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芙蓉少年

第四章 芙蓉少年

見到少年,桂嬤嬤和華月相視一笑,遣退所有人,好讓他們姐弟倆好好說話。

溫玉蔻看著眼前這一張與自己有七分相像的臉,心中的怨恨和冷硬暫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軟溫暖的,相濡以沫的親情。

「承郢,你身體還未復原,怎麼就跑出來了,當心父親罰你閉門思過。腿還疼嗎,葯喝了沒有?」她一連串問道,繼而狐疑地看向小弟身後:「怎麼沒人跟著?」

溫承郢將芙蓉花放在她手心中,目光清亮灼人:「我是偷偷溜出來的,放心,葯已經喝過了。聽說你醒了,我等了許久,還是決定來看你,那些人想說什麼就說去吧。我就不信,難不成父親會為了一次探望,再讓我跪上一夜。」

「若父親生氣,真的讓你再跪上一夜呢?」

溫玉蔻看著他,手中的芙蓉清香陣陣,盪人心脾。如此美麗的一朵花,只要稍加用力,便會化歸塵土,容不得一絲反抗。她當初不知道自己行於斷橋寒冰,所謂不知者無畏,因而沒有什麼顧慮。今時不同往日,既然知道前方險惡,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不得不小心。

溫承郢聞言,側頭微笑:「那我便跪。」

「胡鬧。」溫玉蔻搖了搖頭:「你還想不想要這雙腿了?!」

「我的腿疾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擔心我。今天辰星沒有跟來,不然她會告訴你,我恢復得有多好,差點可以踢斷一張木桌。」溫承郢淡淡道。

溫玉蔻冷哼,彎腰,伸出手在溫承郢的右腿輕輕一按。

溫承郢疼得一縮,俊秀的臉微微扭曲,冷汗都冒出來了,悶哼一聲,仍然站得筆直。

「承郢,你是不是疼極了?」

溫玉蔻半天沒有起來,獃獃的蹲在那兒,小小的肩膀,烏黑的發垂在腰間。溫承郢一見之下,心慌了,忍痛連忙將她扶起來:「阿姐,我不疼,真的,你別難過。」

「別騙我。」溫玉蔻眼中露出一絲隱痛,雙眉微蹙:「你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著覺,一到陰天,更是變本加厲疼的厲害,有時還會拿頭去撞牆,會偷偷的哭。你無法走路,別人稍微碰碰你,你就會摔倒,是也不是?!」

溫承郢一時無言,末了,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辰星向你告密。其實疼在我身上,她怎麼會清楚呢?我只不過是喜歡看她哭泣的樣子,故意逗她玩罷了,阿姐,你可別被我騙過去了……」

溫玉蔻看著那張與自己幾乎並無二樣的臉,不禁想到,原來所有人都會變,只有承郢不會變。承郢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喊過疼,一直自己忍受,而且不允許任何人向她透露。好事天天說,壞事一字不吐,在她面前永遠快樂無邪。當她出事後,他第一個站出來,護在她身前,甚至變得更強。在她和侯府有了親事後,他比誰都高興,從輪椅上走下來,親自摘了芙蓉花插在她頭上,道一聲:「阿姐,你真美。」

就是這麼好的小弟,卻在她出嫁兩年後,死在了書房裡,三天後才被發現。

都說他是因腿疾而逝,可溫玉蔻不信!

「承郢,我不難過,也不會怪你。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苦,阿姐一定會請遍名醫,把你的腿治好。」

「嗯,我信你。」溫承郢依然笑著,清亮的眼底卻劃過一抹痛苦。

母親死後,他們兩姐弟沒有任何依靠,唯一有的,只是這嫡子嫡女的名分。可是一個被人推入冰湖,一個患了腿疾,要不是命大,恐怕活不到現在。那些人對他們虎視眈眈,阿姐只不過比他早出生半個時辰,卻要承受更多枷鎖與痛苦。他想保護阿姐,而不是被阿姐保護,其實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他便無所畏懼。

見溫玉蔻仍然雙眉不展,溫承郢靠近,屈指在她潔白如玉的額頭上輕輕一彈。

彈額頭雖然不痛,可是冷不丁來了一下,溫玉蔻還是微微閉上了眼睛,情不自禁往後退。她從小就怕疼,習慣這個東西,刻在骨子裡,融入血液中,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

她正要生氣,卻聽見溫承郢說道:「只要你平安喜樂,我這一生足矣。」

「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麼一生不一生的,縱然是姐弟情深,將來也總有分開的那一天。嬤嬤不怕以下犯上,倚老賣老說一句,這一生,還長著呢!」

桂嬤嬤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笑吟吟站在地上,沖他們笑道。她身後跟著華月,提著雕花提盒,夕月和霏月抬進來一張小桌,擺放碗筷和飯菜。

「嬤嬤教訓的是。」溫玉蔻笑了笑:「這一生,的確還長的很。」長的,足夠她施展計劃,報仇雪恨。

看見夕月和霏月,溫承郢皺眉,似乎有所顧忌。溫玉蔻似乎揣透他的心事,站在他身邊,提聲問道:「夕月,霏月。」

「在。」

「今晚可曾有誰到過我房間?」

「沒有。奴婢們只看見小姐用過晚飯後,和桂嬤嬤在房中繡花。」夕月和霏月答道。

溫承郢啞然失笑:「阿姐,你給她們慣了迷魂湯嗎,這般乖巧聽話。我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怎會看不見,不會隔天就有人去竇姨娘那兒告狀吧?」

夕月知道他在說自己,俯首跪下,語氣不卑不亢:「奴婢愚笨,先前差點丟了性命,是小姐開恩,饒恕了奴婢。奴婢今只忠於小姐一人,永不背叛。」

溫玉蔻命霏月扶她起來,今晚便不讓她們進來,只留桂嬤嬤和華月服侍。兩姐弟在飯桌前坐下,靜靜用餐。用完餐后,喝過三道茶,溫玉蔻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溫承郢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家的阿姐:「阿姐,我一直想告訴你,夕月和嬌月是竇姨娘的人,她們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我知道。」溫玉蔻淡淡道:「我也告訴你,推我入湖的就是夕月……你別急,聽我說。她倆留著還有用,是我用來牽制竇氏母女的棋子。你看著吧,不出三日,我要你大大方方的來見阿姐,而且還要老太君親口擔保。」

「老太君一向不喜歡你……你忘了「二月出生,克父克母」的傳聞嗎?她眼中只有竇氏母女,我們人微言輕,還是不要去招惹她,免得又害得你……」

「承郢。」溫玉蔻喚他,眼神柔和中透著幾分堅毅,不容拒絕。那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明亮清澈,瞳孔如同墨玉,似乎在訴說千言萬語。

溫承郢還要再說什麼,此時看見溫玉蔻的眼神,便不再多說,微微一笑:「我明白了,阿姐。」

送走溫承郢,溫玉蔻在院中站了許久,華月為她披上一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低聲勸她回房睡覺。

「嬌月還沒回來麽?」溫玉蔻問。

「是。」華月答道。

溫玉蔻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眼中平靜如常。這一夜,安然度過,可是明天,還有更多的事等著她去做。她已經預見到,明天又是刀光劍影,吃人不吐骨頭的一天。桂嬤嬤已經去準備了,但是世事難料,不知自己是否還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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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奪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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