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精血為食

第二章 精血為食

?「聽說烏嬛那個小賤人生了個男娃?」說話的女人正在繡花,卻並非尋常的鴛鴦或是蝴蝶,而是一頭盤旋的巨蟒,蛇頭上一對眼睛yin鷙毒烈,吐出黑色的信子。女人黑髮盤起,細眼長睫,尖挺的鼻樑,紅唇明艷,豐胸圓臀,整個人妍姿妖然,姣麗蠱媚。

「不錯!還是個身懷無上仙器的天驕!」女人背對之人正是身形佝僂的風叔,說話的聲音與先前一般,沙啞無力。

女人的心立時沉下,手中的繡花針不慎刺破手指,鮮血很快染紅了白色的綢緞,恰好浸到巨蟒頸間,像是已被斬斷蛇首。女人的聲音也跟著yin冷下來「比之吾兒絕冠如何?」

「若單論己身仙器,大少爺的誅神手雖然逆天,卻無法與之相比,因為他生有傳說能夠破開三界的無界地眼!」風叔如實道來,嘴角伴有一股冷笑流過。

「斷然不能留他!」女人不顧湧出的鮮血,攥緊拳頭,旋即便決定暗下殺手,絕然不能留此禍患。

「夫人既然有此決絕之心,老僕便直說了。此子雖然生賦無上仙器,可是卻比常人少了二魂七魄,無論如何都不能久活。就算夫人慈悲,不對他出手,也不可能活過百日,只是如此一來太過可惜,豈不是浪費了那無上仙器……」風叔已打定決心,攀附眼前的女人,為其獻上yin毒一計。

女人開始僅是眉角輕蹙,越到後面臉上的神情越發放鬆,先前的yin霾早已煙消雲散,不禁媚笑叢生,花枝亂顫道「我這便去與狂風商量,此事若成,仇瀾定永念風叔大恩!」

迎客廳內,宮狂風位居主座,佗華則就坐在賓席的第一個位置,其實偌大的迎客廳也只有他們二人,連個端茶遞水的下人都沒有。

幼子生有無界地眼,卻天生殘缺,時日無多,此事關乎甚大,在自家老爺子趕回來,以作定奪之前,決計不能走漏風聲。宮狂風暗下狠心,如若醫聖執意要離去,不惜撕破臉皮,也要將他留下。

不過看醫聖現在的樣子,全然沒有離去的意思。他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幾幅壁畫上,大概描繪了這樣一個故事,人族青年斜眉綠鬢,英姿神武,妖族老者隼目鷹鼻,背生一對鵬翅,年事已高卻仍然龍行虎步,二人相約在一澗天比試風術。老者鵬翅大展,颳起兩陣颶風,飛沙走石襲向對手,青年頭頂的發簪不幸被餘風拍落,而他本人卻氣定神閑,巋然未動,隔空一記直拳,數道烈風橫飛而過。颶風與烈風相互碰撞,周圍大地龜裂,草木皆被連根拔起,天澗邊一條小河被落下的沙石草木所瞬間掩埋。最後人族少年悄然而立,妖族老者則跪倒在地,結果一目了然。

「此乃我族先祖與風妖族大能之戰,先祖最後時刻以吾族暴風寶術大敗對手!」宮狂風見醫生瞧得入神,忍不住開口講解道,語氣中有意流出昂然與得意。

佗華哂笑不已,眉眼中的蔑視也不在乎宮狂風會否看到,他曾在風妖族聖地看到過類似的幾副壁畫,講述的內容也是大相徑庭,結果卻是截然相反的。到底誰真誰假,在他看來不過是各持三千陳詞罷了。

「求求你們,讓我見見老爺!」正在廳內二人相互無言,各自思琢之時,門外傳來女子的哀求聲,很是虛弱卻異常焦迫。

「讓她進來吧!」門外的下人心腸不壞,可憐女人剛為宮家誕下男嬰,不知因何原由反被冷落,實在不想橫加阻攔,卻又不敢忤逆主人的意思。左右為難之際,忽聞主人大赦,旋即便躬身將女人引進大廳。

「孩子到現在都不肯吃東西,喂他nǎi水便接著吐出,無論如何都不咽下。」自己生下的孩子本就天生殘缺,活不了多久,現在又不肯服食nǎi水,莫說百日,便是三五日也難以熬過。烏嬛顧不上禮數,見到宮狂風也未行禮,哭著哀求坐在賓席的醫聖。

嬰孩兒被一件長裘包裹,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那畢竟是chéngrén的長衣,衣角拖在地上,烏嬛一路走來,偶遇的下人難免會覺得可惜。如此也是無法,正值寒冬,哪怕是輕風也太過冷冽,烏嬛閨中僅此一件可蔽嚴寒,還是曾經宮狂風對其迷戀正盛,賞賜於她。烏嬛一直未捨得穿戴,不想今日卻派上用場。

嬰孩兒不哭不鬧,睜著一隻五色地眼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很是新奇。最後看到母親的眼角又有小河淌下,一隻瑩白的小手從長裘中掙脫出來,好像使出渾身力氣才終於抬起,細嫩的手指刮掉淚水。小孩兒好像累了,地眼緩緩閉合,嘴角微揚。咦,那是笑了嗎?

宮狂風自從知道了幼子無可挽救,便徹底死心,昨日的激動早已不在,一臉漠然。倒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佗華,面對眼前這對母子,不禁動容,他知道嬰孩兒為何不吃母ru,卻心有不忍,實在不想說出。

烏嬛蕙質蘭心,看出了醫聖在猶豫,含淚上前,便要跪倒在地。佗華絕不是不肯受他人跪拜,有時還甚是享受這種感覺,可是要一個為子乞憐的母親行此大禮,他覺得是不僅面上無光,還折短自己陽壽。

佗華伸手一點,一股輕柔的玄yin之氣托住烏嬛膝間,隨手取出一顆黑色藥丸,遞到女人面前,淡笑道「佗華無法醫治令郎天疾,又怎敢受夫人如此大禮。此丹乃一頭千年黑蟒之苦膽所熔煉,雖沒有靈參功效,至少也可滋yin補血。夫人剛生產完,如若不棄還請拿去滋補身子吧!」

烏嬛看也未看佗華手中的蟒丹,毅然決然道「奴家更不敢受先生大恩,但懇請先生為我兒續命!」

「先生不必有所顧忌,若有法子還請道來。」宮狂風終是有所觸動,不知是憐惜小妾,還是悲憫幼子。

「我已將此丹反噬之性煉化,丹內玄yin之氣恰好適合不懂修行的婦人,你若想延續令郎性命,還是快快將它服下吧。」佗華執意將蟒丹遞上,此次烏嬛未再推拒,伸手接過,當即便吞服下去。只因聽聞如若服用此丹,便可續命兒郎,即便是**,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吞下。

待到烏嬛將蟒丹服下,佗華又為她輸入一股yin和之氣,以保證丹內玄yin之氣不致流失,之後才緩緩道來「為人者,懷胎十月,胎兒生長於腹中,最初都只為一魂,之後每過一月便生長一魄,最後二月將餘下兩魂補全,統共三魂七魄,胎兒出世方可存活。」話語至此,佗華又是一陣遲疑,直到又見烏嬛決絕的目光,才咬牙繼續道「然而令郎只生有一魂,卻依舊沒有胎死腹中,甚至臨盆之初生命也未有流逝。那是因為在胎腹之中,你一直以己身精血餵養!所以雖然有悖人道,但若執意要為兒郎續命,須以汝身精血繼續餵養!」

「也許這便是輪迴,前世因果冤孽皆在今世得報!」佗華黯然神傷,兀自輕啟唇齒,未讓他人聽到。

「咯咯咯!好一個以己身精血繼續餵養!」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一個刺耳的女聲,仇瀾領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男孩兒走了進來,她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嬰孩兒白嫩的俏臉上,惡毒道「如此孽障,妹妹養來何用,不如讓他自生自滅吧!」

「他是我的孩子,即便是吸干我的血,也要為他續命!」烏嬛向後退去,怒目切齒的瞪著仇瀾,從前二人相遇,烏嬛連頭都不敢抬,當真是舔犢情深。回擊過後,便轉而望向佗華,急切道「先生現下可方便為奴家取血?」

「當下不必,令郎脈象平穩,還未感飢餓!」佗華擺手,但見烏嬛面目焦慮未曾消減,才保證道「夫人放心,關鍵時候老夫會出手!」

「夫君,你來下,人家要與你商量件事!」仇瀾此刻心懷要事,也不與烏嬛計較,對著宮狂風搔首弄姿,如若無人,嬌嗔連連。

宮狂風將仇瀾擁在懷中,輕撫著長子頭頂,寵溺有加,輕語溫聲道「無妨!在這裡說便是,佗前輩不是外人!」

仇瀾緊靠宮狂風胸前,口鼻中有意呼出的香氣輕觸男人頸間,令其心癢難耐,膩聲道「人家當然不怕醫聖前輩聽到,或許還需要他老人家出手相助哩!只是擔心妹妹聽了會難過!」

「無妨!有什麼便說出來,為夫替你做主!」宮狂風果然人如其名,狂傲霸道!

「聽說妹妹的孩子生來僅有一魂,活不過百日,卻長了一隻無界地眼,反正他留有無用,不如索性挖來,為絕冠換上!」如此歹毒的一席話從仇瀾嘴中說出,是那般稀鬆平常,理所應當。

「你,你,怎能如此惡毒!」烏嬛花容失色,柔夷指著尚在男人懷中矯揉造作的仇瀾,想要破口大罵,腦中卻沒有合適的辭藻,一口鮮血翻湧而上,方才吸收的玄yin之氣流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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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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