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谷（終）
軒轅水月凄慘無比地埋頭大聲痛哭，驚起無數黃昏歸巢的飛鳥。
葉城呼呼的朝右手吹著氣，他沒覺得自己做了多過份的事，卻認為軒轅水月太狠毒了；這被咬的地方鮮血流淌，兩排牙印深可見骨，要是再晚一點鬆口，手掌上的這塊肉還真就被活生生給硬咬下來了。這不是豬肉，這可是我的肉呀！嘖嘖，這惡毒女人還真下得了口。
想到這，葉城便要去找軒轅水月麻煩，抬眼望去，卻是目瞪口呆，尷尬異常。
軒轅水月正哭得像個孩子，她的黑色外衣前襟已被扯爛，無論如何遮擋，也擋不住暴露的水紅色肚兜遮蓋的春光；身上，手上全是污泥，就連那如雲的秀髮上，都沾滿泥漿；經過長時間的廝打，她的褲子十分凌亂，雪白而柔軟的細腰上，也濺上不少泥水；不見了鞋子的嬌嫩一隻玉足，裹滿了黑色的泥土，此刻的軒轅水月，不再是那個優雅溫柔的女子；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子；不再是那個下手果斷身手高強經驗豐富的精英；此刻的她，只是一個被人欺負，背上羞憤，無奈哭泣的嬌弱女孩。
當所有的依靠都被剝奪，當全部的手段都變得無效，當冰冷堅強的偽裝盡被拆穿，她不得不從遠不可及飄渺莫測的天上墜落凡間，變成驚惶失措，受盡委屈，失聲痛苦的普通女子。
葉城一聲輕嘆，脫下有些破爛連衣袖都不見的外套，輕輕披在軒轅水月身上，一邊搖頭念叨著：「最怕看見女孩子哭了。」一邊遙遙晃晃地拾起長刀，漸行漸遠，消失在半人高的野草叢之中。
夕陽帶走所有的光明，終於下山了。今夜無月。
所有被軒轅水月哭聲驚起的飛鳥再次回巢，一陣響聲過後，整個小山谷再次陷入寧靜。
或許是因為周圍變得安靜，軒轅水月抽泣著抬頭四望，山谷一片黑暗，葉城已不見蹤跡，只有山風，呼嘯著穿過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音。
軒轅水月打了一個寒顫，似乎覺得有些寒冷，想要將扯破的外衣裹得緊一點，卻發現身上還披了一件有著不少窟窿的黑色外套；她雙眉一揚，隨手扯下外套，看樣子是要將其丟棄在地上，抓著外套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一會，她微微一嘆，不論好壞，將外套穿在身上，意外的是，這件外套她穿上居然相當合身，仔細地扣上紐扣，那一抹若隱若現的水紅色總算是安全地躲藏了起來。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像是放下心頭一塊大石。
葉城這一去，就不再返回。
河水嘩嘩的留著，坐在河畔的軒轅水月掙扎著站了起來，在泥地中摸索了半天，總算運氣不錯，找回了丟失的那隻鞋子；但鞋子中灌滿泥漿，卻是不能穿了。
軒轅水月眨巴著水靈而閃亮的大眼睛，再次打量四周，確定葉城已經走遠沒有回來的跡象；來到小河邊上，悄然褪下所有衣服，雙手緊緊捂住胸部，逃也似的跑進小河。看來，身上沾滿了泥漿的她被那愛潔的天性給控制了。
葉城倒提著長刀，吃力的東尋西覓，總算是在距離小河數百米的地方，找到了一個能夠容身的洞穴；有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葉城也沒管洞穴中有沒有大蟲黑熊什麼的，一步一搖晃地走了進去。
洞穴內有三人多高，兩人多寬，蜿蜒盤旋，深達數十米；洞中沒有異味，並且非常乾燥，非常適合用來當做容身之地。
葉城摸黑細細查探一番，感覺並無怪異，便出了洞穴，來到綿遠不斷半人高的野草叢裡，揮動長刀，割起草來。
洞里全是石頭，要不用草來墊著，那能睡人么。
借著長刀的鋒利，不一會，葉城便割下厚厚一垛差不多與自身身高相等的野草；分幾次搬入洞穴最裡邊，鋪成了一張又寬又大又厚的軟綿綿的野草床。
葉城擦掉額角的汗水，又是來到洞穴外的小樹林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砍倒一顆小樹，劈成木柴，在洞穴中燃起了篝火。
有床，有火，就差吃的東西。
與軒轅水月糾纏了半天的葉城早就飢腸轆轆，雖然身體已經疲倦得無法動彈，但在飢餓的驅使下，葉城還是拖著刀，再次走出洞穴，準備去小河裡弄上幾條魚來填飽肚子。
至於軒轅水月，早就被葉城忘在腦後了；哼哼，已經放過她了，還送了件外套給她，該知足了。
「啊嗚……」「啊嗚……」一陣陣某種動物的嚎叫聲不斷在小山谷內響起。
葉城剛來到小河邊，正準備下水捉魚；聽見這拖著長音的嚎叫聲，有些疑惑，這聲音應該在哪聽過，是在哪聽過來著？
「啊嗚……」嚎叫聲還在繼續著。
「啊！」葉城像是想到了什麼，左手一拍腦袋，叫道：「這不是以前在電視上的《動物世界》里聽過的聲音嗎！這，這是狼！」
狼，是一種狡猾的群居動物，它們堅忍不拔，它們悍不畏死，它們來去如風，它們奸詐狡猾；絕對是最不好惹得動物之一，神州大地因為人類的文明進化，很多年前就已經見不到狼這種動物了，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居然還會有狼？
葉城側過耳朵，仔細聽著狼群一聲接一聲的嚎叫，臉色突然一變，通過狼的嚎叫聲，他發現狼群居然漸漸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
我靠！這狼鼻子就這麼靈？它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正思忖間，葉城身邊的河水嘩嘩地響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水裡鑽了出來。
葉城嚇了一跳，回手就是一刀。
長刀快若閃電，卻在堪堪劈中目標之時，硬生生地停住了。
從水裡鑽出的赫然是沐浴后給人感覺煥然一新的軒轅水月。
雖然葉城的長刀就架在嬌嫩的脖子上，但軒轅水月毫不在意，她的眼中竟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