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天地之謎（上）
在這裡，時間彷彿成了虛幻，千年萬年不過是彈指一瞬，人間繁華也早是過眼雲煙，莫問好像成了宇宙中的一粒塵埃，又好像變成了呼嘯的火山，又像是生活在黑色石縫裡的一株枯草，又或是一隻蟲子...
在那顆黑暗的星球上，靈魂之劍靜靜地插在地上，連黑白光華也早已隱去，從外面看它就是一把普通的鐵劍，連劍身都銹跡斑斑，劍柄也被刮蹭出無數的裂痕，天空劃過一群流星，有的被這顆黑色的星球吸了過來，呼嘯著落在靈魂之劍不遠的地方，轟烈的爆炸飛起的石塊，有的打在劍身上，有的打在劍柄上，在它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新鮮的傷痕。
突然，又有一顆隕石急速的落下，正好砸到靈魂之劍所在的地方，頓時石屑紛飛霧氣遮天，等這一切都煙消雲散之後，原地凹陷出一個深達百米的巨坑，那顆隕石靜靜地躺在坑裡，再沒有靈魂之劍的痕迹...
黑色的星球越飄越遠，被燒焦的表面漸漸地蒙上了一層霜，然後霜又化成了冰，整個星球變成了白色的雪球，在茫茫宇宙中繼續流浪，誰也不知道它會飄向哪裡，又會在哪裡終結，就像是沒有家的孩子，孤獨的流浪著...
時間久到足以讓永恆的神麻木，雪球漸漸地融化著，水滴成溪流然後又變成了河，河水奔流中又匯聚成了海，整顆星球漸漸地變成了水球，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泡沫，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潮水涌動或化成水氣變成了雲，或凝結成冰川凝聚成山，漸漸地露出了地面，金黃的泥沙褐色的山脈，當這裡第一棵草爬出土包的時候，整顆星球就像有了脈搏，有了生命...
當遠處一顆明亮的星星越來越近時，漸漸地變成了太陽，再然後變成了火球，這裡的一切再一次被摧毀，冰川融化陸地被淹沒，接著海洋開始沸騰，就像是大鍋里煮沸的水，河川開始乾涸，星球再難以束縛那澎湃的水氣，等接近那顆明亮的星星時，整顆星球已經變成了岩漿翻滾的海洋。
火球撞向那顆明亮的星星，沒有一絲聲響就被吞沒，恆星黑子就像是惡魔的嘴，那般飢不擇食那般沉默的掠奪一切生命，漸漸的一切都平息了，就像那顆星星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突然恆星猛烈的翻滾起來，就像是被捅的馬蜂窩，那樣的焦躁不安，在無盡的岩漿中冒出一座巨大的山，不，那不是山，而是鋒利的長劍，只是那劍身太過巨大，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山。
劍身慢慢的從岩漿中浮了上來，黑白之光不停地流轉，鋒利的劍尖足以劃破一切。
「轟隆...」
只露出一半劍身，那顆恆星就爆炸開來，無數的岩漿揮霍著飛出，在極空之地便成了黑色的岩石，叱嘯著飛向遠處，而恆星的光亮早已被那劍芒遮蓋，一把開天之劍終於露出它全部的身體。
只是那把劍並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整個劍身急速的旋轉起來，漸漸地周邊的空間也被絞碎，一道幽深的裂縫出現了，那長劍急速的鑽進裡面，等劍身隱沒，那道裂縫也消失了，同樣消失的還有那顆巨大的恆星。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天地一片玄黃，飛沙吹起山崖陡立，似乎這裡沒有一個喘息的生命。
等等，靈魂之劍的劍身輕輕地抖了一下，然後向著那片無盡的山峰飛去，在那裡坐著一個人，一個發獃的年輕人，似乎時間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甚至更沒有在他的心裡留下什麼。
他只是靜靜地坐著，像是在思考人生，又或者純粹是盯著山頂的石頭髮呆，靈魂之劍輕輕地飛到那年輕人身邊，圍著他緩慢的旋轉，似乎不敢打擾他的沉思。
年輕人似乎發現了靈魂之劍，茫然的抬起頭：「你為何而來？」
「為你而來。」靈魂之劍里傳來胡靈兒略顯激動的聲音。
年輕人驚訝的指了指自己：「你認識我？」
胡靈兒反問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年輕人聞言笑了：「是沒什麼關係。」
胡靈兒繼續問道：「你在想什麼？」
年輕人低下頭：「我在想這塊石頭從何而來，又該歸於何處。」
「那你找到答案了嗎？」胡靈兒的聲音有些顫抖。
年輕人疑惑的搖頭：「沒有，或許這根本沒有答案。」
「萬一有呢？」胡靈兒並未死心，繼續誘導道。
年輕人撿起那顆石子，聞言茫然的抬頭：「如果我是它，說不定就會知道。」
「你怎麼知道你自己不是它？」胡靈兒按照先前莫問交代的思路問道。
「我...我是它嗎？」年輕人低下頭看向手中的那顆石子，淡淡的自語，「我是誰？來自哪裡？」
突然，年輕人面前裂開了一道門，一道光從裡面照射出來，他不由得站起身獃獃的望著那道門。
「大哥哥，迷失之域打開了，快進去。」胡靈兒激動地說道。
「大哥哥？我嗎？」莫問疑惑的回過頭看了眼靈魂之劍。
迷失之域，不在三界之中更不在混沌里，這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似乎天地未開之前，它就存在了，迷失之域顧名思義，來到這裡的都是迷失自己的人。
「你來啦。」
莫問迷茫的看著四周無盡的玄黃空間，這是一處漂浮在空中的石台，石台上有小山還有個清澈見底的湖，湖邊有青草野花，還有一個七彩的花台，花台上正坐著一綠衣女子，輕紗飄渺猶如在輕風拂過水麵，那女子的容貌莫問感覺很陌生，但是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
「你在和我說話嗎？」莫問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綠衣女子輕輕的一笑：「將記憶還給他吧。」
靈魂之劍里的胡靈兒猶豫一下，不過看上去這女子並沒有什麼壞心思，才將靈魂之劍中封印的記憶解放出來，一顆金色的光球脫離劍身，向著莫問眉間飛去，突然他的身體彈起一個無形的屏障，竟然將那顆金黃的光球擋在外面，看莫問迷茫的眼神，似乎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綠衣女子一聲輕嘆：「投機取巧，雖至無我之境，但離天地之境還差的太遠。」
綠衣女子輕抬玉手，莫問身邊的屏障立刻破碎，而那金色光球也瞬間鑽進莫問的眉宇之中。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自己置身人間眾生之中，似乎將每一個生靈的記憶都經歷了一遍，甚至是一隻蟲子的人生都沒有放過，酸甜苦辣、悲歡離合、生離死別、愛恨情仇。等到自己的記憶回到本身，他卻還有一種依然在做夢的感覺，就像這是別人的記憶那般陌生。
「我是誰，誰才是我？」
花鳥魚蟲的記憶，飛禽走獸的記憶，還有人間眾生的記憶，實在是太凌亂了，就算是他本身的記憶無比強大，但身陷風浪滔天的大海上，也會有種無力的感覺，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顛覆，他的記憶也會溶於其中。
「問！」
一聲竊竊私語般的呼聲，讓莫問的腦海中里颳起了一陣旋風，這個聲音好熟悉，這個稱呼也好熟悉，是誰在叫自己？
「小乞丐。」「莫大哥。」「老紙的男人。」
一個個陌生的稱呼在莫問腦海里響起，一時間讓他頭痛欲裂。
「啊！」
一聲呼嘯，連同周邊的玄黃之氣也被攪動起來，似乎整個迷失之域都在顫抖著。
「還不醒來嗎？」
綠衣女子一聲輕嘆，但對莫問來說卻如遭雷擊。
良久之後莫問終於睜開了眼睛，眼前那陌生的容貌也變得熟悉，不錯，這個容貌跟嫦娥仙子一模一樣。
「你騙我，人間至愛根本不能擁有。」莫問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女子。
花仙子輕然一笑：「那是因為你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我差點迷失了自己。」莫問皺眉說道。
如果不是記憶中深愛之人將莫問喚醒，說不定現在他的記憶早就被人間眾生的記憶絞碎了。
「哎，算了，」花仙子嘆了口氣，「以你的個性，根本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你一直討厭眾生，討厭人間至愛。」
「我怎麼會討厭人間眾生？」莫問一怔。
花仙子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站在我眼前的你，而是另兩個你。」
「另兩個我？」莫問眉毛一挑，「什麼意思？」
「我說了，當你來到這裡時，我會告訴你所有。」花仙子虛手一晃，整個空間瞬間變成了黑色，除去兩人站立的石台，外面一點光亮都沒有。
「這是什麼？」莫問伸手握住靈魂之劍，熟悉的感覺讓他心定不少。
「這就是天地未開之前的樣子，」花仙子依然坐在花台之上，靜靜地說道，「那裡沒有空間沒有時間，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混沌醞釀出第一個生靈，它叫做混沌元靈，自從混沌元靈出現混沌中就有了時間，隨著時間的推移數億萬年過去，天地出現了第二個生靈，他叫做天心，隨後又出現了第三個，那就是我。」
莫問凌亂的記憶突然想起，自己殘魄的記憶中，自己曾經經歷過一個場景，那就是巨大的天心旁邊生長著一株花，還睡著一個人。
「你就是那株七彩花？」莫問吐口而出。
花仙子點了點頭：「不錯，但是隨著時間的流轉，雖然有我陪著他，但天心還是寂寞了，他想創造出另外一個生命。」
「第四個生靈，盤古？」莫問眼睛一亮。
「是的，」花仙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天心太寂寞了，所以他創造出來的生命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可是沒想到，小古在蘇醒的第一天就掙脫了天心的掌控，他的生命他的思想與天心格格不入，甚至根本沒有辦法交流，小古大聲哭喊，卻對身邊創造他的天心沒有一點察覺，天心傷心了，他更沒有想到，小古會拿起一塊巨石，將天心劈成了兩半。」
「巨石，就是開天斧？」對於小古這個稱呼，莫問只是神經過敏的挑了挑眼睛，同時看向手中的靈魂之劍。
「它是混沌元靈創造出來的，」花仙子點了點頭，「在虛無的混沌中，它是當時唯一存在的物質。」
「那後來呢？」莫問皺眉問道。
「後來，天心一分為二心神遭受重創，天地初開，而小古也力竭而亡，身體化為萬千星辰，天心傷心之餘便陷入了沉睡，本來這一切應該結束了，只是沒想到...」花仙子突然不再繼續往下說，而是長長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