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菜刀
我們的車開進小區的那一刻,黑煞神感情複雜道:「想不到我還能重回這裡。」
我剛要停車有個倩影在我前面一閃,我下意識地一哆嗦——是趙倩倩!雖然寒假還沒正式結束,不過學校已經開始補課,這個點兒正好是她們剛放學!
趙倩倩無意中一回頭看見了我的車,我趕緊熄火假裝車裡無人狀,趙倩倩當然是認識我的車的,她先是迷茫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我這會才想起我這車壓根就沒貼膜,車裡啥情況外面一目了然,這不是冒充大尾巴狼嗎!
趙倩倩走過來拍拍我的車窗道:「小強你鬼鬼祟祟幹什麼呢?」
我使勁夾著兩腿勉強道:「這不剛回來嗎……你剛放學?」我得牽制她的注意力,車後面倆哪吒要讓她看見說得清嗎?
好在趙倩倩也沒在意,隨意道:「哦,我爸這幾天老說要請你們吃飯呢,你怎麼整天不著家啊?」
「我……瞎忙。」我一邊應付著趙倩倩,一邊就聽後邊黑煞神的聲音道:「你回來這些日子盡忙著對付我了,也沒見倩倩吧?你不去跟她聊兩句?」
哪吒慌張道:「有什麼好聊的?」
黑煞神嘿嘿笑道:「你不上我可上啦!」
趙倩倩好奇道:「誰跟你回來了?」
後面轟隆一聲,卻是哪吒被黑煞神給推了出來,哪吒一個踉蹌站好,趙倩倩意外道:「李小扎?」接著她俏臉一板道,「你這學乾脆是不上了是吧?」
哪吒訥訥道:「我……最近很忙。」
趙倩倩哼了一聲道:「李叔叔真好說話,我要是跟我媽這麼說你猜她打不打死我?」
就聽李靖道:「小黑,這姑娘你不也喜歡嗎?」
黑煞神道:「是喜歡啊,可我總不能真和他搶!」
李靖道:「既然喜歡那就出去啊。」
我焦頭爛額道:「李哥你別添亂行不?」
李靖道:「倆都是我兒子,我得一碗水端平了!」
哪吒踟躕良久,憋出一句:「你這段時間都挺好的吧?」
趙倩倩翻個白眼道:「奇奇怪怪!」
哪吒去拉另一邊的車門道:「倩倩,我給你介紹個人,他——」哪吒想把黑煞神拽出來,黑煞神卻拚命縮回車裡,兩個人玩起了拉鋸戰,趙倩倩完全摸不著頭腦地在一邊看著。
這時林海拉著楊戩等人回來了,呂洞賓一下車就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試探著問:「倩倩,你覺得小扎哪點更吸引你?是一開始的少年老成呢還是後來的飛揚跋扈?」
趙倩倩臉一紅,作色道:「老不正經!」說完一溜煙跑進樓道里去了。
我暗暗鬆了口氣,呵斥哪吒和黑煞神道:「你們兩個都給我上樓!」
……
回到家裡,哪吒對黑煞神道:「小黑——我們以後也管你叫小黑,你這樣做對我不公平,對你也不公平,最主要的,對倩倩也不公平!」
小
:「怎麼不公平了?這世界上是先有的你後有的我,如果說倩倩喜歡我的話那也是你的功勞,本質上,她喜歡的是你。」
哪吒道:「可是愛情不分先來後到,而且你不覺得應該把選擇的權利交給倩倩嗎?」
小
:「算了吧,我這種性格給不了女人幸福。」
我們聽著這一大串一大串義正言辭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術語,一起圍坐下來,呂洞賓抓了把瓜子道:「咱們誰也別插嘴啊——沒有什麼比兩個16歲孩子探討愛情更有意思的了。」
哪吒有些不自在道:「總之我要是喜歡倩倩自己會去追,不用你讓著我!」
小黑撇嘴道:「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我原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人……」
哪吒道:「你這是對著鏡子扇自己巴掌,你以為鏡子里那個人不疼嗎?我們兩個沒有誰是不應該存在的。」
我不由對娃娃感慨道:「這一個人分裂成兩個自己別的都好說,就是在配偶問題上比較敏感哈。」
李靖一邊欣慰一邊擔憂道:「哎,兒子大了,終於能看見他們為了姑娘鬧彆扭了——你說倆人怎麼就喜歡上一個姑娘了呢?」
我不屑道:「可不么,你這『倆』兒子脾氣不一樣,品位愛好可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像你高興的時候喜歡吃涼粉,生氣的時候還是愛吃涼粉一樣。」
李靖喃喃道:「也不知道趙國忠還有沒有閨女?」
我摸著下巴道:「作為社會分子,和老婆分居那麼多年,這個倒是極有可能,不過趙倩倩漂亮全是隨了王芳,萬一趙國忠有個長得像他的女兒,這倆兒子你給誰誰還得跟你翻臉!」
這時林海道:「還是我說兩句吧,這裡面也就我是過來人。」
楊戩瞥他三眼道:「你怎麼就過來人了?」
林海一笑道:「誰都是從十六七過來的,你們這個年紀其實還不能叫愛,最多是喜歡,你們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要見很多優秀的異性,甚至,你能保證在十八歲那年還喜歡同一個姑娘嗎?」
哪吒和小黑面面相覷,一個搖頭一個點頭,搖頭的是哪吒。
呂洞賓叫道:「哪吒你別怯呀,怎麼這節骨眼上你還吃不準了呢?」
林海繼續道:「趙倩倩只是你們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姑娘,事實證明,第一個姑娘只能是一段美好的回憶,能修成正果的很少。」
我看著天花板道:「袁承志可不這麼想。」
林海對劉小六道:「小六你別吃醋啊,我只是就事論事,你絕對是我生命里最後那個姑娘。」
楊戩攛掇劉小六道:「表妹啊,可林海是你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男人啊,從這個角度上說,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劉小六瞪他一眼道:「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林海道:「我的話你們兩個好好想想,只做參考。」劉小六把他送在門口,兩人又膩歪了半天林海才走。
呂洞賓嘿然道:「林海這人真沒勁,這種白開水話誰不會說,年輕人談戀愛妙就妙在一切未知,等談婚論嫁了還有個屁意思。」
其實我倒是挺贊同林海的話的,大俠的魅力養成感情線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袁承志論武功和江湖影響力並不輸給其他大俠,但他娶了下山後第一個遇到的姑娘這事兒總顯得有股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李靖看來為兒媳婦的事兒操夠了心,話題一轉道:「我們還是想想該怎麼對付王大鵬吧。」
楊戩問小黑:「你那種避雷針做一個得多長時間?」
小
:「避雷針製作起來倒是並不複雜,不過也得兩天時間。」
楊戩道:「理論上這東西我們每人得配備一個。」
娃娃道:「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有多少避雷針,而是有多少情緒幣——」
我問:「我們還有多少?」
娃娃道:「白天這種程度的對抗,充其量還能堅持一次!」
眾人吃驚道:「這麼少?」
李靖問小黑:「據你所知,王大鵬那裡什麼情況?」
小黑憂心忡忡道:「王大鵬前段時間通過停暖斷電著實收了不少情緒幣,他應該是快攢夠能補天的量了。」他自責道,「怪我,要不是我偷走皮皮他不會進展這麼快的。」
哪吒道:「要怪也是怪我,要不是……」
楊戩道:「這些廢話就不要說了,現在我們要和王大鵬打的就是時間差,時間越長對我們就越不利,他收了情緒幣都是一個人用,我們就算有情緒幣也沒人是他的對手,所以拖著只會此消彼長,哪吒,小黑,等你們傷一好咱們就去找他,如果合我們三人之力還不能成,那就是天意了。」
哪吒道:「我們去哪找王大鵬?」
小
:「他一個人的時候一直都住在電視塔的頂上。」
我說:「他也不怕輻射?」
小
:「以前是為了接收情緒幣方便,現在是為了保護九州鼎,任何人要爬到那個高度都勢必引起他的注意。」
我揮手道:「今天大家都累了先睡吧,剩下的事兒明天我們再商量。」
娃娃到了房間外衣也不脫,抱著被子開始發愣,我奇怪道:「你想什麼呢?」
娃娃又愣怔了半天這才忽然說:「小強,你說布娃娃分男女嗎?」
我隨口道:「當然分,芭比娃娃不就是女的嗎?你問這個幹什麼?」
娃娃道:「我在想,當初我從布娃娃變成人的時候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女孩呢?如果一開始我附身在一個男的布娃娃身上後來會不會變成一個小男孩呢?」
我開始有點摸著癥結所在了,嘿嘿笑道:「你原本也不是布娃娃吧?這說明你本質就是一個女孩兒,就算附身在一把ak-47上也得變成女孩兒。」
娃娃緊追不捨道:「為什麼呢?」
「你怎麼連這都不懂,世間萬物都是有性別的嘛,人分男女,動物分雄雌,就算一座山,山南叫陽,山北叫陰,連橘子都有公母,你從誕生那一刻起就是女的。」
娃娃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道:「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我嘻嘻一笑道:「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忽然想問這些了嗎?『嘴療』是不是你臨時發明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和娃娃其實心裡都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在起著微妙的變化。以前她只是一個布娃娃,在我眼裡她也確實是沒有性別和年齡的,甚至她剛成人形的時候,雖然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除了稍許尷尬之外我依然對她沒什麼想法,但是後來的點點滴滴就不能不讓我多想了,直到白天的事情突然發生,我感覺我們得正視我們這種複雜的關係了——從兩小無猜到兩小胡猜,一定是經歷過了什麼事,或者不管是身體上還是感情上,兩個人都成熟了……
娃娃苦惱地撓了撓頭,忽然抱起被子就走,我詫異道:「你去哪?」
娃娃道:「我去和小六睡,在我沒想明白一些問題之前我們最好不要再在一起睡覺了!」
我哭笑不得道:「你出去的時候低調點,別人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呢!」在這個問題解決以前我是不能再和她一起睡了,這貨明明在人間已經飄蕩了幾萬年,可偏偏還是個少女的模樣,這讓我就算有啥想法也充滿了罪惡感,可是按年齡算我才是被她幼齒養成的那一個吧!
娃娃一頭撞出去正好碰上呂洞賓,呂洞賓看看娃娃懷裡的被子意外道:「你們這是……」
我嘿嘿笑道:「孩子大了,分開住方便。」
呂洞賓先是一愣,繼而一副瞭然的賤相道:「明白了,外國劉老六怎麼說亞當和夏娃來著?」
我一頭霧水道:「什麼外國劉老六?」
呂洞賓一板一眼道:「突然知道害羞了——說明你倆肯!定!有!事兒!」合著《聖經》前幾頁他也翻過。
……
雖然又困又累,但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所有事情紛至沓來,正在我迷迷糊糊似乎要睡著的時候一個黑影忽然衝進我的房間,倉惶道:「小強,哪吒在不在你這裡?」
我掙紮起來打開燈,見是李靖,不禁呢喃道:「哪吒怎麼會在我這裡?」
李靖急道:「哪吒……哪吒不見了!」
我一骨碌爬起來,掃了眼時間,現在是凌晨三點,哪吒沒理由外出。
我問李靖:「屋裡你全找了嗎?」
「找遍了!」李靖甩著手急得直蹦。
這時屋裡人也全起來了,哪吒確實不見了!
小黑在一邊叫道:「他把武器也全帶走了!」
呂洞賓強自鎮定道:「大家別慌——小黑你和哪吒性子一樣,你想想他能去哪?」
小黑忽然一跺腳道:「還能去哪,去找王大鵬拚命了!」
我把大衣披在身上道:「事不宜遲,我們也快去!」眾人動作都不慢,楊戩二話不說已經衝進了樓道。
我把走在後面的劉小六按住道:「小六你就別去了。」
劉小六打開我的手道:「我待著也沒意思,咱們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嗎?」她沖我揚了揚手裡的菜刀道,「拚命我也會!」
我哭笑不得,搶過菜刀隨手掖在懷裡,也只能由她跟著。
到了樓下,我打開車門道:「人這麼多也只能擠擠了。」
小黑對娃娃道:「把剩下的情緒幣都分給我們吧。」
娃娃道:「你要幹什麼?」
小黑焦急道:「坐車去肯定來不及了!快!」
楊戩也道:「正是!」
娃娃雙手攤開,一陣強烈的光芒籠罩在小黑和楊戩頭頂,小黑不等別人,騰空而起奔著電視塔疾飛而去。楊戩也緊隨其後,小黑去而復返,衝下面眾人大聲道:「若要引來天雷,盡量找電話亭躲避,能不能僥倖逃脫就全看個人造化了。」說完再次消失在夜空中。
呂洞賓百忙之中忍不住道:「這小黑性子還比哪吒急了一些。」
我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那也不如哪吒急。」
呂洞賓道:「哪吒是心裡有事不說,他知道以我們現在的狀態去找王大鵬決戰凶多吉少,所以寧肯一個人冒險。」
李靖嘆氣道:「同樣的心思只怕小黑也起過。」
娃娃道:「總之這兩個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似性格迥異,其實是分不開的。」
呂洞賓忽然毫無來由地問:「那你們兩個呢,以後就要分開睡了嗎?」
我和娃娃被問了個大愣怔,李靖和劉小六曖昧地看著我們,我一踩油門道:「坐好!」
我們的車風馳電掣地駛過市區,凌晨的街道倍顯寬敞,平時需要四十分的路程我只開了十幾分鐘就看到了遠處高聳的電視塔的影子,李靖伸手一指,大聲道:「在那!」
我們一起抬頭,只見電視塔頂的天空上,有幾個影子正在盤旋激斗,稍加留神就能看出其中兩個拿著槍,腳下踩著輪子,另外一個影子在黑夜裡顯得碩大無比,那是因為王大鵬雙翅展開的緣故。
我把車停在電視塔正下方,王大鵬一個人獨戰哪吒小黑和楊戩,雙翅呼呼生風,三個人居然都近不得身去。
我正抬頭看間,忽然覺得臉上一濕,似乎是雨水打在了臉上,伸手一捻卻聞到了股血腥氣,我知道這八成是哪吒或者小黑舊傷複發,怕李靖擔心沒有聲張。劉小六在一邊也是同樣的動作,好在這姑娘已經成熟了很多,只張了張嘴,硬是憋著沒叫出來。
這時李靖苦笑道:「你們不用瞞我了,看來哪吒傷得不輕。」他擦了擦落在臉上的血滴,悲壯道,「只要我們父子三人能並肩作戰,勝負生死也不要緊了。」
呂洞賓嘴裡念念有詞,一條白花花的小冰箭在他指尖慢慢凝聚而成,冷丁「嗤」的一聲射向王大鵬,王大鵬猝不及防真給嚇了一跳,揮拳格開,怒道:「呂洞賓,你等著!」
我失笑道:「看不出賓哥還是個冰系魔法師?」
呂洞賓嘿嘿一笑道:「再給你看個火系的!」他搓搓手掌,一支冒著火焰的火箭頃刻又射了上去。
娃娃擔憂道:「賓哥,你這樣使用法力已經超出你的負荷了吧?」
呂洞賓毫不在乎道:「拚命嘛,誰還顧得上這些?」原來他也是冒著被天雷襲擊的風險在偷襲王大鵬。
集哪吒、小黑、楊戩三大高手拼盡全力的攻擊,再加上呂洞賓的偷襲,王大鵬居然絲毫不落下風,但漸漸地我也看出來了,他要想短時間內解決對手也不容易,雖然他有避雷針可謂有備無患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法力,但法力這種東西講究的是等級壓制,如果對面是不入流的小妖散仙,他使一陣風或者一個火球自然能讓對方魂飛魄散,但對面三人也都是頂級的大神,自帶三分法力免疫,如果沒有十足把握王大鵬也不想消耗珍貴的情緒幣,況且看局勢他只靠物理攻擊就能穩贏不敗,所以王大鵬打得十分有耐心。
劉小六忽然指著天上道:「王大鵬明明有翅膀,為什麼看起來笨手笨腳的?」
她一說我們也看出來了,哪吒和小黑的乾坤圈要拉開一定的距離才能發揮威力,所以總是若即若離地跟王大鵬差十幾步遠,王大鵬的翅膀並不比他們的風火輪慢,卻固執地死守在一個範圍內防守。
李靖道:「九州鼎!他是為了保護九州鼎不被人破壞!」
我們恍然,九州鼎是王大鵬致勝的關鍵,他生怕中了別人調虎離山之計,所以寸步不離電視塔。
我說:「九州鼎一定就在塔頂,我去把它毀了!」
呂洞賓道:「我們跟你一起去!」
我擺手道:「咱們一起行動勢必引起他的警惕,你們負責吸進他的注意,我悄悄上去!」
娃娃道:「我跟你去。」
我說:「你也待在這。」我不等他們多說,貓著腰偷偷溜進電視塔。
電視塔這種建築往往能代表一個城市的發達程度,比較聞名的就是上海的東方明珠,而在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起碼也是地標性建築,你讓一個人找某某路多少多少號總不如告訴他電視塔往東100米來得直接。
我們這種三線城市的電視塔,跟旅遊景點不沾邊,本地人也殊無興趣,所以也沒什麼人看護,可副作用就是這個點兒電梯也不開……
一開始我還感覺自己跑得嗷嗷快,可沒躥到六樓雙腿就開始發軟,像我這種家住三樓的宅男實在是不善攀爬。外面的打鬥聲逐漸清晰起來,我一咬牙繼續狂跑。
在一陣天昏地暗令人作嘔的痛苦跋涉之後我終於爬上了塔頂的小天台,天台外面四個人正在纏鬥,王大鵬背對著我,一雙翅膀正在奮力扇動,哪吒和小黑分別從他兩邊進攻,楊戩則正對著我。
我彎著腰慢慢從樓梯口探出腦袋,在天台上掃了一圈,赫然發現九州鼎就在一根柱子後面。
楊戩眼睜睜地看著我冒出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我急忙示意他不要聲張,隨即偷偷摸摸地朝九州鼎走去,楊戩會意,更加賣力地牽制住王大鵬的注意力。
我躡足潛蹤終於來到九州鼎跟前,心幾乎都要蹦出來了!九州鼎耶,大禹時期的文物耶,歷史大牛們動不動就問鼎中原,這東西象徵著至高的權利耶,可是——它現在對我們而言是勝敗的關鍵,只要毀了它,王大鵬的一切陰謀頃刻就會灰飛煙滅!我再也顧不得瞻仰聖物,雙手抓住它的兩隻耳朵就要往地上摔去。
可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自古問鼎中原的都是野心家,能扛起鼎的更都是英雄!這玩意到我腰那麼高,肚子是我三個那麼圓,青銅所鑄厚達四五公分,保守估計得有四百斤,也就是兩個大胖子那麼重,我一個爬到六樓就喘的主兒現在想把兩個大胖子同時舉過頭頂摔在地上,我真是失心瘋了我!
哪吒和小黑見我抱住了九州鼎,神情也都緊張起來,王大鵬擋在前面就是為了保護九州鼎,所以他們想分出一個人來幫我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寄希望於我。
我腦袋抵在九州鼎身上,像相撲手一樣摟住它,欣喜地發現雖然抱之不起,但是慢慢挪是可以做到的!而在天台的一角那裡放著一堆木板,我頓時有了主意——我要把九州鼎挪過去,然後利用那堆板子形成的坡度把它丟到電視塔下面去!說做就做,我抱著九州鼎一扭一扭地往那邊移。此時此刻,除了王大鵬以外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或許是對手的眼神終究太過怪異,王大鵬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身子頓時在半空中一個踉蹌,魂飛天外道:「你幹什麼,你給我放下!」他想轉身,哪吒和小黑的兩條槍兇狠地扎了過來,王大鵬一邊躲閃一邊厲聲道:「甄廷強,你再敢動它一下我馬上幹掉你!」
我邊繼續幹活邊嘿嘿笑道:「這又不是你老婆,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王大鵬怒道:「你……你想幹什麼?」他的聲音由憤怒變成恐懼,聲音都發顫了。楊戩見他側了半個身子就要俯衝下來,乾脆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王大鵬一拳將他打開,哪吒和小黑也都奮不顧身地補了上來。
這時我已經把九州鼎挪到了坡道上,只差再一使勁就能把它推下高塔,王大鵬雙翅一振把哪吒和小黑抖開,手疾眼快地掠到了九州鼎的正下方,幸好我沒有成功,不然這一下恰巧把九州鼎推在了他懷裡。
楊戩三人相繼又纏上王大鵬,王大鵬眼睛始盯著九州鼎的位置。
我發現我這個辦法不靠譜了,對一個會飛的妖精來說,你把東西扔到半空就相當於直接送給了他,可時間緊迫,我又沒有任何工具來破壞九州鼎,我下意識地渾身一摸,冷丁從懷裡拽出把菜刀來……這是從劉小六那裡奪來的。
王大鵬的表情瞬間精彩萬分,帶著凄厲的聲調道:「小強……你先把刀放下!」
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我還是忍不住哈哈笑道:「原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把刀放下。」
「你說!」
「不許你再扇乎那對翅膀了。」
王大鵬一愣:「不扇乎——」他怒道,「放屁,那我不是掉下去了嗎?」
我們這邊斗著嘴,哪吒等人也沒閑著,誰都明白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全部都拿出了拚命的狀態在拖住王大鵬,我咬了咬牙,一刀砍在了九州鼎的邊沿上。
這一刀下去我有點意外,原本我對菜刀砍鼎沒抱多大希望,那玩意又厚又沉,恐怕刀刃上去立馬就得崩,可我的一刀卻淺淺剁進了鼎身里,大約入肉兩公分左右,這讓我驚喜交加,又揮了兩刀,九州鼎的鼎口頓時多出兩道口子。
王大鵬見狀哇呀呀怪叫,就像我真的剁的是他媳婦一樣,我加緊揮刀,九州鼎很快就被破了相。我一邊剁也明白了——九州鼎是青銅所鑄,而且大禹時期的鑄造術也不是太精純,青銅作為一種金屬,其硬度是很低的,而我手裡這口菜刀是我爸當年從一個啞巴那買的——別問我好刀和啞巴有什麼關係,我只是為了給它增加一點神秘的色彩,總之用了這麼多年除了刀身起了一層浮銹外,刃口如新,乃是完全融合了現代鍛打技術的優良鋼刀,雖然做不到削鐵如泥,剁幾下青銅還是能勝任的。
可是剁歸剁,老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哪吒他們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我做的無非也就是給這個大香爐上多添幾道印子而已。
楊戩大喊:「小強,往肚子上剁,揀一個地方!」
我心想有理,一腳把九州鼎踹倒在地,掄起菜刀照肚子上最圓潤的地方就砍,一刀下去那印子居然比砍別的地方都深,我頗受鼓舞,雙手持刀高高躍起就是一陣狂剁,那九州鼎漸漸被我剁出一片坍塌,我興緻一起,哇哇爆叫,想來當時的表情是猙獰的,動作是狂放的,總之我見哪吒看我的眼神里都閃過一絲驚悚……
我這邊叫,王大鵬那邊也跟著叫,這是他叫得比我凄慘多了,我兩手逐漸酸軟,但眼紅之下力道倍增,最後一刀應聲而落,咵嚓一下九州鼎居然生生被我捅出一個大洞,菜刀的刀身也隨之飛了出去。
楊戩如釋重負道:「成了!」
王大鵬撕心裂肺地嚎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朝我撲來,我把菜刀柄向他一丟,沒命地躥進了樓道口。我明白,此時此刻,天上地下,王大鵬最想幹掉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