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館兒的奇人異事
「蘇君年幾許,先生千歲餘。生結千歲念,你若不信緣。真游下大千,帥到沒朋友。
沒錯!我就是英俊瀟洒風.流倜儻高大威猛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才高八斗的蘇先生!」
醒木一拍,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在茶館中悠揚響起。
「噫!」話音一落,就聽台下噓聲四起,隨後一陣歡快的笑聲取而代之。
「喲,今兒人還不少,滿堂高坐,全是來我這兒湊熱鬧的?咱武朝人民喜歡湊熱鬧的優良傳統,全在我這兒發揚了。各位,盛情難卻,無以為報啊!要不諸位您看這麼著成不?您哪家的丫鬟長得俊俏的,等會兒都別走,全留下,我給您先記下,趕明兒我哪天得空了,必定會一一回訪。」
青衣長袍的俊俏書生模樣的公子輕搖手中的摺扇,對著下面的人侃侃而談。這書生生的一副好皮囊,面若冠玉。合身的長袍略顯幾分消瘦,一雙燦爛的眸子卻透著文人士子獨有的傲氣。輕搖摺扇,衣袂飄飄,嘴角微微含笑,卻又點綴出幾分的放浪不羈。橫看豎看,唯有翩翩濁世家公子方能形容此人的形象。
眾人哈哈一樂,有好事者高叫著:「蘇先生,您這話兒可作數?您這話要是真作數,明兒我就給您騰出一個小院兒。我家的那些丫頭們,可一個個急的晚上都跟貓抓的似得!」
「嘿,李二公子,瞧您這話說的!」摺扇一拍手心兒,俊俏公子義正言辭的道:「諸位認識我的時間可不短了,對我也有些了解。諸位諸位,敢問諸位,我蘇星寒說的話,啥時候算過數?李二公子,就沖您這話,您要是出去上了當受了騙,可千萬別說認識我!丟人吶!」
「哈哈!」在座的哄堂大笑,眼睛來回在蘇星寒和李二公子身上來回打量著。
「哈哈,好個蘇先生!李二公子,不是我說你,你這是第幾次折在蘇先生手裡了,恁得不長記xing?唉,蘇先生所言甚是,以你李二公子的智......呃,是了,智商!我在考慮是否要與李二公子您割袍斷義,以免回頭被人說我交友不慎吶!」人群中有與李二公子關係稔熟的在此刻忍不住站出來調侃著。
李二公子被調侃也不生氣,反而跟著哈哈大笑起來。要說起在蘇星寒的面前,能被調侃,也是一種榮譽。
雖然被蘇星寒調侃李二公子可以不在乎,但被平ri里與自己一起廝混的紈絝給調侃了,這李二公子又豈是肯吃虧的主兒?
李二公子反唇相譏:「宋公子,你這麼說我可就不厚道了。就宋公子您這智商,依著蘇先生的話,您得回火星去才成吶!武朝人民可是很危險的吶!」
台上蘇先生還未開講,台下李宋二公子卻已經給人們來了一段開胃菜。這二位都是蘇先生的老主顧,又蓋因年歲與蘇先生相仿,平ri里也經常廝混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與蘇先生混在一起時間長了,嘴皮子功夫也跟著見長。
「得嘞,您諸位坐在這兒可是花了錢的,我要是光跟您諸位在這嘚啵嘚,您諸位這錢可就白花了。還是那句老話,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您諸位花了錢聽我說書,那必定有所得,也不白費您花的這些錢。要是今兒聽不懂,沒關係,您明兒再來。您要是連著聽了三個月也沒得到什麼,那明兒我就該換地兒了。咱武朝地大物博,這地兒我忽悠不開,我就不信我在別的地兒還忽悠不開?」
話音一落,醒木一響,決心凜然。這話說的無賴,可偏偏蘇星寒卻說的理直氣壯,慷慨激昂,令人忍俊不禁,滿堂喝彩!
又有好事者道:「嘿,蘇先生,您趕明兒要是在這臨安城混不下去了,可一定要來找我。我這兒可有好去處!」
「趙老爺,謝謝您對小子的厚愛,但小子實在是無福消受哇!」蘇星寒朝著說話的趙老爺作個揖,臉上的神情頗為古怪。
而後,又聽見蘇星寒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著:「真真好險!合著在這等我呢!看來傳言非虛,這趙老爺的龍陽之好確有其事!唉,父親母親大人,都怪您二老給我這麼一副好皮囊!唉,藍顏禍水藍顏禍水哇!」
趙老爺年逾四旬,世代經商,人情老練,世故通達。對於蘇星寒的話,自然是不會生氣,反倒是樂得哈哈大笑,捻須而笑,怡然自得。
暖場已經差不多了,蘇星寒繼續抖著包袱。「今兒跟前些ri子不同,前些ri子我說的書比較可樂。您諸位聽了哈哈一樂,摸著下巴,哼著小曲兒,托著鳥籠您就回去了。但今兒不行,諸位您看我在上面嘚啵嘚說個半天,最後樂得不行回家去了,我心裡不平衡,極度不平衡。古話說得好,你若安好,那還得了?所以今兒,我得給您諸位添堵。」
此言一出,又是贏得了滿堂喝彩,哈哈大笑。
「咱這醜話可得說在前頭,這個故事有點恐怖,很恐怖,非常恐怖,相當恐怖!」蘇星寒頗為嚴肅的說著,但早已經喜歡蘇星寒說話的方式的眾人,卻樂不可支,誰也沒將他這話放在心上。
「在故事開始前,請問諸位,誰膽小兒?」蘇星寒憋著壞笑,眼睛瞅著下方的人。
話不應該這麼問,在座的可都是爺們兒。爺們兒可都是要面子的,誰願意在這麼多爺們兒面前承認自己膽小兒,那豈不是自折面子?但沒想到,還真有幾個人舉起了手。
「要說膽兒小,我王癩子說第二,還真沒人敢認這第一的!我膽兒小!」還真有湊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掃了一眼那舉起手的人,蘇星寒頗為滿意,摺扇輕拍手心,憋著壞笑道:「得,今兒就沖您幾位這面子,我可得好好講。要是今兒這在座的沒有嚇得尿褲子的,我明兒就離開臨安城!」
「得嘞,閑話少敘,咱直接開講。今兒我給您諸位講的故事,叫做皮褲衚衕兒兇殺奇案,這故事發生在前朝末年,一處十三進的大院子,要說這院子,那可真是大,有多大?我不知道,反正沒我家大......」說著,醒木又是一拍,這故事算是徹底的開了篇。這邊故事開了篇,門口卻又來了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賈。商賈尚未進門,跑堂的眼尖,麻利的將手中的抹布甩在肩頭上,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商賈還未說話,跑堂的便親切的說道:「爺,您快裡面請,樓上還有空位兒。」
商賈看都不看一眼跑堂的,在跑堂的引領下,上了樓。在靠扶手的位置坐了下來,還未等跑堂的說話,商賈便熟門熟路的道:「小二,給爺來一份兒松花蛋,蜜餞果脯各一份兒。」
跑堂的麻溜的念一遍,但念到松花蛋的時候,卻臉sè一滯,賠笑道:「松花蛋,嘿,爺,真不巧這松花蛋今兒小店已經賣完了,您看這......」
「嘿,這是幾個意思?爺今兒大老遠跑來,就為嘗嘗這松花蛋的味道,嘿,你倒好,直接沒有了?!」商賈看起來家底殷實,這說話底氣十足,帶著幾分橫勁兒。從袖口裡掏出一個五兩重的銀裸子,狠狠的砸在這楠木桌面上:「爺有錢!」
「爺,真對不起!」跑堂的賠笑:「爺,小的不敢為難您,真是小店的松花蛋供不應求哇。」
「嘿,你們這店有些意思!怎麼?送上門的銀子,你們還有不賺的?」商賈做了一輩子生意,但像香滿樓這麼做生意的,還頭一次見。
香滿樓是臨安城西湖畔的一家不大不小的茶樓,因為地理優勢,這家茶樓的生意雖然不好,但也勉強支撐著。這茶樓賺不了幾個錢,但卻佔據了絕好的位置,這讓不少人眼紅,就等著這茶樓倒閉好盤下來呢。
沒想到,就在三個月前,這香滿樓突然冒出來一個說書的。這說書的很獨特,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將這茶樓的生意給撐了起來。
沒過幾天,香滿樓又推出一種叫做松花蛋的菜肴,獨特的口感,奇特的造型,一時之間,令那臨安城的權貴們相互追捧。
一盤松花蛋就六個,切成二十四瓣,撒上蔥花蒜末,淋上麻油醬醋,味道奇好,吃了一次就難以忘懷。
別看就這六個小小的松花蛋,可這價錢卻不便宜,一盤兒足足要一貫銅錢。要知道,在武朝,這一個大子兒可以買兩個雞蛋。
雖說這松花蛋的主要材料就是雞蛋,可是一旦將雞蛋做成松花蛋,這身價可是立增千倍!
江南之地自古富庶,這臨安更是江南少有的富庶之地。權貴鄉紳可謂是滿地走,不差的就是有錢的主兒。可氣的是,這昂貴好吃的松花蛋,每ri竟然只賣五百份。
五百份夠幹嘛的?還不夠這些權貴塞牙縫兒的。這種做生意的法子,可真是令人恨的牙痒痒的。不過要是這放在現代人眼裡,一定會大叫,這是傳說中的飢餓營銷法啊!
正待商賈不滿之時,卻聽見樓下說書的先生的聲音高聲響起:「一天兩吊錢的買賣你干不幹?我有一十三進的大院子,我看前兩進,剩下的九進你看。沒多大事兒,天一擦黑你就來,來了你就睡覺,睡完覺你再回去......」
話音落下,底下有人開口:「蘇先生,不對啊,你這到底是多少進的院子..?」
「呃,十三進,我剛才說的不是十三進?記錯了記錯了....嘿,我就記錯了,你能把我怎麼著?」只見那說書先生大手一揮,摺扇一搖,言辭間透著一股無賴勁兒。
商賈走南闖北,見識廣博。但是說書說成這樣的,商賈還是第一次見,難免感覺新鮮。
見商賈被蘇先生說的書吸引,跑堂的趁熱打鐵,賠笑道:「爺,要不這麼著吧,小的明兒給您留一份兒,誰也不給。您明兒一來,我就給您送上。您看成不?」
商賈的心思早已經被台上那說書先生的說書吸引,哪有心思理會這個?下意識的擺擺手,饒有興趣的聽起了說書,倒也忘記了心中的不滿。
然而誰曾想,這不滿剛剛消除,一個更大的不滿與怨念卻忽上心頭。只聽啪的一聲醒木,說書人熟悉的聲音在茶樓響起:「yu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