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掉入懸崖
眼看刀即將落在黃子瑜的脖子上,慌亂之間,莫錦清喊道:「你放了我吧。」
黃子瑜卻依然毫無懼色,忽然問一句:「你怕水嗎?」
「啊?」
莫錦清一個啊字剛剛問出口,身子突然一輕,直往下掉……山間驚恐的尖叫聲震震回蕩,最後慢慢消失,四周,再次陷入了平靜。
幽靜的山林之中,不時幾聲烏鴉的哀啼,靜靜流淌的水面絲絲波紋,噗嗤一聲,水花劇烈綻放,兩個身影浮出了水面。
莫錦清噗的一口吐出嘴裡的水,不由分說的一巴掌甩在黃子瑜的臉上,黃子瑜一愣,半天回不過神,不明所以的看著莫錦清,一副委屈的迷糊樣。
莫錦清紅著臉,轉身自顧朝岸邊游去,黃子瑜緊隨其後。
上岸后,莫錦清坐到了一邊,將衣服上的水一一擰乾,可是山裡的夜晚畢竟寒氣十足,沾了水,渾身冰涼,她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下意識的抱緊了手臂。
黃子瑜簡單地處理了自己的衣服,在衣服裡層掏出了一個火摺子,特意在莫錦清的身旁生起了火。
莫錦清綳著臉往邊上挪了挪,可礙於火堆的溫度,她又不好離得太遠。
黃子瑜故意坐得離火堆遠了些,抹乾凈臉上的水,並擦乾了劍鞘。
莫錦清心裡憋著一口氣,可見黃子瑜拘謹的樣子又過意不去,便說:「你過來吧,這裡暖和點。」
黃子瑜不好意思的扯了下嘴角,往火堆處移了一點點,還是有段很遠的距離。
莫錦清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想肯定是被她剛才那一巴掌給打蒙了,便說:「你不用躲得這麼遠,受欺負的明明是我!」
黃子瑜哭喪著一張臉,著急道:「可在下並不知怎麼欺負了姑娘?」
莫錦清惱怒的緊,手一指水裡,急促道:「剛才在水裡,你,你為什麼要湊過來,我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誰知卻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也怪不得要救我了,只是想扮豬吃老虎吧?」
黃子瑜眉頭微蹙,緊張解釋道:「剛才在下見姑娘表情猙獰,以為姑娘溺水了,所以才會給姑娘渡一口氣的。」
莫錦清這下更是哭笑不得了,「我水性不知道多好,需要你給我渡氣?在水裡那麼難受,誰的樣子也不好看啊,你真是自作聰明!」
黃子瑜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立即起身頷首道:「請恕在下冒犯了,自作了主張,請姑娘原諒。」
莫錦清看著他黝黑的臉上那隱隱的五根手指印,心中的氣已然消了大半,他老實巴交的樣子,不像是會故意佔她便宜的類型,雖然相處的時間一夜不到,不過幾次的捨身相救,以及他表現出的氣度,膽量,魄力,無不反映出掩蓋不住的大俠氣質,只是腦袋嘛,好聽點說,是正直,憨厚,難聽點說,就是迂腐,蠢笨,死腦筋!
「也罷,知道你不是故意輕薄,我又怎麼會怪你呢?對了,你怎麼知道這下面是水的?」
黃子聽聞釋懷地坐下去,微微抿起嘴角,「千鈞一髮之間,我覺得四周出乎意料的安靜,接著,就有細微的流水聲滑過我的耳旁,我便知道下面可能是水,也就賭了一次。」
莫錦清聽完后目瞪口呆,不可思議道:「你說得倒是雲淡風輕,你這是拿我和你的命來開玩笑啊,就算你耳朵再靈,這種推測的事情想也不想就直接去做,膽子也太大了吧?」
黃子瑜憨笑著說:「反正沒有別的路可走,這樣選擇,你我才可能有一線生機,如果選擇錯誤,也是註定你我今日要命喪於此了。」
莫錦清無奈的吸了口氣,覺得和此人說不下去,這個男人似乎根本不把生死當成一回事,一點兒也不畏懼死亡。
莫錦清望了眼上面黑黢黢的一片,回想起來還是后怕,嘆道:「那些山賊應該不會再追來了吧!」
黃子瑜也望了一眼,「我沒有聽到周圍有異常響動,應該放棄了,其實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為什麼可以一直追到我們,不論我們走得多遠,此時,我想我明白了。」
「為什麼?」莫錦清好奇地問。
黃子瑜換做一副推測的樣子,分析道:「之前我在姑娘身上一直聞到一種香味,覺得很特別,現在水把衣服浸濕了,香味就無法四散開來,消失了,我想,定是這香味把他們引來的。」
「香味?」莫錦清舉起衣袖聞了聞,「為什麼我沒有發現?」
「這香味想是被人故意弄上的一種香粉,如果姑娘一直沒發現,可能就是趁姑娘睡著或昏迷的時候放的,等你醒來,已經習慣了味道,便不會覺得突兀,但像這種馬賊,通常都有各異能人,聞香尋人,不足為奇。」
「聞香尋人?豈不是像狗一樣厲害!」莫錦清嘖嘖感嘆。
黃子瑜輕聲笑了下,不予置評。
莫錦清瞟他一眼,無奈道:「我知道自己粗俗,以後,你說話也別太拘謹了,聽著彆扭,我就是一介草民,土農民,不懂那些禮儀教法。」
黃子瑜搖頭道:「姑娘過謙了,在下剛才沒有嘲笑的意思。」
「說了不要這麼拘謹,再這樣我就不和你說話了。」
黃子瑜怔了下,立即答道:「是。」
莫錦清眼角睨他,好奇這個人怎麼這麼容易受擺布。
「劉姑娘,如果你不介意,還是把這件衣服脫下來吧?」
莫錦清一驚,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警惕道:「為什麼?」
「這衣服幹了恐怕還會有香味,這樣的話,我們的處境還是十分危險的。」
莫錦清不相通道:「我們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他們還不放過?我又沒殺他全家,至於嗎?」
「在下只是以防萬一。」
莫錦清思考片刻妥協說:「待天亮以後,衣服幹了看有沒有味道再說吧,相信這裡他們應該不會找過來的。」
黃子瑜嗯了一聲,盤起了腿,就像在打坐練功。
莫錦清坐在火堆旁,漸漸卸下了心防,在懸崖邊被黃子瑜抓著手臂說不會放開的時候,她就已經完全信任了他,只是在水裡忽然的那一下嘴唇的親密接觸,她又喪失了部分理智,好在面前這個男人的氣量非常大,沒有與她計較。
夜風陣陣,莫錦清又打起了噴嚏,蜷縮成一團,黃子瑜睜開靜神的眼睛,將火堆的火加大了些,同時脫下自己的外衣,烘烤了一陣后披在莫錦清的身上,「這樣暖和一些。」
莫錦清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做這些,連聲謝謝也忘了說。
「黃公子,你是衙門的捕快嗎?」
黃子瑜搖頭,「不是。」
「那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黃子瑜繼續搖頭,似乎不願意說。
莫錦清撅著嘴,「公子還是嫌棄我身份低微,不便相告吧?」
黃子瑜唉了一聲,「怎麼會,在下只是一介遊民,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你的身手這麼厲害……」
黃子瑜不疾不徐的說道:「在下家裡經商,從小跟著一位師父學習了功夫傍身,就是這樣。」
莫錦清懷疑的看著他,他不自覺的將臉轉向了一邊,似乎有些心虛。憑他的這個動作,莫錦清知道他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且不說功夫,光是身上的那股正氣,大俠風範,就不是一般人學學功夫能夠出來的,在她看來,黃子瑜可能是像展昭那樣的捕快,不然怎麼會一直盯著馬賊,然後解救她呢?
……
天剛微亮,莫錦清被一陣水聲吵醒,起身一看,黃子瑜已經在水邊洗了臉。
她也過去稍微的拍了拍臉,道:「黃公子,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黃子瑜微笑著看著她,「姑娘請說。」
莫錦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猶豫了下,小聲道:「我聞不見身上有沒有味道,公子不介意的話,能否幫我聞一下?」話一說完莫錦清就感覺自己的臉紅了,明明不是什麼猥瑣之事的請求,卻覺得難為情,再想起昨夜水中的渡氣,尷尬不禁而來。
黃子瑜似乎也覺得尷尬,臉色微赧,「衣服上的味道已經很淡。」接著輕輕湊近莫錦清的耳後,濡濕的呼吸噴在耳朵上,她的耳根子瞬間變紅,更加臉紅心跳,「幾乎沒什麼味道了。」
莫錦清默默地點頭,「嗯,衣服還給你,謝謝。」
黃子瑜拿回自己的衣服,道:「劉姑娘,我的馬昨晚已經被馬賊殺了,現在我們只能走出這個山區,剛才我已經四處看了下,其實這裡離我們昨晚休息的山谷不是很遠,翻過前面那座山應該就是。」
莫錦清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立即傻眼,此山之高,不亞於昨天的懸崖,走路過去,怕是走斷她的腿也不可能啊!
「你確定那座山後面就是那個山谷?」
黃子瑜自信地說:「根據山的前後外貌,還有太陽照射的方位,應該不會錯,山谷的路過去,就是通向景山鎮的路,我們必須得這麼走。」
莫錦清對地理方位一般,但是男人的方位感一般很強,黃子瑜這麼篤定的說,恐怕是真的只能這樣了。
可是,她翻不過那座山,可能就會累死。
黃子瑜將外衣穿好整理妥當,又變成衣冠楚楚的模樣,乍一眼,還挺玉樹臨風,就是皮膚有些黑。
他溫柔的笑了下,說:「走吧。」
莫錦清張了張口,雄糾糾氣昂昂地跟了上去,既然他不認為她走不出去,那她就不能給女人丟臉,他能走,她也能走,就算是爬,也要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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