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帝隕
「果然是混沌！」二位獸神同聲，雖然早有猜測，真正看到，還是難免訝然。
「糰子！無論如何也要撐住！以後遇到對頭，打得過便狠狠揍，打不過就跑路，回頭再揍！」赤獅一聲獸吼響徹洞府，三魂七魄出體，於陣中飛舞，鞏固道氣，而後合成元神！
「你要切記，修行路上手軟不得！今後我們同在，見證你的成仙之路！」白虎對糰子期望甚大，有很多難以言明的寄託。她早已準備就緒，元神出體，融入陣中。
兩具獸身開始枯竭，與元神的聯繫漸弱。他們賭上殘生，不求回報，哪怕糰子註定失敗，也無怨無悔。
……
白念仙帝歷，九萬九千五百又九年春，太陽與太陰雙星同升，交際於天尾。紫氣鴻蒙，神霞滔天，足月無雨，卻雷鳴不斷，無數聖地根基鳴動，洪流火山同時暴發！此為帝隕之象！
陰陽互錯，雙星交際，一對男女各立一方，相望凝視，一個身長數丈，一個銀絲亂舞。二人顯得格格不入，唯有一點相同，皆是面貌模糊，宛如混沌，太不真實。男女彼此凝望，卻不發一語，如同雙星來回變換，但始終難以相觸。
人間界無數修道之士，不論種族，不論派別，或在城庄林間，或在絕峰深谷，甚至海中密地。他們藉此異象，鴻蒙之下悟道，修為的提升，卻因人而異，差距甚大。
應該是一個老道，滿頭白髮，唯有兩鬢稍有斑白，哪怕面容清秀俊朗，也難以遮掩其中滄桑。一柄黝黑的寬劍插入石地，老道喝得爛醉，斜倚於劍身！
黑髮男人襟坐一旁，雙目輕合，含笑莫測。他雙手各持一子，黑白滿盤，棋勢焦灼，用不了多久又會陷入死局！
「又和了！勝負不僅難料，更難分啊！」男人望向醉酒老道，眼睛依然沒有睜開，笑語道「紫氣鴻蒙，帝隕之象，哪怕是對你我，也是一場難得的造化啊！」
「帝隕之象，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可否讓貧道再見月靈一面？」老道索然，沒有希翼，自顧吧唧唇舌，品味口中余香。
「你好歹有兩個徒弟，不能總當甩手掌柜，此為莫大的機緣，需稍加指點！」男子沉聲，再次重開一局，黑白很快布滿石盤，又是一輪鏖戰。
第三界為冥，此地多為生靈魂魄，等待輪迴！少有的冥府奴僕，雖有肉身，卻也是死氣繞體。
歷代冥主便是此界天地，一個黑髮男子亂髮飛揚，雙眸血紅，通體沒有蔽衣，立於黑池之中。男子便是當代冥主，掌管輪迴，統領一界的君皇！
黑池中為沼液，乃無數君皇級強者的元神之血所化，沼液只是浸過胸口，冥主已經極為勉強，必須全力壓制。
「小姐傳回消息，於斗仙界遭遇了雙頭赤獅和三眼白虎！並與幾位少年君皇一同苦戰，將二者重傷！」
「去！派六魂即刻前往斗仙界，與音兒匯合，共奪造化！」侍者突然來報，使得冥主道心紊亂，當即口吐精血。他聲音顫抖，卻並未發怒，難掩此刻激動，不禁於心中慨嘆，白虎和赤獅共列遠古十獸神，曾中真仙詛咒，難道他們不僅在仙咒下存活，還打破天地命則，活了將近三歷！
二位獸神現身於斗仙界，與幾位少年君皇苦戰三日，翌日便出現帝隕之象。消息很快傳遍天界，數個古老道統開啟密地，派遣族中各個境界的佼者進入斗仙界。在那些修為莫測的掌道老者眼中，二位獸神之寶術固然令他們心動，然而其所代表的勢力，更能讓老傢伙們為之瘋狂。如若有那個無上存在留下的東西，定要不惜一切，全力爭奪！
和尚手持金帛，身上的佛衣破損不堪。儘管他東躲西藏，還是遭到幾番圍剿，總要經曆數輪慘戰，才能僥倖逃脫。和尚懷揣虎尾、獅耳，時刻吞咽著口水，他很講究，實在沒有合適的機會，能夠烹煮美味。
肌膚如雪冰是魂，不墜紅塵傲如蘭。最喜門前清冷月，誰能令爾把心交？
少女於木屋走出，步履輕盈，珊珊作響，身著對襟齊腰襦裙，增一分便長了，減一分便短了。她面色浮翠流丹，額頂的靈蛇鬢稍有鬆動，是為剛剛出關。
少女仰頭，看到了紫氣鴻蒙，猛地感到心中一陣酸楚，一雙柔夷捂住痛癢的玉鼻，兩行淚水徑自流下。她不知因何哭泣，甚至連此時的心境都難以自揣，便莫名迎來了從未有過的失態。
……
糰子肉身愈發潔白晶瑩，神輝爆棚而後內斂。他神識漸弱，睏覺難抵，逐漸陷入迷糊。輪迴天目自行開啟，法陣不穩，道氣橫衝亂撞，不知晃過多少歲月，夢境才清晰起來。
一頭幼獅出生不久，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便遭生母遺棄。它通體赤色，身形龐大，額間有深深的凹痕，鼻唇彷彿隨時都會裂開。它的確其丑無比。
貌丑的赤獅睜開眼睛，欲要捕食落在頭頂的雀鳥，無奈四爪竟沒有氣力，大口張開，卻還未長出幼齒。
白色幼虎，渾身晶瑩剔透，沒有一根雜毛，躺在母親懷中，享受著溫情舔舐。缺少庇護的幸福，總是難以長久。冷箭襲來，雌虎有所察覺，瞬間將幼子攬護於懷中。箭勢極大，由虎背斜入，貫穿雌虎心臟，並刺入幼虎前額。
雌虎當即魂歸，幼虎則陷入昏迷……
青衣老者踏雲而來，慈眉善目，彷彿對蒼生懷有悲憫。他瞞過獵手，悄然救走了奄奄一息的幼虎，順手帶走那頭其貌不揚的小獅子。
「唉！小傢伙，汝本壽元將盡，得此造化，福兮禍兮啊！」老頭輕捋著須髯，接連嘆首。
旦夕之間，一股仙道之氣瀰漫幼虎全身，它虛弱至極，卻感到一絲生機。小傢伙不肯向命數低頭，倔強的睜開雙眼。額間斷箭早已取出，癒合的舊痕慢慢撐開，沒有鮮血流出，漸漸清晰，竟化成一隻豎眼！
貌丑的獅子很是興奮，大步跳到老者跟前，龐大的身軀卧伏在地，吐出赤色的舌頭，輕舔著老人枯瘦的指掌。
「老朽能夠如爾所願，最多耗損幾分本源，而汝從此將不在推演之列！」老者負手望天，沒有吝嗇，慷慨贈予它所求之造化。
赤獅和白虎陷入沉睡，老者回頭望向身後的虛影，眉眼間儘是慈色，笑聲道「莫再哀聲嘆怨，一切皆是命數，只是連老朽亦無法預知罷了！」
明知身處夢境，難以左右，糰子卻執意想要看清那道模糊的虛影，左右不能如願，他為此氣結許久。
「可有一域，輪迴不朽！」老者目射神光，直對太陽之星。
太陽星金光大放，似是有所回應，恕仙無情愚笨，實在難明其意。這幅畫面定格良久，老者略顯滄桑的身影才漸而消散。
「竟是這樣！為何如此珍貴的記憶，臨至離別才清晰可見！」一個下凡的仙女，白裙鋪地，卻不染一塵，冰肌玉骨，清冷動人。
「會有撥雲見日時！」男子身形巨大，赤色捲髮披散在肩頭，強橫的氣息未加收斂。
男子陽剛之聲充滿堅毅，糰子卻在心中暗罵，其如此不解風情。仔細聽來，男女之聲竟頗為熟悉，與赤獅、白虎無異。糰子恍然，又有些遲疑，二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實在恐怖，彷彿能夠毀天滅地。就在糰子打定主意，方欲開喉呼喚，兩道人影便於夢中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