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初雪

或許我是想多了.不過自從我去了公司之後.莫如果的所有表現都很正常.她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作者.而我的老公不過就是她的上司.只是因為直屬的原因.兩個人接觸比較多.僅此而已.

生活上的安穩.讓我再不想糾結莫如果.不必醞釀下馬威.也不必警告那些我假想出來的蠢蠢欲動的什麼花.什麼柳的.名花有主.要偷放狗.時間久了比起跟王洋去公司.我是更願待在家裡的.

然而就在這樣無限愜意的某個下午.電話響了.竟然是威廉.

「有時間出來一下嗎.」威廉又做了補充.「你一個人.我有事情跟你說.」

「現在嗎.」

「嗯.」

我看了看時間.才三點多.離王洋回來的時間還早.「哪裡.」

半個小時之後.咖啡廳里.我和威廉對坐著.我搖晃著杯子里的牛奶.他盯著我.

就這麼靜默著.終於.威廉開了口.「阿瞞.和他分開吧.你們倆並不合適.」

威廉不鳴則已.一鳴卻是直接震驚了我.然而我卻並沒有把他這話放在心上.笑著跟他打趣.「分開之後呢.」

「分開之後.」威廉一愣.嘆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我.一把握住了我搭在桌子上的那隻手.「阿瞞.我的話從來都算數.」

從來都算數.他這是對的哪句話.看著威廉認真的臉我忽然就想起了機場大廳里的那一抱.他說：阿瞞.我等你三年.

難道說的是這句話.

我勾起唇角不由得笑了.「威廉.你有沒有聽過中國這樣一句古話.叫做寧拆十座廟不壞一樁親.」

他誠實的搖了搖頭.「但我聽過有緣千里來相會.」

好嘛.大概還真的說的是這事.

「可是威廉.我已經結婚了.」放下手裡的牛奶.我揚起左手給他看.然而威廉並不為所動.將一個牛皮袋子挪到了桌子上.慢慢推到我的面前.「可這是錯的.」

錯的.是指我和王洋在一起.還是指我的愛情.

我看了看那牛皮袋子.又看了看威廉.最後伸了手……

牛皮袋子的封口是用一根白色的細線纏繞捆紮起來的.跟一般的檔案袋並無二致.打開后則是幾沓文件.首頁都是白紙.更沒有什麼特殊的標記.所以.我就很隨意的翻開了最薄的一份.

裡面的東西很複雜.但在我看來卻並不陌生.因為這東西就跟替我調查莫如果那偵探最後交給我的東西差不多.這是一份私人調查的卷宗……

威廉給我看這些莫名奇妙的東西是什麼意思.這些跟我是對是錯又有什麼關係.我疑惑著.耐著性子繼續往下看.然而接下來的東西卻讓我的頭腦.或者是我整個人都像是踩上了一顆地雷似的猛地炸了起來……

我將那些東西彷彿燙手山芋一樣的甩了出去.身體不可遏制的抖.「威廉你開玩笑的吧.」

威廉也是苦臉.「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么.」

「可這不可能.」我瞅著地上散落的東西.拚命的搖著頭.倔強的說.「或許錯了也不一定.對吧.私家偵探也不是神……」

威廉憐惜的看著我.「一開始我也不信.因為這東西是蘇墨琛交給我的.可后來我自己也雇了人.反覆確定.得到了卻是同一個結果.」威廉撿起了地上的東西.又坐了回去.「其實.最清楚的應該是你.畢竟你們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你一定發現過什麼.再假設你真的沒有注意到那些.可還有瑞銀集團的股份.你仔細想想.要是你不交出來.一切還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么.」

還會是這樣的局面么.不會.腦子像是電影一樣.回放著過去的片段……

「王氏企業.你永遠都不要妄想插手!」王達顯沖著我咆哮.

「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曹婉彎著嘴角.一臉的陰謀詭計.

「阿瞞.你答應我了.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你都不會離開我……」

所以.王達顯不僅僅是以兄弟的名義霸佔了我父親的產業.還是買兇殺人設計二十幾年前那場奪走我父親生命車禍的罪魁禍首么.

突然的真相讓我整個人都不好過起來.若是這些文字性的東西都是真的.那我在過去的這二十幾年裡都做了什麼.認賊作父.

我想尖叫.可一個尖利熟悉的女聲響起.卻並不是我喉嚨里發出來的.心裡很難.可我卻硬是被那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我側過頭.角落裡.竟然是莫如果.

「你怎麼能這樣.」莫如果咆哮.而她對面坐著的.竟然是王洋.可是早晨出門的時候他明明跟我說.今天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可能會用一整天的時間.晚上會按時回來.不過午餐就不要等他了……

已經淌血的心.像是生生被人撕裂了一樣.他騙我.他和她見面.他和她說著莫名其妙.卻讓人不由得遐思的話語.

心臟抽痛著.可我攥在衣服竟然強行壓制了下去.我幾乎要將耳朵豎起來.好將他們的話一字不落的聽清楚.

或許是我異樣的表情.讓威廉有些奇怪的朝我視線所及的方向看了看.可他的角度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放下杯子收了腿.站了起來.一副要過去拐角那邊一探究竟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竟然沖了過去.一把將他拽回到椅子上.抓著他的胳膊.不讓他過去.我怕.不敢去質問那邊的兩個人.我更是沒有勇氣讓威廉替我去驗證事實.

我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我真希望那一刻我是一個聾子.可眼淚止卻不住的淌下來.因為.我清楚的聽見莫如果說.她對王洋說.「你要對我和孩子負責.」

威廉手忙腳亂的擦著我臉上的淚水.可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滴答滴答竟是沒完沒了……

終於.當我止了哭的時候.他的整個袖子.還有他整片胸前的衣服.都已經濕透.抬起臉的時候我刻意的瞅了拐角那個方向.可是那裡早已人走茶涼.

濕答答的衣服緊貼著威廉的胸膛.他伸手扯了扯.「阿瞞.我的衣服可是美國定做的.全世界也就只有這麼一件.為了見你.我可是今天早上才換的.這才幾個小時.就成了這樣……不行.你得陪.」

他不缺錢.更不會因為一件衣服跟我斤斤計較.這麼說.完全是為了逗我開心.我哭夠了.強擠出一絲笑容.「好.下次.我去美國.一定賠給你.」

他看著我.沒有絲毫猶豫的拉我入懷.我沒有拒絕.窩在他懷裡.任由他抱著我.

我好冷.我現在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不管是誰.只要溫暖.就足夠了.

很久.威廉才又一次開口.擦著我臉上的淚水.「阿瞞.不要這樣.看的我心疼.」

恍然間才發現.我.又一次哭了……

「確定不回去了么.」車子啟動之前.威廉又跟我做了最後一次的確定.

我沒有回答.只是搖下了車窗.將腦袋湊到了窗外.威廉沒有再說話.發動了車子……

路上.我的手機響了好幾次.顯示的都是王洋.先前還能耐著性子掛掉.后來乾脆直接關了機.

十二月的X市.雖然已經很冷了.可完全沒有下雪的跡象.天氣很乾燥.伸出窗外的臉被寒風刮的生疼.可是腦子被風這麼一吹.卻還能稍稍舒坦一些.

「阿瞞.啊秋.」威廉打了個噴嚏.抬手揉了揉鼻子.卻不甚在意.「我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開心.」

任誰在幾個小時里遭遇了我遭遇的事情都怕是不能再開心了.可威廉一片好心.我最終點了頭.將腦袋收了回來.關了窗戶.人不能太自私.威廉覺得冷了呢.

車子開的並不快.我隔著玻璃繼續安靜的看著窗外.我並沒有問威廉要去哪.或許我心裡也根本就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可我沒有想到的是威廉最後竟然會把車開到了我原先那個小區里.停在了我先前住的那個單元樓底下.

「怎麼來這了.」我有些好奇.先前四樓上那個房子在我們搬走之後就已經租出去了.難道威廉不知道.

或許他還真的不知道.因為他咧著嘴一笑.解開了安全帶.「上去看看.」

威廉都已經出去了.我也不能再一個人待在車裡.只能也跟著他下了車.關上車門的那剎那.有一片白色的東西慢慢的落在了我的鼻尖.我伸手摸了一下.那東西瞬間便融化在我的指尖……

下雪了呢.X市的是一場雪.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這樣一天.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表情.不過威廉看著我卻開心的像個孩子.他拽著我的手.「阿瞞.老天爺在歡迎你嘞.趕緊上去看看.」

威廉想讓我看什麼我並不清楚.他也沒想解釋.拽著我就上了四樓.停在了我原先住著的那房子門前.

門口擺著四盆花.還是我先前種的那幾個.或許是觸景生情.我不由得蹲下身子.看了看那盆被我稱作大毛的彩色仙人球.它似乎比原先大了好多.

下意識的我掀起花盆.看到那枚備份鑰匙的時候我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把這情況告訴威廉.可身側的門竟然被打開了.一隻哈士奇狂吠著沖著我撲了過來.「汪汪汪……」

這陣仗.明顯是想咬我.我心裡一急就要跑.可沒想到蹲的時間久了.猛地站起來竟然是一陣暈眩.

「這麼激動啊.」威廉扶了我一把.板了臉.「這年頭.刺兒球都比我受歡迎.」

聽到「刺兒球」三個字.身邊的哈士奇也明顯的激動起來.耷拉著舌頭.扒著我的腿就是一陣撒歡的賣力的搖尾巴.

果真是刺兒球.

我蹲下身.伸手順了順它腦袋上的毛.它舒服的在我的手心又蹭了蹭.一臉的享受.

「我跟這的租戶簽了合同.租了這房子.看著刺兒球在劉芳家待著.那畢竟不是它的家.所以就給它接回來了.」身後的威廉說.

「謝謝你.」

「真要謝我還是先進去看看那套被你退了的新傢具再一起說吧.」威廉笑.拽著我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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