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情定
章節名:第八十七章情定
三月十日,東齊大皇子連同二皇子以及左相馮雲奇在祭祀大典上謀權篡位,被齊帝當場拿下,打入死牢,第二日既問斬,馮雲奇以及一干黨羽被抄家問斬或流放。東齊朝堂上勢力分佈立刻巨變,全部洗牌,天下震驚。
然而隨後就傳出齊帝病重的消息,太子容湛被迅速召回京城。
翼字營。
容湛高踞在赤血胭脂獸身上,一身依舊是一身月白綉金的袍子,身側是和從京城趕回的禹澤,身後是緊急下傳聖旨的宮人,正在等待容湛和眾人簡單告別後就立刻啟程。
此時已經是三月,天氣已經稍微回暖,但是地上仍然存著少量的積雪,遠遠看去仍然一片銀白,寬闊的營地上,只有少數幾個送行的身影。
站在前面的分別是柳青雲,十一,和蘇流熙,後面幾個也是容湛的心腹。
「本宮暫且回趟京城,翼字營的行軍照常進行,柳將軍,本宮離開的這段時間,就由你負責全軍事務。」
「末將遵命!」
「十一,你從旁協助柳將軍,務必保障一切順利。」
「末將遵命!」
容湛有條不紊的布置好一切,即使是京中連下三道聖旨來催,他依舊是如此從容淡然的樣子。
容湛將目光投向不發一言的蘇流熙。
她今日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在這遍地的白雪中像是抽出的枝芽,青蔥而生意盎然。然而她的神情卻像是這白雪一般,透著一股冷清疏離,卸掉易容的面容清麗無比,每一寸凝脂般的雪膩肌膚都像是被上天精心修飾過,每一處宛然柔和的線條都像淌出無盡詩意。
墨玉般的眼眸似乎比這風還要冷冽,然而卻純粹無比,讓人沉溺。
挺直的脊背像是永遠不會彎折,縱然纖弱,卻有著最為堅韌的靈魂。
容湛心中一動,忽然覺得即使是這樣短暫的分別也讓人不舍。
容湛忽然道:「阿熙,上馬來。」
蘇流熙一怔。
然而不待所有人反應過來,容湛就彎下腰,一手環抱在蘇流熙的腰上,青色一閃,蘇流熙就被容湛帶上馬,坐在了他身前。
然後,容湛雙腿輕擊馬腹,赤血胭脂獸立刻飛奔而出。
看著遠去的身影,傳旨的宮人一下子就傻眼了。
「哎、哎這、這怎麼回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咱們可是要快點上路啊!您快回來!」
柳青雲等人心中會意,雖然沒有明著說,而且平時也沒有什麼親密的交流,但是營中將領誰不知道蘇流熙是少帥的心上人?
看著一臉著急的宮人,有人咧嘴笑笑:「公公,您就別操心了。少帥是不會耽誤的。」
那公公也沒辦法,只得訕訕應了,一雙眼睛還是不斷往那邊瞟去,當然,以容湛的速度,早就不見人影了。
等到奔出一段距離,容湛才放慢了速度,然而手臂拉著韁繩,環繞著蘇流熙的腰身,不肯放手。
蘇流熙很少這樣和人親密的靠在一起,然而卻並不討厭。
感覺到容湛溫熱的氣息輕柔的噴洒在脖頸,蘇流熙覺得有點癢,作勢就要下去。
容湛眼中劃過暗光,然後不容拒絕的從身後抱住了蘇流熙,將下巴放在她的肩窩,有些懶懶的蹭了蹭,滿足的嘆了口氣。
蘇流熙一僵,耳尖泛紅。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在馬背上,雖然沒有說話,卻有一股默契流轉在二人身邊,自成一個世界。
過了一會兒,蘇流熙開口:「容湛,你怎麼了?」
容湛將手臂收緊,緩緩睜開眼帘,一雙深邃的眸子在一瞬間劃過驚心動魄的流光。
「阿熙。」
容湛發出一聲喟嘆,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漲滿,無路發泄,似乎將要將他淹沒。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要保證不會輕舉妄動,一切都等到我回來再說,好嗎?」
蘇流熙知道容湛指的是林褚之的事,略作思忖,便答道:「好。」反正這事也急不來,夏臨那邊正在抓緊時間安排,想必可以等到容湛回來的時候。
容湛聽到這一聲,離開蘇流熙,略帶低沉的聲音響在蘇流熙耳畔:「阿熙,你回過頭來。」
蘇流熙不明所以的回頭。
--像是初春突然綻放的嫩綠枝芽在風中伸展,像是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緩緩掉落在開滿梨花的山野之中,更像是無言夜色中輕輕墜落在花間的芬芳。
唇上忽然傳來異樣的觸感,柔軟,微涼,帶著讓人熏熏然的梨花冷香。
容湛低頭,吻上了那雙讓他思慕已久的唇。
蘇流熙下意識的就要往後撤,然而容湛怎麼可能讓她逃?立刻一手環抱著蘇流熙纖細的腰身,一手輕柔而不容抗拒的按在蘇流熙的後腦勺,在她的唇上溫柔輾轉。
蘇流熙雙臂被環抱,整個人都被容湛擁在懷中,像極了生死相依的兩朵並蒂蓮花。
她有不下十種辦法掙脫,然而此時,她沒有拒絕。她在最初的驚愕之後,心情就變得非常平靜,然而這平靜之中又摻雜了一種莫名的涌動。感受著容湛身上的梨花冷香,她眨了眨眼,胸膛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擊中,極輕又極重,讓她的心間泛起微微的澀意,然而這酸澀中,又帶著無法掩飾的將要破出的甜蜜和柔軟。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阿熙,閉上眼睛。」
像是被蠱惑般,蘇流熙看著容湛眼中的那兩個小小的小人,真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容湛再次低下頭。
有一片冰涼的雪花降落在二人身上,肩上,頭上,以及……唇上。
感覺到一片涼意,蘇流熙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容湛被這難得的魅惑景色鎮住,眼中瞬間變得暗沉,忽然覺得胸腔中再也無法抑制的洪流奔涌而來,將他的理智通通淹沒。
他終於加深了這個吻。
原本極力剋制的溫柔消失殆盡,逐漸變得侵略而霸道。他似乎將所有將要說出而未說出的那些激烈的情感全部都傾注在這個吻上,逐漸變得熱烈起來,那片雪花早就融化,卻燃燒起來不可思議的溫度。
一望無際的白色雪野中,一匹赤色馬兒,兩個相互依偎緊緊依靠的身影,一道白色,一道青色,也成為最美的定格。
蘇流熙臉頰終於泛上緋紅的動人顏色,眨了眨眼睛,那一瞬像是秋橫波一般瀲灧生姿,只一眼,便讓人忍不住沉淪。
容湛似乎覺得還不夠,手緩緩移動,觸摸到蘇流熙的無意識的時候抓住他衣襟的手,然後十指交握。
這樣的心心相印,狂熱之中依然不忘克制的溫柔,終於讓蘇流熙動容。
她聽見心中「咔」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釋放出來,將她終年冰涼無波的心臟溫柔擁抱。
她忽然微微仰起頭,伸出手回抱住容湛精瘦的腰身,輕輕啟唇,笨拙的回應。
容湛在僵硬了一瞬間之後,回報的是更為纏綿悱惻的親吻,他的心臟像是要跳出去,腦海之中出現空白。什麼都不想去想,什麼都不願去想,只想記住這一刻,讓時間靜止。
悄無聲息的親吻,靜靜落下的雪花,相互依存的姿態,似乎就這樣,也可以成為永恆的姿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容湛終於放開蘇流熙,看著她緋紅的臉頰,波光瀲灧的眼眸,禁不住再次喟嘆,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蘇流熙細膩的手腕,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必須要停止了,容湛鎮定的想到,否則就連他也沒有信心克制下去,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清雋絕倫的容顏依舊,然而那料峭的眉梢終於度上春風,化開冰雪,原本高潔不可攀附的清貴也化為不可比擬的溫柔。
「阿熙,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回來。」
「嗯。」
「之前在帝陵中,我許下的所有承諾,只有一條不能兌現了。」
「嗯……什麼?」
容湛宛然笑道:「當時你說,出來以後,要保你飛黃騰達,現在你已經成為了將軍,要建立自己的特種兵隊伍,現在青虎也已經逐漸成型,而最後一條……你讓我在成親的時候請你喝喜酒,唯有這條,我不能答應。」
蘇流熙聽見容湛悅耳的聲音在風中傳來,似乎在撥動豎琴般撩人心魄,她忽然覺得心跳有點快,怔怔的看著容湛。然後,她聽到一個聲音--
「我只能請你喝合巹酒,阿熙,你可願意嫁於我為妻?」
蘇流熙微微張開了嘴,還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涵義。
「你若顛沛流離,可否允我為你遮風避雨,你若孤苦無依,可否允我與你並肩而立,你若無處可去,可否允我為你劈開天地,你若半生凄涼,可否允我給你一生相依?我若不離不棄,阿熙,你可願生死相依?」
容湛的聲音緩慢而低沉,他盯著蘇流熙的墨玉般的眸子,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讓他安心的答案。
若是曾有這樣一個人,只一個眼神就讓你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只一個擁抱就讓你欣喜若狂不能自已,只一個清淡的聲音就讓你心中安定不再慌亂,那麼,再別無選擇,只得沉淪。
蘇流熙看著容湛,耳邊安靜的彷彿能夠聽到雪花融化在掌心的聲音,可是又好像被無數聲音充斥著喧鬧不已。
終於,她開口:
「好。」
無數次相互試探,無數次生死交纏,終於在這一刻閑敲棋子,打落燈花。
這輕聲的許諾,穿越時間和空間的距離,終於抵達你的心裡。
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話語,也不需要多麼華貴的飾物,這簡單的對話,就決定了一聲的選擇。
然而二人卻不知道,這句話的實現,會變得多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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