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1章
寬敞的房間里,光線正好,陽光從窗口傾泄而入,正好照在這張大床上。
一個女人慢慢踱步到克勞斯的床邊,她看著他,眼睛里有著複雜的情感,欣賞、憐惜、殘酷、得意……總之,或許就連她都無法說清楚還有哪些可以用來此時心情的形容詞。他總是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的,可現在只能乖乖地躺在這張床上。無助又蒼白……
她又踱步到那張畫架前,那是一張布滿油彩的畫作,火紅的城市上方有著一輪明月。多麼孤傲的一輪月亮,就像上帝的眼睛正俯視著一片土地。
克勞斯慢慢地醒來了,無法說清楚現在的狀態,他只記得在一陣奇怪的疲憊感侵襲了自己后,醒來自己就躺在了床上。他□著上身,身上力氣全無。恍惚間他可以聽到女人的低吟聲,像極了某種歌唱。然後那女人走近了他,手輕撫在他的腿上,手臂上,胸膛上,額頭上……
他看清楚了,是西爾維亞。
「你要幹什麼?」他無力地詢問,一邊警告自己不能發怒,以免足以讓這個女巫來嘲笑自己。西爾維亞當然會這麼做,在某個陷阱不起作用的情況下。
「可憐的傢伙。」她輕聲對他說,一邊將一杯紅色的液體放在他面前,「喝下去,如果你想聽我說些什麼的話。」
克勞斯只是瞪著眼前的女巫,不得不承認,身上的痛楚再次襲來。他深深的呼吸,大大地喘著氣。
「你的身體里有我的黑魔法,我想你應該懂得怎麼去控制。但是,意制力對你來說可是奢侈品。」她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在克勞斯身上注入黑魔法是理所應當的事,而整件事就像與她無關似的。可她並沒有想要繼續折磨他,而是坐到他床前看著她,「尼克勞斯,我想如果你能對我放下一些偏見,我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她說。
很難說清克勞斯現在的想法,他正關注著西爾維亞的神情與舉動,他更想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答案?」他試著問,並且自嘲地冷笑了一聲,「死而復生的女巫轉生回來複仇,用著自己家族後代的身體,在你沒有放下仇恨的時候卻讓我放下偏見?」
可西爾維亞對他的動作讓他有一時的困惑,因為她並沒有再有折磨他的舉動,而是輕輕地捧著他的臉,從額頭撫向下顎,她溫暖的手指如同想要描繪他的輪廓一般,那動作如同正愛撫情人一般溫柔,「是你殺了我,尼克勞斯。」她在他面前輕聲說著,那聲音就像傷透了心,「我們很早就認識了,那時候我被你的才情征服,你的畫,你的傷痛,你的理想……無一不打動我的心。」
這感覺確實就像回到了千年前,克勞斯認為自己的精神有那麼一秒的恍惚,傷感,是的,濃濃的傷感。「那就和我在一起,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只要你不打瑞貝卡的主意。」他毫不考慮地脫口而出。
西爾維亞笑起來,笑得並不真切,她甚至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吻著,如同想要宣洩內心真實的情感一般,「尼克勞斯,你的想法還和以前那般至真至純嗎?你準備不再對我的情感置之不理了嗎?可你卻是殺了我的人。」
她離開了他,無情地轉身離開,站在窗前看著窗外。
「別告訴我當初你和以利亞鬼混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西爾維亞。」克勞斯冷笑道,「如果你繼續想要在瑞貝卡身上得到更多的支持和力量……」
「呃——」西爾維亞直接打斷了他,她站在窗外咯咯地笑,「可惜你的兄妹們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忠誠的。」她重新走向他,拿起床柜上的那杯液體,強勢地提議道,「喝了吧,喝下它,解開你身上的黑魔法,跟我去一個地方。當然,如果你沒有勇氣的話,另說。」
這真是最難以下咽的血液,難以下咽到克勞斯再吞咽完畢后差點把它們全都吐出來。可西爾維亞卻捂住了他的嘴,她告訴他,「我能想像瑞貝卡的毒液正在你的喉管順著往下漫延,直到你的胃裡,你難以下咽,但你需要。」這形容很形象,克勞斯確實能感覺到那液體正順利自己的喉管往下慢慢流到了自己的胃裡,那種燒灼又帶著足夠沁涼苦澀的滋味,並且他的胃正滋滋冒著酸氣,就像自己的內臟正在被腐蝕……
克勞斯已經喝下了瑞貝卡的毒液,這是西爾維亞的另一個手段,可事實上他並沒有因此而毒發身亡,他更是發現在自己身上亂竄的那團火焰正在被撲滅,從心臟慢慢再到四肢都在被治癒。
這樣的西爾維亞讓他困惑不已,他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而看上去她整個人都是平靜的,與幾天前那個怒氣沖衝出現在他房門口的狀態有著本質的區別。但他不能相信她,意識中的警示如此,他承認自己並不了解西爾維亞,但對她的傳言可真不少,就連以利亞都稱那是個狡猾又獨特,如妖精般的女子。你永遠不知道她的腦袋裡有多少『遊戲』。以利亞稱西爾維亞的智慧為遊戲。
實際上他們去了一個地方,一個讓克勞斯並不陌生的地方。那是一間全白色鋼化玻璃,如同試驗室一般。當他們打開門進去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轉過身來,他是艾格伯特……
同一時間,在以利亞趕到離教會不遠處的一幢普通民居時。門快速地打開把他讓進了屋,又快速地關上。
「我找到辦法破除她的魔法了。」一見到以利亞,索菲亞便急迫地訴說,她看起興奮異常。
「那麼我提的條件呢?」以利亞看上去可平靜許多,「我不希望再是失望,索菲亞。」
「我沒有多少時間去考慮那麼多,以利亞。」索菲亞神情嚴肅,就連態度都是強硬的,「你得了解西爾維亞的可怕,瑞貝卡每殺死一隻吸血鬼,西爾維亞就可以從中吸取力量,無形中她的力量正在越來越強大。而你那個執著又可憐的妹妹還不知情。」
「我已經說清楚了我和你合作的首要條件!」以利亞看上去同樣嚴肅異常,他沒有心情和索菲亞討價還價,對於索菲亞所說的西爾維亞正在利用瑞貝卡吸取更大能量的問題,他知道,但是……「我的妹妹正在被利用,我的弟弟身上被施了魔法囚禁在自己的房間內。我同樣沒有時間玩遊戲,索菲亞。」
索菲亞不再爭執了,但也沒有絲毫想要讓步的想法,「我不能確定這方法一定能把絲黛拉活著回來。」她冷冰冰地拒絕,但是,她並不想隨隨便便的欺騙一隻古老的吸血鬼,「我相信你能分清楚孰輕孰重,以利亞,時間拖得夠久,西爾維亞的魔法能力越強大。別說是挽救絲黛拉靈魂,根本就沒人能殺死西爾維亞。」
她不是在危言聳聽,以利亞當然了解。那一刻,他沉默不語,那張與西爾維亞相似的音容笑貌快速地在他眼前掠過。他如同看到了一張布滿淚痕的灰色眼睛,如同那眼睛的主人正對他說,『我會接受我的命運,以利亞……』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再次痛了痛。
「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三位法力和我不相上下的巫師,新奧爾良的女巫們都已經用不上了,她們只會越來越弱。」索菲亞沒再理會他,她一邊說著一邊快速準備著一些物件,繩索、麻繩、草藥,還有一小灌鮮血。她把它們一一擺在屋內不同的地方,然後再次看著以利亞,「我需要你獻出一些鮮血,以利亞,吸血鬼長老的鮮血會助長屆時的魔力。」然後她拿出一把銀制的匕首遞給以利亞。
「你確定你的魔法會有用處嗎?」以利亞從失望與失意中回過神,他從索菲亞手裡接過那把匕首看了看。確實,很多事不能意氣用事。如果絲黛拉因此而不能回來……但不論如何,也不管索菲亞是否是單純的復仇性的目的,他們必須把西爾維亞重新送回地獄,為了瑞貝卡。哪怕會犧牲絲黛拉……
「將這柄匕首刺向西爾維亞的心臟,我會在她死去的一霎那帶回絲黛拉靈魂,但是我不能保證期間會出現的不定因素。黑魔法都是有償的,選擇瑞貝卡或絲黛拉,權利在你。」索菲亞看上去信心十足,而且她的意思很明白,沒有回頭的餘地。可她又不放心地交待,「我們都沒有失敗的餘地,以利亞。」
「我知道。」他木木地回答。可起碼那代表希望,他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手裡的那柄匕首,那時候,西爾維亞會死去,瑞貝卡會被釋放,絲黛拉或許會回來。如果,西爾維亞的回歸目的能單純一點,再單純一點,或許,還能是個喜劇。
克勞斯深深地吸了口氣,整環境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同樣的房間在西雅圖heavenandhe11會所有同樣的試驗室,他知道眼前的這兩個人並沒有欺騙他,正是因為自己的懷疑和發現,他差點喪命。是絲黛拉救了她,或者那僅僅只是巧合。
不可否認克勞斯傷心又憤怒,那股怒氣燒得他連手指都呈現出麻麻的痛楚,就像西爾維亞在他身上施下的黑魔法並沒有被清除乾淨。可他並沒有完全的表現出來,他才不相信西爾維亞聲稱的艾格伯特.斯圖亞特是她的同盟,面對家族長老,艾格伯特這個小白臉巴不得尋求庇護,他會因為需要這份庇護做任何卑微的舉動。利用,簡直已經成了斯圖亞特家族遺傳的基因。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我親愛的哥哥偉大的背叛嗎?」克勞斯冷冷地,「以利亞和安娜塔西雅合作想要在我身上尋求平衡,不惜一切代價研究對付我的武器?」
「是的,克勞斯。」西爾維亞並沒有拐彎抹角,她的回答是乾脆的,「正像我親愛的艾格伯特所述,艾格伯特屬於斯圖亞特家族,他沒必要對我說謊。以利亞犧牲了安娜塔西雅,他的和盤托出有著足夠的誠意。」
「我能肯定這是你另一個遊戲。」克勞斯面無表情地質疑。
「哦!」西爾維亞在他身後肯定,「一定是。可在我看來你很喜歡這個真相,不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但是我承認我喜歡每一個真相。可如果你的目的是想挑起吸血鬼長老兄弟的正面交鋒,那就大錯特錯了。」
西爾維亞當然能認定這句話的真假,可克勞斯是驕傲的,哪怕他正怒火衝天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他只是不願意被牽著鼻子走,這點她認為自己完全了解他。
西爾維亞搖了搖頭,就像認為克勞斯的固執是愚蠢的,她就在他耳邊輕輕說著,「尼克勞斯,我想告訴你,我就是絲黛拉,絲黛拉就是我。在我分享了絲黛拉的身體同時,同樣分享了她的思維,我知道她和你表現親密並不是真心實意的。她很好的延續了我對以利亞的情感以及對你的迷戀……但是,是什麼讓以利亞與絲黛拉分享了這份秘密后,她卻選擇對你隱瞞呢?」她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輕輕的挑逗地拍了拍克勞斯的胸膛后對艾格伯特示意道,「我想,尼克勞斯需要好好冷靜的想清楚,該怎麼面對自己家族的不誠實。」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出去,留下克勞斯一個人面對整個試驗室的試劑,狼人毒液、吸血鬼血液,以及隱形櫥櫃里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的硝酸銀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