不及回話就已經輪到她了，蘇南一邊在心裡咒罵自己這麼倒霉，一邊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但是結果還是表明，蘇南同學不是體育的料，雖然克服了杆子以一定高度擋在自己面前的恐懼感，但是，彈跳能力還是有待加強。因為過杆的時候一隻腳過了一隻腳沒過，導致落地的時候要避免杆子被腳勾到中間，所以一個沒注意，整個人差點就華麗麗地跪在了潮濕的沙堆中間，還好手先本能的扶了一把，乾淨的褲子才免了被弄髒的悲劇。雖然事後蘇南也馬上站起來了，但是鞋子里和靠近鞋子的褲腿不可避免地都沾上了沙子。

蘇南站在姜思雯邊上，一邊罵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了，一邊無奈的用手將褲腿上的沙子拍掉，但是褲子上依舊沾滿了黃色的泥沙水。「要不要這麼倒霉啊」蘇南自言自語道。

「你這個是倒霉，但你再看看人家，犧牲的多壯烈啊」姜思雯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正在跳高的那人。

聞言，蘇南抬起頭向場地看去，等看清楚狀況時心裡頓時產生了膜拜之感。

在跳高的女孩子穿著一件粉色的運動衫，但是女孩子的身上已經沾滿了黃色的泥沙水。而這些泥沙水的來源是女生強大的跳高方式。為了跳過過高的杆子，女生選擇了在跳過杆子的時候側著身子，而這樣的話雖然能夠提高跳高的高度，但是這樣做也很危險，腦袋隨時可能會先著地，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後果顯然是十分嚴重的。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被裁判阻止。蘇南此刻對那個女生產生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排除那樣做的危險性，女生還是值得人尊重的，雖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那個最棒的，但是卻能夠用盡自己的最大能力而去爭取，這是蘇南此刻正需要的東西。想著想著，蘇南就走了神。

沒有經歷過愛情，因為戀愛對於正處於學生期間的蘇南來說，是不被允許的。每個人都說，學生學生，讀書肯定是最重要的，現在努力讀書，未來才會更加美好。而愛情，就被列為禁果，蘇南只能看看，偷吃禁果這樣的勇氣蘇南是沒有的。蘇南不知道自己對謝子言究竟是一種什麼感情，是友情嗎？但沒有很深的接觸。是愛情嗎？蘇南連什麼是愛情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明白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今天早上的那一幕，還有以前零零散散聽到的一些傳言，蘇南都不敢邁出自己的那一步。對方優秀，帥氣，而自己卻什麼都沒有。成績平平，長相一般，扔到人群裡面就找不到的那一種。自卑感時不時地在蘇南看向謝子言時在心裡默默產生。而勇氣，是蘇南在對待謝子言產生莫名情緒這件事上所缺乏的。邁不出那一步，怕自己所看到的天空不是自己所想的蔚藍，怕自己所聽到的話語不是自己所要的滿足。

沒有看到比賽結束蘇南就一個人先回班級了，天空中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停了，但是鉛灰色的天空依舊錶明著雨還會再下。陰涼的風從身邊吹過，肥大的校服被吹得鼓鼓的。蘇南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這樣既可以保暖，又可以讓自己不被這風吹成大胖子。

「阿南，我剛剛可是為了你付出巨大啊」蘇南剛回到小操場的座位上，坐在一邊的夏曳然就撲了上來抓著蘇南的衣角抹著一把辛酸淚說。

「額，怎麼了」蘇南看著自己無辜被抓皺的衣服，轉頭問夏曳然。

「剛剛為了跑過去看你的跳高比賽結果被光頭司令抓住了，他可是一把就扯下我的校牌，然後惡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通，說我不是運動員還在操場上面亂跑」夏曳然撅著小嘴絮絮叨叨地說著，那神情像是在打小報告一般，惹得蘇南一陣輕笑。看到蘇南聽完后不僅沒有和自己同仇敵愾，還在一旁偷偷樂了起來，夏曳然不滿地瞪了蘇南一眼，然後賭氣般地坐在位置上。

「我是笑你一個高中生了還那麼小孩子氣，幹嘛和教務處的那些人生悶氣啊，光頭司令是教務處的頭，當然官大氣粗了一點，每次運動會被他扯校牌的人還少了啊。我剛剛在跳高場地的邊上就看到一個高一的女生被他粗魯的行為給嚇哭了他都沒一點同情心，校牌到手就轉身走了，留給人家一個肥大的背影裝酷。」蘇南好聲好氣地安慰著夏曳然說。

夏曳然聽完蘇南的一番話終於心情好了一點，然後目光瞥到蘇南身上穿的衣服，沒好氣地問「你這衣服是誰的啊」。

蘇南正想著用一個完美的借口來解釋，結果夏曳然像是看出來一樣，撇了撇嘴說「你別告訴我是你的或者是哪裡找來的，你的校服都濕成那樣了怎麼可能這麼一會就幹了。你那德行都是別人麻煩你的，哪會去麻煩別人借你校服穿。而且據我觀察」說到這裡，夏曳然拉了拉蘇南身上的校服，「這件應該是男生的校服吧，瞧瞧這衣服大的，給你都長那麼多」。

蘇南無語地看著夏曳然，心裡默默地嘀咕著這丫頭的眼神都已經犀利到這種程度了，下次還怎麼說謊話騙她。

「怎麼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夏曳然坐在蘇南對面樂呵呵的說著，表情像是抓姦一般。

「我剛剛去班裡拿號碼布了」蘇南先是看了一眼夏曳然，然後低聲地說到。

夏曳然贊同地點了點頭。地點時間與事實符合，剛剛蘇南回去拿的時候也跟她打過招呼。顯然沒有在說謊話。

「然後碰到了謝子言，他把衣服給我穿了」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蘇南感覺自己的臉都紅了，雖然省去了過程，但是這個結果依舊讓她感覺到害羞。

「原來是有艷遇了啊」夏曳然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就越加燦爛了，這明顯就是爆發出愛情火花的前奏啊。

「你別誤會啊」看到夏曳然的笑容，蘇南頓時知道她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連忙搖了搖手，連頭都搖成撥浪鼓了，而臉越加地羞紅。

「哈哈，阿南，你真可愛」夏曳然大笑一聲，然後用手掐了掐蘇南的臉頰，「我明白我明白，我們倆什麼關係，就算有什麼我也不會亂說的」。

雖然聽到夏曳然的保證蘇南心裡更加沒底了，但是作為已經相處那麼多年的老朋友了，蘇南還是很放心夏曳然同學的保密工作的。

校服事件被蘇南以繞回校牌事件為結尾告終，而下午的運動會也終於在斷斷續續的小雨和校方快馬加鞭的速度下迅速告終。

晚自習結束后，蘇南收拾完書包，然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窗外已經變成暴雨的天空，想著今天早上老爸已經叮囑過說是今天晚上有事情不能來接她，如果趕不上公交車就讓她自己打車回家，但是一直都以勤儉作為美德的蘇南同學又不忍心多花那麼幾塊錢的打的費，於是就在心裡暗暗計算著時間看看能不能趕上回家的末班車。

向夏曳然告別後，蘇南撐著傘往車站走。其實車站距離蘇南就讀的學校還是有一段的距離，大概要走十五分鐘左右的路程。蘇南一邊加快速度的向車站走去，一邊在心裡暗自祈禱希望自己能夠趕上末班車。

身邊陸陸續續地走過結伴而行的學生，嬉鬧的聲音讓這片寂靜的夜晚不再寧靜。蘭城是個夜生活結束很早的城市，學校門口這條本就不繁華的大街上來往的車輛就更加少了，但因為有兩個學校建在這個區域，所以在這個點還在街上走的多半是學生。九點鐘晚自習下課，人潮從學校蔓延出來，然後湧上這條大街，學生的嬉戲打鬧聲充斥在每個角落。即使是這樣令人不喜的雨夜，也依舊遮不住街上的生機勃勃。

蘇南獨自一個人走在這片喧鬧中，無限的孤獨感卻從周圍蔓延開來。從來沒想過如果以後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會怎樣做，但卻從來只是堅定自己的想法，認為即使是一個人，也要朝著自己的目標走下去。就像是蘇南最愛的一個作家說的，因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要心無旁騖的向前。因為是要走向遠方，所以並不在乎別人是怎麼想的，怎麼看的，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一個人了，自己是不是需要一個懷抱，讓自己溫暖地依靠。夏曳然總是對蘇南這樣的心態抱以崇拜的眼神，因為對於蘇南來說，除了自己想要做的，所在乎的事情，其他都是可以被忽略的，被原諒的，被遺忘的。夏曳然總是說蘇南這樣沒心沒肺很好，但是她又怎麼清楚蘇南的內心要經過多少次的磨練，才能變成這樣超過年齡的成熟。

一路上蘇南撐著傘，在心裡默默地回憶著晚自習時向卓顏討教的一道物理題目。在自我糾結中，蘇南很快的就接近了車站，剛走到路口，就看到自己要坐的1路車從眼前飛快地駛過。蘇南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猛然醒悟過來這是最後一班車了，就連忙一邊收傘一邊向車站跑去。

眼睜睜地看著末班車在離自己還是十幾米的車站駛過，蘇南的臉頓時垮下來了。「要不要那麼背啊」蘇南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看著自己剛剛因為急著追車踩到水坑而弄濕的褲腳。所謂出門不看黃曆的後果，蘇南今天終於嘗到了，經過今天的種種遭遇，蘇南已經立志要買一本黃曆了。

「蘇南」男生明朗的聲音將蘇南隨著公交車遠去的視線又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