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流言

「綰真姐，明天就起汛（潮汐開始周期性退潮的開始）了，我娘讓我問問你和露真姐她們趕海去嗎？」起汛用綰真家鄉話來說叫活汛，每月兩次汛期，活汛開始后每天午後會開始退潮，這時想要挖蛤蜊或牡蠣等海物的就可以趁退潮到海灘去挖了，這個海灘可不是曬日光浴的金黃的海灘，而是花蛤和各種小海物的天下，綰真還記得前世小時候總是跟著爸媽去挖花蛤，捉只有兩指寬大小的小螃蟹。本以為這裡的海灘還沒有被利用，沒想到這裡也會去挖花蛤，家裡沒肉的時候也用花蛤給家中的孩子解解饞。綰真從知道這裡有趕海這項活動后就去鄰村鐵匠那裡打了幾把趁手的工具，這裡的人還只知道吃花蛤，卻不知道海邊石頭上的牡蠣也是可以吃的，綰真按照前世記憶里打牡蠣的工具樣式讓鐵匠照打了一套出來。綰真興緻勃勃，前世的她就很喜歡在海邊吹著海風趕海，挖出一個大花蛤都可以高興半天，只是後來近海區被承包給了個人做海產養殖，趕海就成了綰真記憶中的事情，現在可以重溫，綰真很是興奮。

「是翠姐兒啊，進屋坐吧，麻煩你走這一遭了，我們明天都去，什麼時候走啊？」「不進屋了綰真姐，明天要午後海灘才能控出來呢，明天早點吃午飯，午時初就走唄。」「行啊。」「那我就走了，明天我娘在家照顧我爹哩，我和嫂子去，小皓如果沒人看，就送我家去唄。」「知道了，翠姐兒，你慢走啊。」翠姐兒是盧大娘的小女兒，比露真還小一歲，前些日子去了自己大姐家了，聽說爹爹摔了這才趕回來，這幾天盧大伯恢復的好，翠姐兒便有了閑心去趕海了。

第二日晌午綰真將皓真托給盧大娘后，和露真翠姐兒幾個一起向小漁村走去，同行的還有幾個村中的大娘小媳婦的，還有翠姐兒露真她們的小姐妹，一行人走在路上自是免不了東家長西家短的嘮嗑，綰真只是在旁聽著，卻沒留神不知話題什麼時候轉到自家頭上來了。「大姐兒，聽說你們姐妹幾個要給爹娘守孝三年啊？」「要我說啊，大姐兒是給大戶人家當丫鬟當傻了，大姐兒你可要想好了，守孝三年可不只是你自己耽誤了，你幾個妹妹也耽誤了呦。」這是什麼話？綰真皺了皺眉，「大娘們不知是聽誰說的，我可不是不懂事的人，我自己耽誤了不要緊，可不會耽誤了妹妹的。」「前幾天羅媒婆不是去你家說親了嗎……」最先說話的大娘立馬接話卻被旁邊的拉扯了一下，「我就說大姐不會這麼糊塗，你們姐妹幾個到了歲數，總是要說親的。」綰真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知道自己和這個時代人的觀念不同，所以才會讓羅媒婆為幾個妹妹留意好人家，可這話怎麼傳成了這樣？真守孝三年，綰真自己是不介意，但是她不能讓妹妹因此變成老姑娘。

「羅媒婆前幾天是到我家說親了，我沒應，幾個弟妹還小，我怎麼放心獨自嫁出去，我可是說了，現在要和我結親，我是要帶著弟妹的，可能是嬸娘們錯聽成守孝了。」綰真淡淡的說，且不管這變了味的話打哪傳出來，總是要先闢謠的，綰真這麼說，沒有表功的意思，而是覺得這麼一說，自己的要求別人都知道了，就會知難而退，畢竟就算當事人同意，也沒哪家的婆婆會同意娶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媳婦的。而且這樣一來知道自家有自己撐著，給幾個妹妹找個好姻緣的機會就大了些，至少不會是那些年紀大的，殘疾的，或者兒女一大群的。見幾個嬸娘帶著驚訝又帶著尷尬，就轉移了話題，畢竟被當面毫不避諱的說閑話還是不好受的。也幸好幾個妹妹和小姐妹們一塊，若教他們聽見，就又會是一場淚雨了。

到了海邊，見潮已經退了，一大片海灘已經露了出來，海灘上也已經有人在了，綰真丟下了一路上想的幾個有力嫌疑人，從背簍中拿出小鎬，見海灘上一個個小眼兒很多，這說明花蛤多啊，綰真更興奮了，找准一處開始挖了起來。

這會兒沒有污染，花蛤更是野生的，綰真挖得起勁，小眼兒都是花蛤的窩，一挖一個準，見背簍漸漸滿了，看看露真幾個也挖了不少，綰真將背簍放在露真那，就拿了個小竹筒和工具打牡蠣去了。

打牡蠣說難不難，確是很容易累，牡蠣長在海邊的石頭上，打牡蠣要時時彎著腰，先用小尖錘慢慢將牡蠣殼的邊敲掉，再用鎚子另一頭的尖鐵鉤將牡蠣殼用力勾起來，將生牡蠣放到竹筒里就好了。夏天的牡蠣很肥，殼敲掉之後裡面是滿滿的牡蠣肉，用生牡蠣熬湯是很鮮的，綰真嘴角帶著笑，美食總是能讓人心情愉快。

綰真正敲得起勁，一不留神手指被石頭上正爬行的小蟹夾著了，尖銳的疼痛讓綰真本能的甩掉了夾著手的小蟹子，將手指放到嘴中，正吮著小手指，綰真怔了怔，腦中想到了什麼，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牡蠣也不打了，收拾了走向幾個妹妹。

「露露，見著這種小蟹子了不，多捉些，晚上回家做好吃的。」露真看了看綰真手中的小蟹子，「大姐，這種蟹子太小了，又沒什麼肉，沒人捉的，能做什麼吃啊？」沒人捉才好，不知道怎麼吃才好，綰真眼睛亮亮的，「我有辦法，聽我的多捉點就是了，別人問起來就說捉了回家哄弟弟。」見露真點頭，綰真又照樣囑咐了婷真和蘭真，自己也開始捉小蟹子，這可是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