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殺雞

10殺雞

從市區到風起縣前江村,做217路約莫半小時。

杜思林一路走著一路看著各家各戶的門牌號。

這個村子的村名們住的相對分散,有時候要走上好遠才有一戶人家。

杜思林不知道為什麼肖清竹會給她一個九十三號的地址,所以並沒有馬上就去。而是找到了那個傳說中鬧鬼的靈牌祠堂。

淡淡的香火繚繞,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很和諧的場景。

杜思林漫步踏進這個祠堂,立刻就感覺到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探測在她身上掃過。

她嘴角一扯,雙手倒負在身後,任由那探測在身上來去。

此時正是大中午陽氣最盛時分,鬼魂絕對不敢這般大膽,唯有一種可能那邊是,在這祠堂里的不是鬼,而是妖。

「把齊子琪的靈牌交還給我,並且離開這裡,今後好生修鍊,我不為難你。」杜思林淡淡的說。

過了許久也沒人回答她。

杜思林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出一個繁複的手印,雙眸頓時金光大作,她掃視四周,要尋出那妖物。

突然她稍稍側身,一灘黑色的液體便與她擦肩而過,滴落到地面上剎那間溢出白眼,地面被腐蝕了一大塊。

「蜘蛛精,三百年,我說的可對?」杜思林瞥了一眼地上的毒液,心中瞭然。

「對又如何,錯又如何?」一隻碩大的蜘蛛伏在屋頂的房梁之處,八隻眼睛同時盯著杜思林,泛著幽黃的光澤。

「都不如何。」杜思林看也不看那蜘蛛精,只是一直在環顧四周。「我說過的話不說第二遍。」

「好大的口氣!」蜘蛛精一聲怒哼,口鼻中噴出可腐蝕一切堪比濃硫酸的氣息,「這次你又是誰請來的道士?!」

它不過是三百歲出頭的蜘蛛精,在妖界只能算是食物鏈的底層,雖然聽過陰陽天師家族杜家,卻也只是聽過罷了,更何況是輪天眼。

蜘蛛精和九彩斑斕蛇還是不能比的。

「聒噪。」杜思林神情淡漠,手印越結越快,若蘭花,若盤龍,口中喃喃:「臨·兵·斗·者·皆·列·在·前!」霎時間她的金色靈力化作了一條巨龍,咆哮如雷,盤旋在她的頭頂之上。一雙碩大的龍眼盯著面前的蜘蛛精。

「神龍,誅邪!」杜思林最後一個手印結完,身子微微前屈,仰頭指尖對著蜘蛛精一指。

「嗷——!」龍的咆哮,彷彿黃河奔騰,只見神龍拖著壯碩的身體從蜘蛛精的前額穿過。

蜘蛛精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

「龍族……你是……」蜘蛛精那八隻眼中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它不相信在這裡能遇到傳說中的神龍族。

「杜家十七代傳人,胎光。」就在杜思林說完這句話之後,蜘蛛精的身體在無聲之中化為了粉末。漫天的乳白色光澤在祠堂里飛舞。

這蜘蛛精專吸靈牌中鬼魂的精元。這些乳白色的光澤都是受害的鬼魂。只是他們已經只是一團能量體,沒有意識,也沒有歸宿。

齊子琪的靈牌也在裡面,只是齊子琪早已投胎,靈牌只是肖清竹對其的紀念,所以靈牌沒有被毀壞掉。

「浮生若夢,希望你們不要進入地獄。」杜思林從褲兜里摸出一個小型的電子念佛機,放在祠堂的正中間。

念佛聲此起彼伏,那些乳白色的光團發出淡淡的熒光,飄蕩在祠堂的上空。

杜思林一身白衣,顯得飄逸出塵,一隻手拿著齊子琪的靈牌,一步一虛空,仿若走在雲端。

九十三號。這只是一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屋子。

杜思林在門外站了許久,烈日暴晒,杜思林皺了皺眉。這棟房子透著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連一絲鬼氣都沒有看見,肖清竹叫她來這裡作甚?

「你可是杜思林?」一位老奶奶慢慢的走了出來,看見站在高處的杜思林,和藹的問道。

「胎光。」杜思林吐了兩個字出來,被這老奶奶叫自己的名字,她著實是不習慣。

「進來坐吧。」老奶奶熱情的招呼著。

杜思林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腳走下階梯。這老奶奶只到她脖子的高度,所以與她說話的時候,總要微微抬頭。

「清竹這孩子也真是的,你要來她也不提前說一聲。」老奶奶一邊把收拾桌子椅子,一邊自言自語。

「清竹?」杜思林覺得,這老奶奶和肖清竹必然有些關係。

「是啊,清竹是我的孫女,她沒告訴你?」老太太拿圍裙搓著手笑眯眯的說道。

「嗯。」杜思林說,她打量了這房子一眼,房樑上擺了一尊佛像,香煙裊裊,想來這老太太是信佛之人。

「齊子琪的靈牌。」杜思林把手中的靈牌放在桌上。

「你……」老太太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原來杜思林已經把所有的事情解決了。

「還有何事?」杜思林並沒有對老太太的愣神多做理會,淡淡的說。

她心中明白,這靈牌一事就是這老太太對她做的試探,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那個祠堂是村子里的舊祠堂,後來出了一個蜘蛛精吞靈牌之後,村子里也就挑了另一個風水寶地蓋了新的,久而久之,舊的祠堂也就沒有多少人去了。

這種被人懷疑性的試探,杜思林很不喜歡。

「我知道你是在為我對你的試探感到生氣。」老太太也是聰明人,多想一些也就知道了杜思林的不快,她在杜思林的身邊坐下,緩緩地說道:「我也是不想你白白喪命。」

杜思林沒有做聲,只是嘴角扯動了一下,有些嘲諷之意。

「你既然能把小琪的靈牌拿回來,說明祠堂里那東西已經被你除了。」老太太說,她不知道祠堂里的是蜘蛛精,但卻百分之百的肯定一定有不好的東西存在。「老身想求你個事兒。」

「說。」杜思林瞥了一眼老太太,原來肖清竹的那雙美眸是遺傳自她奶奶,甚至連眼神也是這般相像。

「清竹招鬼,這件事你知道嗎?」老太太帶著詢問的語氣說。

「知道。」何止是招鬼,還招妖。杜思林在心中暗暗補了一句。

「從小跟著我吃齋,所以她的身體很純澈,幾乎沒有雜質。這是老身以前的一位好友說的,他是一個得道高人,為此他還送了清竹一個護身符。」老太太一直注意著杜思林的反應,發現她根本沒有表情變化之後,又繼續說,「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我看清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直到她上次回來,說是遇到了你……」

杜思林沒有接話,但她猜出了這老太太話中的意思。

「我想讓你多護著她。」老太太在做了一大堆的鋪墊之後,終於把真正的目的說了出來。

「理由。」杜思林眉頭一挑,她不做沒有理由的事。

「你要什麼理由才能答應我?」老太太反問。

「沒有理由。」杜思林清淡的說,她和肖清竹非親非故,幹嘛好端端的自己沒事找事。

「孩子,奶奶的時間恐怕是不多了。清竹這孩子從小父母雙亡,還要照顧我這個老太太,吃了很多苦,我不想她再受苦了。」老太太言辭誠懇,「託付給別人我不放心,只要你答應,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我什麼都不需要。」杜思林搖搖頭,「想肖清竹好,你就活到白頭。」

不知怎的,聽見這個老奶奶這般誠懇的說她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杜思林有些心酸。

「如果你找到了理由,可以來找我。現在,不行。」臨走之前,杜思林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她一步步向前走,強忍著回頭的意思,杜思林本就是最心善的人,一個老太太站在路口目送她離開,她著實提不起很高的興緻。

遠處電子念佛機依然在工作,村名們紛紛聚到那舊祠堂前觀看。

老太太一直說著肖清竹的好,杜思林暗暗思附,肖清竹真的是有太多面了,她所見到並且認知的,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溫柔乖巧,聰明伶俐,大方懂事。

杜思林除了看出大方聰明這兩點,別的還真沒看出來。肖清竹出手大方,乾脆利落,這在當時建友大廈事件的時候,杜思林便深有感覺。

聰明,能當上職業管理人團隊老大的人,不聰明就是假話。

回到市區的時候,天還是亮的。

溫度沒有絲毫要降下來的意思。

杜思林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經過街道上的大型屏幕電視的時候,駐足了。

那張臉她依稀還記得,是建友大廈的王子文。此時的他蓬頭垢面,頗有些狼狽的樣子。被警察扣住雙手,卻還掙扎著閃躲記者的提問和拍照。

新聞的大致內容是王子文涉嫌多件商業犯罪的案子,如秘密操控股市,還有賄賂官員的嫌疑,所以現在被凍結財產,接受調查。

杜思林想了想,還是走到路邊的電話亭處給杜思炎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查一下王子文事件背後有沒有什麼□,不然為什麼無緣無故就會查到王子文的身上。

杜思炎答應下來,等了大概不過二十分鐘,杜思炎打回到這個電話亭的電話來。

不出杜思林的所料,陳周贇說,王子文是被人舉報的,有無名氏快遞了一箱子王子文的犯罪證據到政府。

原本以王子文在市裡的人脈關係,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這一次省里派了專員到這裡掃黑,嚴懲行賄受賄這種事件,並且王子文犯得案簡直是各個領域都有涉及,有的甚至還扯上了人命。所以省里的特派專員下了死令,王子文一定要嚴懲不貸。

於是,王子文便成了殺雞儆猴這個目的里的第一隻雞。

以他的罪行,就算不是死刑,也得是無期。

據杜思炎說,舉報的人是匿名的,從那箱子證據上完全查不到線索。

但杜思林心中卻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能肯定,那個匿名人和肖清竹脫不了干係。她這是在以自己的鐵血手段為齊子琪報仇。

如果王子文死不了,進了牢里,他過的好壞還不是牢外的人在控制著。

肖清竹,果斷狠練,杜思林也算是領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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