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戳到痛處
章節名：第9章戳到痛處
以前的西瞳總是不敢與他直視，如今，不但敢對他對視，還能面不改色。那雙比以往深邃的黑目更是透出一種凌人的鋒芒，不驕不躁，不卑不亢，一身氣度，竟將在座的同輩子弟都比了下去，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西瞳么？心中疑竇叢生，西弛面上倒不露聲色，反而露出一個略顯親和的笑臉，「瞳兒，你平安歸來，二叔為你高興！天兒說你掉懸崖了，那麼高的地方，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番話看似關心，實則試探。
不過也是個盼著她早死的人罷了，衛瞳皮笑肉不笑道：「僥倖被人救了，多謝二叔關心。」
她這個二叔，倒是挺能裝的。
視線掃到別處，便見西馳右手坐了個容顏姣好的女子，臨近四十，保養得卻如同三十齣頭，一身綾羅將她襯得無比貴氣。這是西馳的正妻王氏，也是西天西柔的生母。王氏向來看她們母子倆不順眼，此刻見她平安歸來，臉上的笑容十分僵硬，眸中儘是尖刻之色。
主坐之下，左側坐著西瞳的幾個叔叔和他們的正妻。右側坐著同輩的宗族子弟，西柔和西天也在其中。這些人臉上的表情或震驚，或疑慮，唯獨沒有高興和關心，此刻見她歸來，連句好話也無。
忽然感到一道異樣的視線，衛瞳抬眸，目光直擊一個妝容精緻的紫衣女子。
西弛的長女，如今西王府的嫡長小姐西柔。
西柔顯然沒有料到西瞳會在這時候看過來，眼裡的冷意還未完全收斂，與衛瞳視線相撞，也只是瞬間的愕然，再抬眼時，眼睛里已然是平靜無波。
衛瞳卻將她臉上的細微表情看了個通透，眼裡劃過一絲銳芒。
自從西瞳和司鴻陽解除婚約之後，西柔和司鴻陽便是眾人最看好的一對，西柔對司鴻陽也是有點意思的。但是，司鴻陽念著舊情，即使頂著家族的壓力，也不願與西嶽柔交好，西嶽柔要想和司鴻陽結親，西瞳就是最大的阻礙。
嚴格來說，西柔從沒有當面為難過西瞳，但衛瞳一看這個女人，就覺得她不懷好意。此事，恐怕與她脫不了干係。
衛瞳收回視線，不期然撞進另一雙眼，帶著探究費解，小心翼翼，是西天！
見衛瞳看他，西天一愣，很快別開了視線，衛瞳看他臉頰微紅，不禁皺了皺眉。
這小子，自從被她揍了一頓，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這時，西馳見眾人冷場，也知道這些宗室子弟都不拿西瞳當回事，心中曬然，面上卻一派從容，站起身對眾人道：「既然瞳兒沒事了，大家便散了吧，瞳兒留下，二叔有些話要對你說！」
西馳一發話，眾人向西馳告了辭，對西馳的恭謹態度，簡直與對她的漠視是天差地別。
等眾人都散去了，西馳這才走過來，故作慈愛道：「瞳兒，二叔給你備了一些壓驚的薄禮，已經讓下人給你送去了。」
衛瞳想起不久前張管家盛氣凌人的樣子，心下一陣冷笑，不冷不熱道：「二叔還有什麼事兒嗎？」
人都走光了，西馳這戲還要演給誰看？
西馳被她問得一愣，很快又恢復了笑臉，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語氣有些莫測，「瞳兒這次回來，變了不少啊！」
放以前，西瞳絕不敢以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衛瞳淡淡一笑，「從鬼門關轉了一圈，有些變化也是正常，娘親還病著，二叔要是沒事，瞳兒就先回去了。」
見衛瞳這麼不給面子，西馳眼裡閃過一絲不悅，卻道出了今日的目的，「此番你九死一生，老爺子想見見你！」
她就說，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丫頭怎勞煩這麼多宗族長輩在這裡候著，西馳更是拿出了少有的熱情和耐心來招待她。原來皆是因為老爺子要見她，西馳想演一出好戲給老爺子看。心裡千思百轉，衛瞳面上卻不動聲色，「那就有勞二叔了！」
西馳揮手招來了僕人，將衛瞳領至一個高大古樸的門楣之前。
通報之後，衛瞳便隨著僕人進去了。
室內寬敞明亮，一個灰發老者盤膝坐在紫檀木榻上閉目養神，衛瞳見他，雖然年過七旬，卻滿面紅光，尤顯精神爍爍。
聽見動靜，老者睜開眼睛，眸光深邃，想來也是個精明人物。
見衛瞳來了，老者眉間威嚴稍化，揮退僕從，這才對衛瞳招了招手。
衛瞳走近，卻在三步之外停下步子，垂頭靜立。
老者看了她一陣，忽然開口，「爺爺有五年沒見瞳丫頭了吧，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
衛瞳暗自撇了撇唇，若不是這次她險些死了，西岩只怕還想不起她這個孫女。
見她不說話，老人嘆了口氣，「你這是在怪爺爺沒有好好照顧你們娘倆么！」
衛瞳抬眸看他，眸光冷淡。
老人看她一臉疏離，眼眸暗了暗，「當初，你父親死時，傷透了我的心，我一見你，就會想起策兒，故一年內避而不見。後來倒是想去看看你，誰知練功出了岔子，這一閉關，便是兩三年。我曾交代馳兒，好好照顧你，他也答應了我，故而」
「故而你就不管我們母女倆了？」衛瞳介面，眼神嘲諷，「你又可知，我們娘倆在西王府過的是什麼日子？」最後一句，語氣里有毫不掩飾地怒氣。
老者垂下眼帘，神色歉疚。
衛瞳忽然替西瞳感到悲哀，他這個爺爺什麼都知道，卻任由她們被人欺負。
「是因為二叔是西家的家主，爺爺得靠他振興家族，所以不願為了一個小小的西瞳傷了西家的和氣，就任由我們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是嗎？爺爺！」這最後一句爺爺，叫的好生諷刺。
西岩共育有五子，論輩分和能力，除卻長子西策，便是二子西弛。其他的，也不說多差，卻難以入老爺子的眼。老爺子早年重點培養這兩個兒子，為的是讓長子繼承家主之位，二子輔佐處理家族產業。哪曉得長子卻在壯年之時，死於非命，二子取而代之。
在西岩的眼裡，只有西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可以忽略不計。只怕她此刻將西瞳被害的內情說出來，西岩也不會替她做主。
她言辭犀利，老爺子一臉痛心，眼裡卻寫滿了疲憊，忽而朝她揮了揮手，「瞳丫頭，爺爺累了，你先回去吧！」
被說到痛處了么，衛瞳冷哼一聲，轉身就往回走。
臨到門前，身後突然傳來老人愧疚而安撫的嗓音，「那樣的日子，以後不會有了。」
衛瞳連步子都沒有頓一下，徑直走了出去！
要說她今日發這一通脾氣，還是有計較的，若是一聲不吭，逆來順受，老爺子還當她習慣了，雖然歉疚，為著大局，免不了還對她們不聞不問。
以西瞳以往唯唯諾諾的性子，如今撕破了臉，反倒將她走投無路，逼急了的爆發憤慨演繹得淋漓盡致。老爺子念著這點舊情，心中愧疚，必然會告誡一二，那些人必然會收斂一點！
對於這樣的家人，衛瞳其實不屑這樣算計，卻不得不考慮柳漱玉。只要她一天還在這個家裡，她就要儘可能地讓這個便宜娘親得到最好的待遇，這是她欠西瞳的。
衛瞳本想直接回玉漱小院，卻在碰上西天一夥，嚴格來說，應該是被劫道了，他們堵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這幾個人，面目相似的是她三叔的兩個兒子，西文和西武。還有兩個分別是四叔的庶三子西鳴，五叔的嫡二子西昶，最常跟著西天起鬨胡鬧。
奇怪的是，往常西天都是站在這夥人前頭，威風八面，頤指氣使。今日竟然站在幾人的後頭，背靠著灰色的假山石，低著頭，手裡握著他心愛的倒刺銀鞭，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似感覺到衛瞳在看他似地，西天幾乎在瞬間便抬起了頭。
下一章，有仇報仇~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