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這是規矩
「大哥說不用cāo心,那我就不cāo心。」
「大哥,您說暗河的人,會不會也攙和進來?」
「不會。」
「為什麼?」
馮不平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殼,每當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身邊的人,或者說身邊稍微親近一些的人,都會明白了。
這是他要準備罵人的徵兆。
通常這個動作之後,他的下一句話便是「你有沒有腦子?」
「你有沒有腦子?」
果然,又說中了。
要是不習慣的話,恐怕聽到這話,你會跳起來罵娘的。
人人脖子上都頂著一個腦袋,你問我有沒有腦子,不是在侮辱我嗎?
可是他們,都習慣了。
「暗河的人,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請來的,況且你覺得如果要是你知道了這個消息,會告訴暗河的人嗎?」
「可萬一要是暗河的人也打聽到了呢!」
他竭力地問這樣刁鑽的問題,無非是想證明一下,我不是沒腦子。
哦,忘了說了,現在說話的這個人,名字好聽,可不知道為什麼,名字好聽的人,都沒法把自己的名字留下太久。
游處之。
遊刃有餘,安然處之。
每次一個不認識的人剛和他認識的時候,他總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大肆炫耀一番,得解釋來解釋去,直到對方快要作嘔的時候才肯罷休。
彷彿他這個人,就這麼點東西值得炫耀了。
「暗河的人要是自己打聽到,恐怕也不會來的,這東西在他們眼裡,未必值錢。」馮不平將手放了下來,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密室之中,就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每個人的表情都怪怪的,尤其是甄東西,一隻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一炷香的工夫過去了。
馮不平將沉默打破,只說了一句話。
「該幹什麼,幹什麼。」
「該幹什麼,幹什麼。」
你說巧不巧,這世上總有一些莫名其妙地巧合。
有時候,巧合過於巧合,就有人認為不是巧合了。
比如現在。
距離九道山莊十幾裡外的一條山路上,居然也有人說了和剛剛馮不平說得一樣的話。
「該幹什麼,幹什麼。」
只是說這話的人,可比馮不平顯得jing神得多了。
一身青sè長袍,渾身上下一塵不染,乾乾淨淨,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臉上非要蒙一塊青sè地方巾,捂住了鼻子和嘴,只露出了兩隻眼睛,炯炯,不見神。
太陽穴微微凸起,可以證明這個人武功不凡。
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沒有任何兵刃。
會武功的人行走江湖不帶兵刃,那多半是兩個原因。
第一種,他太厲害了,厲害到不需要帶兵刃。
第二種,他的兵刃,一般人看不到。
你猜,他是哪一種?
反正不管哪一種,像這樣的人,不應該一個人出現才對。
他當然不是一個人出現。
他的身後,有七個人,七個穿著黑衣,拿著黑sè短棒的人。
看樣子,這些人都是他的隨從。
不知道是否有人明白這麼一個不算規矩的規矩,就是行走江湖的人,很注重上下尊卑,你一個當手下的,除非萬急之事,否則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地去問你的首領一些話,最好一句也別問。
問了,有可能挨揍。
然而這七個黑衣人之中,就有一個人問了,他問的問題,很簡單。
「公子,我們在這裡幹什麼?」
這麼一句簡單的問話,很自然引出了青衣人那句和馮不平一模一樣的話了。
這話也能問!
問這樣的話,不怕挨揍嗎?
黑衣人不是不怕,他這麼問,是有原因的。
因為他們站在這個地方,已經足足一個多時辰了。
這一個多時辰,青衣人沒有說一句話,甚至,也沒有做出一個舉動。
就這樣站著。
「九道山莊,還有多遠?」
終於,青衣人蹦出來這麼一句話。
「公子,還有十幾里路。」
「十幾里是多少里?」青衣人對這種有些虛字眼的回答,顯然不滿意。
剛剛問話的那個黑衣人顯然愣了一下,他躊躇半天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還有十二里地。」
「十二里地,很好,不算遠,不算遠。」青衣人嘀咕了一句之後,終於朝向路邊走了過去,低頭左右掃視一番后,將一塊有稜有角,凹凸不平地石頭搬了起來放在自己屁股下面,隨後,就那麼坐了上去。
興許是無聊,也興許是發了善心。
青衣人終於主動開口告訴了他們一次。
「等一個人,人到了,我們就走。」
「是。」
七個黑衣人在回答完這個字之後,就紛紛不見了身影,等到此處只還剩下青衣人一個人的時候,他才露出一絲微笑,慢慢地閉上眼睛。
只聽說過躺著睡覺的,卻很少聽說有人坐著睡覺。
但眼前這個青衣人,身體坐得筆直,紋絲不動,雙目緊閉,呼吸沉穩,很像是睡著了。
不過看得出來,他睡覺只是為了消磨一些時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睡覺吧。
很可惜,他沒能好好睡上多久,因為又一個時辰之後,他就醒了。
他的嘴唇和他的眼鏡,幾乎是同時張開的。
「似乎,和我們約定的時辰,不一樣。」
他在跟誰說話?
眼前,沒有人啊。
難道是故弄玄虛?
「路上遇到點小麻煩,你就是唐公子?」
隨著聲音的落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衣的人。
他的手中,有一柄劍,很華麗的劍。
願意穿白sè衣服的,都是很愛乾淨的人。
沒人知道這個白衣人是從哪冒出來的,甚至連青衣人都不知道。
不過,青衣人似乎很高興,高興的理由,就是因為他沒有看到白衣人是怎麼出現的。
「暗河殺手,果然名不虛傳。」
「客氣了。」白衣人淡淡地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青衣人的兩眼之中,突然放出了兩道jing光。
「知道。」
「哦?我蒙著臉你也知道?」
「你就是蒙著全身,我也知道。」
「那你說,我是誰?」
「我不說。」
「為什麼不說。」
「這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