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密

（）誰來告訴我發生的這一切只是一個玩笑.還是說我竟然是一個擁有億萬身價卻自以為窮光蛋的富翁.老天爺.你這玩笑開大發了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真有錢咱們開店就會寬裕很多.」我說.

「何止是寬裕很多.」王洋說.「這完全不在一個概念上好不好.沒想到我這輩子居然還有命傍上富婆.」

「嗯嗯.」不怎麼想搭理他這句話.我有些敷衍的說.極力想跳出這個話題.

「沒想到這素未謀面的岳父大人還真是講究.」王洋說.見我不怎麼想搭理他.便也再沒有說話.

錢是個好東西.可這筆從天而降的錢總讓我心裡不踏實.只希望別惹出什麼麻煩.

合同就那麼薄薄的幾張.我翻了一遍又一遍.可直到到了家.拿著筆.卻仍舊沒辦法簽下自己的名字.

王洋洗了澡出來.見我還糾結著.甩開擦腦袋上水漬的毛巾.一把扯了我手裡的合同丟到了一邊.「得了.得了.錢還不遭待見了.少想些吧.睡覺睡覺.」說著話.王洋翻身上床.直接壓住了我.又扯過被子蓋住了我們倆……

一望無際的黑暗裡.我一腳踩空.我哆嗦的同時心臟就像是被誰攥在手心裡用力的捏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抽起身子.我想要藉此來緩解身體的不適.可徒然睜眼.卻發現自己滿頭大汗的從床上彈了起來.

后怕.像是每個毛孔都浸泡在恐懼匯聚的海里.心臟依舊疼.

「小洋.」我摸了一把.身後什麼也沒有.就連被子里都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溫度.

或許在廚房.否則這麼大早上他能去哪.我下床笈鞋.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喊.可家裡安安靜靜的.王洋並不像是在家裡的樣子.

這大早上是去哪了.我心裡納悶.正聽到手機鈴響.急忙奔回卧室.

「小洋.你去哪了.」我著急忙慌的問.清早上那個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夢的夢境讓我心裡忐忑.我再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除了王洋.

電話那頭是沉默.隔了好幾秒鐘.就在我已經打算掛掉的時候發出了聲響.

「喂.」

這不是王洋.而是蘇墨琛.雖然我只聽到了一個字.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介面.只能沉默著等著他的下文.可蘇墨琛不知道是上火了還是怎麼的.像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他發了飆.「曹嫚你個死女人.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任何一對情侶.無論是多麼相愛.多少總會有些矛盾.牙齒還有咬著舌頭的時候呢.更何況是兩個個體差異極大的人類.

那時候每次遇到他佔了理.或是他打算蠻不講理.總會是這樣的調調.然而那時候我可以當成是打情罵俏.現在卻是只能當成爆躁之時的發泄.

我下意識的嗯了一聲.可那頭居然又一次沉默了.

「手上這些事情處理后.我馬上就回來.我聽慕容……算了.你好好等著我就好.哪也不許去.」本來是叮嚀.可最後卻彷彿是化成了警告.

好吧.管他是叮嚀還是警告.反正是蘇墨琛他自己掛了電話.說話的是他.聽話的是我.要怎麼說隨他.可聽還是不聽終究在我.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更何況.我和他已經再沒有關係了.

不想再跟蘇墨琛有所牽連.我決定再也不用手上這號碼了.眼不見心不煩.我打算摳了電話卡.卻發現還有一個簡訊.

發件人是王洋.簡訊的內容也很簡單：自己吃早飯.不用等我.我有些事.處理了很快回來.

我去.還都是這句話：有事.

有事就有事吧.我努努鼻子.隨便回了個簡訊就摳了電話卡.

計劃去吃好吃的.我換了衣服後下樓.麻辣燙店裡人很多.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位置.麻辣燙卻是遲遲上不來.我不想再等.招呼了老闆就要走.老闆跟我是熟人.這次又真的等了很久.也有些不好意思.說是下次多加我一份葷菜.

徒步回來.拐進小區時候卻遇到一對母子.小孩不依不撓的說是要去日式料理店吃壽司.媽媽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就是不同意.娘倆就這麼在小區門口僵持.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的那叫一個委屈.

那哭聲整的我肝腸寸斷.不過就是壽司么.我很想豪邁的對他說：姐姐帶你去.可又不想被當成人販子.只得默默的一個人攔了輛車.直奔日式料理店.

去的依舊是威廉當初帶我去的那家.我是一個極其戀舊的人.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可戀舊又能怎麼樣呢.戀就戀吧.不殺人不放火的.

日式料理店一如往昔.人並不是很多.老闆娘守在門口.捧了一本書.低聲誦讀.專心致志到我都走到她身邊了.她還沒有注意到我.

我往她那書上看了一眼.那是一本納蘭詞：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新易變.

大概是我的陰影擋了光.老闆娘這才抬了頭.

「阿瞞小姐.你來了.」老闆娘見到我依舊很開心.只是如今她見我一個人.也不再會問關於威廉的事情.

「還是老樣子.」我說.一邊朝著裡面走.

「好的.」老闆娘答的爽快.可我剛轉了一個彎.她就又追上來了.木屐跟木板撞的噼里啪啦.

「怎麼了.」

「不好意思.」老闆娘喘息粗重.「蒹葭館今天已經被人佔了.若是不介意.您可以去隔壁那間伊人苑……」

我當是什麼大事.老闆娘開門做生意也總不能老是顧著我.我不常來.她又不是算卦的.怎麼能知道我今天到.

「好的.」我說.也不與她為難.

老闆娘聽我這麼說也釋然了.「好的.料理馬上就好.」

畢竟見過的日本人不算多.我不知道所謂的大和民族裡是不是每個人都這樣「講究」.可老闆娘在我這對於蒹葭館似乎也有些太過於……怎麼說呢.固執.不過是一個包間而已.我哪裡是那麼計較的一個人.除非……除非威廉走之前.有過安排.

威廉.威廉.那個對我生活細緻入微的男人.我不敢再想.拉開了伊人苑的門.

對於日式建築.我不懂.可在我看來.伊人苑裡的擺設布局跟蒹葭館完全沒有差.若是非要說出個不同.那唯一的不同就是房間里的採光.但是又不是常住.我管那麼多幹嘛.

東西上來的很迅速.老闆娘還送了一瓶清酒和一盤小菜.又是一通不好意思才離開.可是折騰了這麼久.我突然就沒了食慾.

雪白的牆面上掛著一幅仕女圖.畫中的女子雍容華貴.姿態栩栩如生.只是有一縷不知是蛛絲還是黑灰.剛剛好掛在女子臉上的位置.極其有礙瞻觀.

對於美.我一直有種近乎變態的強迫.我自然的站起身.伸手摸上仕女的臉.輕輕一蹭.那一縷黑東西果然掉了.

我又仔細的看了看那幅畫.正打算再坐回去……

「嘭.」

突兀的一聲響.嚇了我一跳.本以為牆上的仕女圖被我弄掉了.可等我仔細去看的時候畫倒是安安穩穩的掛在牆上.

所以……這聲音應該是來自隔壁.一直安安靜靜的蒹葭館.

我鬼使神差的慢慢將耳朵貼在了牆面上……

「一切不能就此打住么.」

熟悉的聲音敲打著我的耳膜.這說話的人居然是王洋.

還沒等我驚訝又一個聲音.「你幫我.我保證再沒有下一次.」

這聲音是慕容白.

王洋大早上就離開.發簡訊告訴我說是有事情處理.這事情就是指來見慕容白么.

王洋和慕容白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們兩個圍繞的話題就都是「幫與不幫」.炙手可熱的慕容白究竟想要王洋幫他什麼.而以王洋的身份能力又究竟能幫他什麼.

我豎起耳朵.恨不得能削尖了腦袋擠到隔壁去.長這麼大.二十四年的人生第一次竟然像三姑六婆一樣八卦起來.

「慕容.你能不能不強人所難.」王洋的無奈到了極致.

「可你沒發現你幫我或是不幫我.對你現在的處境根本都沒有什麼影響么.」慕容白也拔高了聲音.

王洋嘆了一口氣.「一次不被發現是運氣.兩次可以是僥倖.可三次……慕容.我很滿意現在的處境.雖然跟我想要的還差了很多.可我.並不想再憑白增加煩惱.」

「所以你就是不想幫我么.」慕容白憤怒的說.

「好吧.隨你怎麼想.」王洋也並不想跟慕容白糾纏.可慕容白並不想就此打住.「王洋.你不要逼我.」

緊接著是撕扯跟東西打翻的聲音.我本想衝進蒹葭館看看.可手按到伊人苑的門上卻停住了.王洋並沒有想要告訴我這一切的想法.我要是這麼冒冒然出現.會不會讓一切更加難堪.想了想.我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接著聽.所幸的是隔壁那樣混亂的聲音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