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份
正當龍泉考慮葉城是不是發燒了，應該用水靈術弄一個大大的水團給他降降溫時，冷不丁的被葉城湊了過來，隔著蒙面的黑色紗巾，在那小巧而溫潤的櫻唇之上，親了一下。
龍泉呆了。
正處於花樣年華的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龍族歷經千年流傳下來的無數恩愛情仇，催人淚下的感人故事她已經聽了太多，太多。
在她看來，冥冥之中註定，會有一個英俊瀟洒的王子，騎著神駿的龍駒，在默默的等待著。
她會與那個命中注定的他，書寫一段哀怨纏綿，生離死別，驚天動地，萬古流傳的愛情佳話。
她的一切，都將屬於他。
可沒想到的是，居然被這隻「綿羊」趁自己完全沒有防備，奪走了自己唯一而寶貴的初吻。
憑心而論，「綿羊」有著濃密的劍眉，有著璀璨若星辰一般的眼睛；筆直的鼻樑，大小適中微微有點厚的嘴唇與輪廓分明的臉型給人一種堅毅而剛強的感覺。
可惜他的性格太柔了，脾氣也太好了；無論別人怎樣挑釁，他總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而且，他的身份，註定了他不可能是一個王子。
他只是聶天在凡間收的一個徒弟而已。
沒有高貴的血統，也沒有家族的背景。
在龍族，他能爬上的位置，僅僅就跟他的師傅一樣而已。
他，從各方面來說，都配不上我。
因為，我是族長的嫡長孫女，是龍族未來的族長。
但是。
為什麼？
為什麼剛才他親我的時候，會讓我產生一種十分貼心的親切感？
……
清新淡雅的處子幽香，近在咫尺的絕美面龐，令葉城情不自禁的將臉湊了過去，隔著那薄薄的黑色紗巾，在龍泉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一吻即退，只留滿唇溫香。
眼見龍泉睜大了雙眼，呆了。
葉城不知道龍泉獃獃的想著什麼，他這會也沒心情去關心這個問題。
那他在幹啥？
他正在回味，回味那唇齒留香的絕美感覺。
雖然剛才兩人的親密接觸只是短短一瞬，但對於葉城來說，彷彿過了千年。
葉城一直在懷疑，為什麼如此刁蠻可怕的大小姐，會讓他產生一種想要去靠近，願意時刻被她欺負的奇怪感覺?
雖然才認識一個月，但她卻給葉城一種十分熟悉，值得信任的錯覺？
那種感覺該如何形容呢？
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認識她，從開始到現在，她就一直在等待著他。
葉城沒辦法解釋，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龍泉產生如此奇怪的感覺。
青春期的衝動？異性之間的吸引？
而剛才那如同蜻蜓點水般的淺淺一吻，讓葉城明白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悄悄地喜歡上了她。
一吻之後，兩人各自陷於心中的沉思，氣氛變得尷尬而曖昧。
就在這時，只聽身旁不遠處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
「好啊你們！居然真的在偷偷摸摸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被驚醒的龍泉與葉城，雙雙抬眼望去，只見三名少年正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為首的，正式相貌有些威猛的軒轅闐。
緊隨其後的，則是林昊天。
走在最後邊的是一名長相平凡普通，淳樸老實的少年。
像這樣的少年實在是太普通了，順便往人堆里一扔，想找出來都難。
剛才使用憤怒的語氣說話的，正是走在最前邊的軒轅闐。
軒轅闐怒容滿面，雙目噴火，吃人般死死盯著葉城，呵斥道：「好大的狗膽！你居然敢輕薄大小姐！你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葉城摸了摸鼻子，疑惑道：「這跟身份有什麼關係嗎？」
軒轅闐彷佛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與林昊天一道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個白痴！既然你不懂，那我現在就教你。什麼叫做身份！」
「定居在九龍山上的七個家族，其所有家族子弟特別是嫡系子弟，繼承的是上古眾神的血脈，純潔而高貴。是立於其他所有種族之上最高貴的人。」
「而你，只是塵世間的一個普通人而已，你的血統，你的靈魂，蘊含著的全是蠢笨與無知。你的無能是與生俱來的！你的卑微是命中注定的！你，永遠只能做七大家族的奴僕！你，只能乖乖的匍匐在我們的腳下，舔著我們的皮靴，搖著你那討好的尾巴，出賣你的能力，等待我們的憐憫，接受對你的賜予。這，就是你能做的！也是你只能做的事情！」
這一堆葉城從來沒聽過的言語猛的砸了下來，如同一柄重鎚砸在葉城的心房之上。
他不知所措地轉頭看了看站在身旁的龍泉。
龍泉的面部表情很正常，沒有任何抵觸與反對的意思。
顯然，這就是，龍族內部七大家族達成的共識。
軒轅闐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接著說道：「別以為你師父聶天擔任著麒麟軍團的左統領。那只是族長看他作為龍族一條忠心的看門狗，為了龍族連妻子都死了，才憐憫他的。」
「你明白嗎？這就是血統！這就是身份！我就算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做，在龍族之中我的地位也比你高貴萬倍！」
「能配得上大小姐的，只有我這種身份才行。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
林昊天扯了扯軒轅闐的衣袖，悄聲道：「大哥，過頭了。這些話雖然是默認的，但你也不用說得這樣直白。」
軒轅闐何嘗不知道自己在心火大盛的情況下說太透徹了。但日思夜想的意中人居然被一隻連狗都不如的東西輕薄非禮了，這叫他如何不氣？如何不怒？
葉城聞言默然，心中一片冰涼。
原來師父在這些所謂的龍族正統眼中，只是一條狗而已。
那自己又算什麼呢？一條小狗？還是連狗都不如？
可笑啊可笑
其實這些道理，早就應該明白的。
當跟著師傅一起經過某些重要的關口時，總會有人上前來里裡外外地仔細搜身。
當跟著師傅一同離開隱靈崖去別的山峰遊玩時，師傅見人就主動打招呼，無論老幼。
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當時沒有想明白的事情。
此刻豁然開朗。
葉城甚至還有些自嘲的想著，我真的看起來很像一條狗嗎？
見葉城啞口無言，軒轅闐得意的笑道：「現在你明白差距了嗎？明白差距了就自我了斷吧。」
「什麼？」龍泉有些不滿意，道：「你憑什麼讓綿羊自我了斷。」
軒轅闐激動道：「按照龍族族規第十四條，以下犯上者，斬。他不顧身份的差距非禮你，就是以下犯上！按照規定當斬！讓他自我了斷算是仁慈的了。」
林昊天也說道：「就是這樣的。」
這時，跟在軒轅闐身後一直保持沉默的那個相貌平凡的少年開口道：「他也只是無心而為，念在初犯，就算了吧。」
軒轅闐與林昊天異口同聲道：「怎麼能算！」
林昊天更是滿面痛惜的說道：「木逸仙，你怎麼如此糊塗。像綿羊這樣的垃圾怎麼能留？他今天敢非禮大小姐，明天就能翻天了。絕對不能留呢。」
龍泉皺了皺眉，道：「幹嘛一定要他的命，砍一條手臂警告一下就好了。」
軒轅闐反對道：「族規不能廢。」
……
葉城看著面前的這些年齡不大的人，正在為怎樣處罰自己而爭論的唾沫橫飛。
凄涼一笑。
不久前，好像大家還是未長大的少年。
一下子，就變成能主宰生死的大人物。
這就是龍族嗎？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葉城覺得自己當初對於龍族的幻想是多麼的幼稚與可笑。
但他的心中，卻點燃了一團熊熊的火焰。
憑什麼？
我的生死要由他們來掌握？
要不是師傅相救，我早就沒命了。
這條命是師傅救的，只有師傅才能拿走。
我的命，他們也有資格來拿？
葉城在心中怒吼道：我不是狗！我是人！
眼看龍泉此刻的表現，葉城更覺得悲哀，沒想到，她居然也是個血統論的鑒定支持者。看來，在她眼裡，我真的只是一個好玩的玩具。
算了。
這裡不是我的家。
……
正為了是自裁還是砍手而爭論得面紅耳赤的軒轅闐龍泉等人突然發現一直沉默的葉城突然以手扶頭，仰天大笑起來。
那笑聲，是多麼的張狂，多麼的不羈。
眾人驚奇的發現，平時猶如綿羊一般的葉城變了。
他那雙原本溫和的雙眼，變得鋒利如刀，殺氣凜然。
他那原本就輪廓分明的臉盤，變得堅毅剛強，充斥著殺伐果斷的氣息。
他原本平和溫柔的聲線，變得低沉而沙啞。
只聽葉城一字一頓的說道：「想要我的命，你們還沒那本事。我-命-由-我-不-由-天！」
話音一落，強大的氣息以葉城為中心，朝四周席捲而去。
軒轅闐等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居然被葉城的全力釋放的氣息，吹開數米遠。
在好不容易站穩腳步之後，軒轅闐與林昊天相顧失色，他們壓根就沒有想到過，這個被人叫了一個月綿羊的傢伙，從來以「打不過」為理由推脫挑戰的懦夫居然具備如此強大的實力。
絕對是在場四個人加起來也無法戰勝的實力。
狂風呼嘯，花瓣紛飛，身處風暴中央的葉城，高聲道：「從今天起，你們給我記住了！我葉城，不是你們養的狗！」
說罷，身形居然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啊！」正左瞄右看專心尋覓葉城蹤跡的軒轅闐，驟然發出一聲慘叫。
眾人忙轉頭望去，只見軒轅闐五體投地地趴在地上，他的脖子上，踩著一隻穿著黑色皮靴的腳，腳的主人，正是葉城。
「現在誰是狗？」葉城暴怒得像一隻獅子，對被踩在腳下的軒轅闐咆哮道：「我蠢笨？我無能？我的血統卑微？睜開你的狗樣看看，到底是誰卑微？是誰無能？」
說罷，「咔嚓」一聲，葉城將軒轅闐的右肩胛骨一腳踩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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