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妥協
-www.-「要不再過陣子.」我按住推在輪椅把手上的王洋的手.有些為難的說.
這輪椅是先前威廉買的那個.按王洋的話來說這就是「廢物利用」.王洋趁著我不注意收拾了威廉留下來的所有的東西.先前我還以為是他統統丟了.可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威廉住的那間房子換了鎖.我才想著有可能是王洋把和威廉有關的東西都塞進了這間房子.果不其然的就在今天早上.他摸出了這輪椅推到了我的床邊.笑著對我說.「阿瞞.今天天氣不錯.要不咱們回去取了戶口本.」
輪椅上鋪了厚厚的一沓東西柔軟的不像樣.
「家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王洋嘀咕著.卻沒有深究.樂呵的跟我說.「不過質量倒是蠻不錯.我試了.」
必須不錯啊.湯姆森·威廉什麼時候用次品貨敷衍過我.當初剛見著這輪椅的時候我是一萬個搖頭.反覆強調自己不過是崴了腳.又不是殘了.可他固執的硬是抱著我往輪椅里一塞.「不是說家裡待久了要長毛了么.怎麼這會不怕長毛了.」
長毛二字成功的打敗了我.我扭了扭屁~股.感受了一下.「還不錯.」
威廉無奈的笑了.「你倒是識貨.限量定製版的.」
「很貴.」我裝出一副財迷樣子.亮著眼珠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活像是立馬就想把屁~股下面這東西換成一張張誘人的紅色毛爺爺.
「怎麼.是想趁著我不注意賣了.還是想跟我以物易物.前者在你好之前你不用考慮.要是後者……」威廉嗤笑著思考著.在屋子裡轉了一個圈.為難的說.「真要換的話.這屋子裡怕也只一樣東西我勉強接受.」
我急不可耐地等著他的下文.他卻忽地舒展了皺著的眉毛.彎腰捏住我的下巴.「那就用曹阿瞞換吧.易一送一.換一個曹阿瞞.送一個湯姆森.」
完全不給我反駁的機會.他快速的擷取了我的唇.親了我一口后活像是打游擊似的轉到了我的身後.推著我就往外沖.「揩油成功.出去遛彎嘍.」
……
「過陣子是什麼時候.」王洋說.將我從回憶扯了出來.
呃……那也總不能這麼快吧.曹婉幾天前才去了我家.我這麼快就上門了.怎麼也不好看.我心裡想著.搜腸刮肚的考慮著還有什麼說辭.可王洋順勢蹲在了輪椅的旁邊.按住了我的手.「有些事情早確定下來.我也就安心了.」
安心.安什麼心.我一個已經煮熟了的鴨子.很能飛了不成.好吧.即便是我退一萬步對王洋的這想法沒有異議.可早上出門時候.他的意思不是我在外面等著.他進去取么.現在才這麼一會會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無言以答.而王洋也顯出了強勢.不過雖然固執著.他卻還是依舊好脾氣的安撫我.「取一個戶口本而已.很快的.」
話說完.他下意識的抬手看了眼時間.
「那今天就是取戶口本.」我有些不信.
「順道去民政局.」王洋喜不自禁.沿著斜坡將我推到了王家的門口.按響了門鈴.
去民政局……我的臉上一燙.閉了嘴.
「快進來.快進來.」手腳麻利開門的依舊是蘭姨.
王洋點頭.將我推進了門.
「阿蘭.誰來了.」是曹婉的聲音.
蘭姨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示意王洋往裡走.因為輪椅的問題.我超出王洋半個身子.所以便也是我第一眼看見大廳里閑適坐著的王達顯和曹婉.
王達顯手裡捏著份報紙.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唇角溢笑；曹婉心情也很好.眉眼彎彎的.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端著個精緻的杯子品咖啡……
我輕輕的嗅了一下.腦子裡瞬間清明了不少.我猜她喝的是肯亞咖啡.KENYAAA.
舒服的環境.宜人的氛圍.眼前的景象果真是一派和樂融融幸福美滿的樣子.然而這一切在曹婉放下咖啡杯看見我的那一刻終止了.
「來了啊.」她的臉上瞬間劃過一抹不自然.聲音也生硬的不得了.
也是.幾天前曹婉在那種情況下邀請了我.大概壓根沒想過我真的會登門造訪.而且會來的這麼快.這麼迅速.
好吧.其實我也沒想到我會來.可我還真就來了.雖然那麼的心不甘情不願.可我還是來了.別說是曹婉.其實我也極其的不自然.不舒服.
我輕輕點了頭.只希望身後的王洋能開口說話.可是他也沒言語.
「誰來了.」王達顯聽到曹婉異樣的聲音.放下了手裡的報紙.摘下老花鏡.朝著我的方向望了過來……
「你……你們來了啊.」乍見我和王洋.王達顯竟忽然就站了起來.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卻也是說了這麼一句廢話.他雖然收了臉上先前的笑容.表情僵硬著.可即便是這樣的表情也比之前他看見我的時候給我的臉色好了成百上千倍了.
曹婉輕輕咳了幾聲.王達顯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又尷尬的坐了回去.
「嗯.回來了.」王洋看著王達顯說.聲音冷冷的.並沒有想要問候他的意思.只是緊接著直接的對曹婉說.「媽.我們來取戶口本.」
曹婉也是一愣.似乎沒有聽懂.反應了一會這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們等等.我這就去取.」
曹婉蹬蹬的上了二樓.客廳里只剩下我們四個人.而王達顯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了什麼.「阿蘭.去沖咖啡.」
蘭姨應了一聲扭頭就走.
「算了.多麻煩.」王洋說.語氣不善.
「這……」王達顯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得自己的寶貝兒子不快.
我的體質蘭姨是知道的.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王洋的肩膀.「喝點吧.我去倒兩杯牛奶.」
王洋這回倒是沒有什麼異議.然而王達顯卻是一臉的茫然.似乎在猜測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突然不喜歡咖啡了.
不過喜好問題.朔本追源的.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想明白.王達顯很快就放棄了這件事.
「坐吧.」他又說.
咖啡錯了.可讓座總不能再出問題了吧.王達顯大概是這樣想的.然而.一個人若是打心眼裡不想要你舒服.怎麼著他都能找到一個理由讓你渾身不舒坦.
就比如此刻的王洋.
「算了吧.反正馬上就要走.坐不坐也沒多大區別.」王洋說.語氣里依舊沒有情感.
王達顯這時候也看出來了.自己的兒子這是有意的想要針對自己.一雙手不自覺的搓著.局促不安.額頭上竟然也出了汗.
這樣的無措.這樣的忐忑.是這麼多年來我頭一遭見到的.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粗暴蠻橫的男人在自己兒子面前竟然也會有這麼卑微的一面.
所幸的是蘭姨回來了.端著兩杯牛奶來了.她將牛奶放在了茶几的角上.轉身從王洋手裡奪了輪椅的把手.硬是把我推到了茶几那邊.離王達顯最遠的地方.端起一個杯子強行塞進我手裡.「這麼遠趕來了.好歹喝點.我看阿瞞你嘴巴有些干.最近天氣燥.可別上了火.」
王洋聽蘭姨這麼一說終於又一次妥協了.也跟著坐了下去.
蘭姨又嘆了口氣.端著空盤子下去了.撂下我們三個人尷尬的靜默著.尤其是王達顯.似乎是屁股底下坐著個火爐子.怎麼著都不舒服.
又是一陣下樓的噹噹聲.不急不緩.恰好解了王達顯的圍.
曹婉手裡拿著三樣東西.一個牛皮袋.一個盒子.和戶口本.她先把牛皮袋遞給了王達顯.又才朝我和王洋走了過來.將戶口本遞給王洋后.她沒說什麼話.只是靜靜的站在我的身邊.
以她俯視的角度.我很清楚的知道她在看我.打量我.確切的說.應該是在打量我左手無名指上的「摯愛」.
我被看的不自在.下意識的就想將手藏起來.而曹婉也很有眼力見的收了視線.
戶口本已經到手.老實說.我並不想再待在王家.正想要跟王洋說咱們走吧.手卻被人不容分說的拉起.
我轉頭去看.只見曹婉執我手.將一個通體碧綠的鐲子.套進我的腕.
鐲子的成色很好.雖然我不懂.卻也覺得一定是塊好玉.鐲子通體瑩潤.玉身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看著有些年頭.
曹婉沒解釋.可我對這鐲子的意義卻是知道的.
「你跟小洋的婚事.並不是我跟他爸喜聞樂見的.」曹婉說.語氣中頗有些認命的味道.「可事到如今.我沒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希望.你真的愛我的兒子.做一個好妻子.」
王洋的目光打從曹婉拿著這盒子出來的時候.就很熱情.而當那玉鐲被戴上我手腕的那一刻時.就變得更加的炙熱.他甚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拉起我的手.看著他的母親.深深的鞠了一個躬.語氣溫柔.「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