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砸膘

這兩天，李大軍沒事就往李老四那裡跑，順帶著也同哪些漢人們熟捻起來，前兩天還要打生打死，在李大軍的忽悠之下對他的好感也與ri俱增，只有狗娃子和那個紅臉的疤老六還對他yin陽怪氣。

李老四的制弓手藝那可真不是吹的，看到滿屋弓箭的成品、半成品還有原材料分散四處，斧錘錐鉗還有各類叫不出名字的工具也佔據了一個角落，李大軍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堅韌得鹿筋，勒得李大軍的十指通紅，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失去了耐心，將手中的鹿筋扔到了地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煙斗。

旱煙袋最終還是還給了阿庫罕，並不是李大軍良心發現，而是天蘭鈴偷偷告訴他說，阿爸為了讓煙袋桿的顏sè變成金黃，把它放到馬尿桶里整整泡了小半個月呢……

當時李大軍叼著煙袋「吧嗒吧嗒」抽的正美，這一句話噁心的他差點把隔夜飯吐了出來，隨手把煙袋扔出去好遠，真沒想到阿庫罕口味這麼重，怪不得有股怪怪的味道。

最後李大軍忍著噁心從煙桿上擼下了煙荷包，把煙袋給阿庫罕還了回去，自己是無福消受這等美味了，但沒了抽煙的工具讓他犯了難，這要是沒有煙葉忍忍也就過去了，可煙葉成堆在哪擺著自己又不能抽，那滋味真是抓心撓肝的不好受啊，這裡又沒有紙，卷不成煙，用樺樹皮倒是弄成了卷，但那味道比馬尿泡得煙袋桿還難讓人接受。

於是滿世界找木頭想弄個煙斗，最後還是天蘭鈴提醒他，陳四那裡有現成的木料和工具，果然在李四那找到了一種製作弓望把的木料，非常的耐燃，放到旺火里燒，一時半會都點不著。

憑著陳四jing湛的木工技藝，沒到半天工夫，煙斗就做成了，李大軍仿照的是大力水手煙斗的樣式，前邊一個圓柱形煙鍋，後邊直接插上一根蒿子桿……

看到李大軍扔下鹿筋，鬱悶得抽著煙，陳老四說道：

「大軍兄弟，這撕筋可是個細緻活，我們這個行當里有句話講，好漢子一天也撕不了八兩筋，講究個手慢心細一把抓，如果撕不勻，泡得也就不滋潤，做出來的弓就會出現一道道的水裂子，這把弓也就廢了。」

李大軍吧嗒了一口煙說道：「看來我是幹不了這種磨磨嘰嘰，娘們兒才幹的活，您老還是給我安排點痛快活計吧」

為了做那個煙斗李大軍答應幫陳老四幹活還債，最主要的還是想看看古代這弓是怎麼做的。

李老四做的這弓，現代叫傳統弓，還有一個學名就是筋角木反曲複合弓。

弓的真正全名就把材料說了：筋，角，木反曲複合弓，角就是牛角，弓身根據力度的不同加力就不同，一般3，40公斤足夠了，shè程是200米。但古代的強弓shè程3，400米也很多。

弓臂的主體或者說基礎是弓胎，大都是竹子的。竹胎外側貼牛角，內側貼牛筋。弓做好后，牛角一側就是靠近shè箭人這一側，牛筋一側就是弓的前方靠外面一側。牛角起的是彈xing作用，牛筋起的是韌xing作用。

反曲弓之所以叫反曲，就是他沒上弦前是一個c狀的彎曲，上弦的時候把它反拉成b狀。這樣才有很大的力量。

「這做弓那有什麼輕醒的活，鋪筋，貼皮，壓馬，走繩，沒一樣輕鬆的。就說往弓胎上鋪鹿筋吧。這活見不得風，夏天也得緊閉門窗，還要在屋裡起旺火熔軟鹿筋。身體稍微虛點的就得當場昏倒……」陳老四紮著兩隻粗大的手掌說道

李大軍咧咧嘴說道：「真沒想到做個弓這麼辛苦」

「唉！現在什麼東西都要自己親手張羅，想當年弓箭大院里，五行八作都與弓箭行當有關，想要什麼全都給你送上門來，那個時候，嘖嘖……」陣老四雙目煜煜發光，又回憶起輝煌的往事。

陳老四家從唐代起就以制弓為業，傳到他這裡已經是第六代，先祖給唐朝做過弓，給史思明這個大燕的應天皇帝也做過弓，在遼國時，陳老四就在燕京給契丹人做弓，金滅遼后，把他們這些匠人遷到了臨潢府又給女真人做弓，直到女真人滅國后，他們一家才輾轉來到了這裡安家落戶。

「既然你想要干痛快的活，那你就砸膘吧，那可是壯小夥子才能能幹的活，當年我們院里的那兩家鰾局，他們的夥計吃的最好。因為你不給他們好的吃，他干不動活啊！每天都能吃上肉。」陳老四嘮嘮叨叨的給李大軍端來了一大盆白花花的魚鰾

半個多月前陳老四在庫倫河裡鑿冰打了百多斤的魚，現在魚鰾已經晒乾，用溫水泡軟后就可以上木錘砸了。

李大軍收起煙斗，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別挑三揀四了，還是趕緊干吧。

溫水中的魚鰾已經泡軟，撈出來堆到地上的厚木板上，李大軍甩掉大衣，掄起木錘就開砸。

李大軍力大勁足，沒幾下就砸的案板上的魚鰾四處翻飛。

「哎呀我的祖宗，剛開始時候悠著點勁，等魚鰾出粘xing了再狠力砸呀。」陳老四看李大軍亂砸一氣，趕緊出口指點。

片刻后李大軍就掌握了決竅，緊一下慢一下的砸出了韻律。

半個多時辰李大軍都沒停手，陳老四看到李大軍臉上只是出了一層毛毛汗，還悠閑得叼著煙斗，但動作卻一點沒偷懶走樣，不禁翹起大姆指稱讚道：

「真是一等一的棒小伙，砸膘這麼輕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晚上別走了，正好讓你嘗嘗我打上來的魚，裡邊還有幾條季花勾和沒刺兒白魚，這白魚老阿庫罕最愛吃」

李大軍一聽有魚吃，甭提多高興了，剛才溫水泡的魚鰾如果不是味兒太腥，差點沒當場撈起來開吃，從看到河開始就一直惦記著魚，心愿馬上就要達成了，手下不又禁多加了幾分力。

「差不多了，大軍兄弟，這一遍先這麼著吧，先放哪讓它自己滋潤著，過一個時辰添點水再砸吧，這也不是急活」陳老四對砸得興起的李大軍趕緊叫停

李大軍只好收了錘，伸手抹了一把汗，身體剛有點活動開，卻被打住，有點意猶未盡，這被改造的體質真不賴。

「啥時開飯啊，叔……」

沒等陳老四開口房門被人推了開來，天蘭鈴大大方方得走了進來，對李大軍說道：

「阿哥，我阿爸讓你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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