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
文傑所說的情況果然在之前都被大家給忽略了,不過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值得推敲的問題。一時間我們三人都陷入沉思,努力思索著最合理的可能xing,但似乎每個解釋都站不住腳。
文傑繼續道:「這或許就是整個案件的關鍵點!」
孫金丹道:「我也想不出為什麼姑姑要去盜來,而不是買來。」
文傑見大家繼續沉默了許久,打斷道:「唯一合理的解釋,也是最直觀、最簡單,而且可能最接近事實的解釋,就是孫小姐的姑姑根本沒有那麼多錢。」
「不可能,我姑姑從事盜土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連五十萬都沒有?」孫金丹反駁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說不定她花掉了全部積蓄呢?」文傑道。
「她幹什麼會花掉那麼多錢呢?」孫金丹繼續追問。
「不知道,這或許就是突破口,它的錢用來做什麼了!如果能夠查到,也許就能順藤摸瓜最終解決問題。」文傑道。
「可是要如何去查?根本無處下手。」我疑惑道。
這回大家再次陷入沉默。由於時間太晚,大排檔的客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離開,只剩下兩三桌還在喝啤酒,大排檔的夥計們也坐在一旁等著收攤,正在邊聊天邊看電視。
新聞里是秦陵兵馬俑第005章目,此時正放著一號坑和百戲俑坑的畫面,考古隊負責人介紹說在俑坑內發現了數個小型盜洞,正在通過測定洞內沉積物來判斷盜竊時間,而此時,電視畫面正是其中一個盜洞的洞口特寫。
看到這裡,孫金丹低呼一聲:「這竟然也是是姑姑的手法!」
大家由於邊看電視邊在各自思考著問題,一時間還沒明白孫金丹的意思,過了兩秒,大家異口同聲驚呼道:「什麼?」
由於聲音過大,周圍人都轉頭看著我們這一桌,表情極不耐煩,我們也沒有理會,因為孫金丹的話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難道她的姑姑前幾年去中國西部,竟是去了酈山盜掘秦陵兵馬俑!真是藝高人膽大至於極點。
文傑還想進一步確認,問道:「你確定嗎?沒看走眼?」
「當然不會走眼,我很確定。」孫金丹語氣肯定道。
小師父問:「你的姑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她去大西部的行蹤和目的,或者其他相關情況?」
「完全沒有。」
「那麼你覺得她可能在兵馬俑坑裡盜走了什麼?或者她想盜什麼?」我問。
「我不知道。」孫金丹誠懇道。
文傑拿出電話,吩咐他的手下:「今晚你們幾個不要休息了,連夜搜集近年來秦皇陵兵馬俑的考古資料,並通過各種渠道打探此次挖掘活動的最新成果。」
文傑放下電話,小師父道:「你這樣調查估計不會有成果,如果她盜走了她想要的東西,那麼你無法查到,如果她還沒有盜走,那麼你也不知道她究竟需要哪件文物。」
「不對,我感覺她的姑姑已經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我表達了我的想法,「她在中國大西北銷聲匿跡了兩年多的時間,如果文傑的推斷正確,回來之後不過半年就花光了全部積蓄,說明她目前正在從事某種活動,並且需要消耗大量資金,而這一切極有可能與她盜掘秦陵俑坑密切相關。」
「半年花掉大量資金,難道她的姑姑正在進行某項研究,而購買了相關儀器設備?」文傑道,「或許黃金半兩也在她的研究範圍之內?」
接著大家又做了種種假設,但每一個新假設的前提都建立在原有的假設之上,越來越天馬行空,所以討論到最後也變得無依無據。
天快亮的時候,四個人才各自回家休息。由於太過勞累,我回到家倒頭就睡,一直到中午才起床。正準備吃午飯,又接到文傑打來的電話。
「你在哪?」
我長嘆一聲:「文傑你還讓不讓人活?能換個開場白嗎?」
文傑完全沒有理會我語氣中的不滿:「我在醫院。」
我倍感意外:「你怎麼了?」
文傑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話容易讓人產生誤會,歉然道:「不是我,是徐國安,他說有情況要告訴我,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要不要叫上小師父和孫小姐?」
過不多時,我們四人一起來到徐國安所在的醫院。
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我第一次見到徐國安,病情似乎也並不嚴重,雖然躺在床上,但是氣sè很好,他租下一間病房,和老伴住在一起。
我在病房門口疑惑地低聲問文傑:「不是生活很拮据嗎?怎麼有錢租一整間病房?」
「因為這幾天他又委託我賣了幾件古董。」
我吃驚道:「他到底有多少古董?」
文傑攤攤手,推開門。
進了病房,徐國安夫婦坐起身來向我們打招呼,文傑開始給大家相互介紹。
介紹到孫金丹時,徐國安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我和文傑都覺得此種行為非常失禮,心想都一把年紀還如此sè心不改,見到漂亮姑娘連眼珠都轉不動了。然而奇怪的是,孫金丹竟然也緊緊盯住徐國安。
文傑一隻手懸在半空指這小師父,神情非常尷尬,因為按照各人站立順序,介紹完孫金丹就該介紹小師父了,但看現在的情形,即使介紹了徐國安也聽不進去。
就在氣氛非常安靜怪異的時候,孫金丹左手虛掩在右手上,然後右手手指迅捷地做了幾個動作,大家都沒看清,只有徐國安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他的老伴急忙關切地問他哪裡不舒服,他揮手示意老伴不要說話。我和文傑互望一眼,眼神之中儘是疑惑。
徐國安深吸兩口氣,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孫家二小姐是你什麼人?」
孫金丹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未等徐國安話音落定,便答道:「她是我姑姑。」
徐國安沉吟一聲:「那麼你也是?」
「是的。」孫金丹接道。
文傑神情迷茫道:「你們之前就認識?」
我也覺得奇怪,看情形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複雜。聽二人簡短的幾句對話,似乎徐國安竟然認識盜竊黃金半兩的人!
小師父似乎也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徐民泰是你什麼人?」
徐國安顫抖答道:「他是我弟弟。」
小師父也是一驚:「那麼你也是?」
「是的!」徐國安點頭。
我和文傑像傻瓜一樣站在那裡,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我忍不住問道:「什麼情況?」
徐國安忽然指著我問:「你又是什麼人?」
「我?」他忽然這樣問我,顯然不是要問我叫什麼名字,因為剛才文傑已經介紹過了,那麼我該怎麼回答?他想知道我的哪些方面?
正猶豫間,徐國安忽然轉向文傑,神情兇狠咬牙切齒道:「你!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文傑表情扭曲,急得都快哭了:「各位叔叔姐姐們,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誰能告訴我,求求你們了!」
孫金丹道:「你難道不知道這位老人曾經也是一名盜土高手?」
文傑瞪著眼張著嘴,身體僵住數秒,發出幾聲難聽的乾笑:「你們串通好捉弄我?」
小師父鄙夷道:「你的偵探公司可以關門大吉了!」
文傑雙手合十做求饒裝:「祖宗,你們都是祖宗可以了嗎?現在哪位祖宗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也在旁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而不是這樣打啞謎,畢竟大家都是為了儘快破案。」
徐國安雙眼渾濁,自言自語咕喃了一句:「案子已經破了。」
眾人各自找位置坐下,徐國安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又盯著小師父看了許久,大家也沒打擾他,他移開目光,有氣無力地問道:「易成山是你的父親吧?」
「正是家父!」小師父答道。
「唉!」徐國安竟突然老淚縱橫起來,「命啊,都是命中注定,終究是逃不掉的!」
徐國安的老伴也臉上變sè,嘴唇顫抖的想要說什麼,徐國安轉頭道:「讓護士陪著你出去走走,我有些事情要和這幾個年輕人說。」
他的老伴出去后,病房裡只剩下徐國安和我們一行四人。
徐國安喝了一口水,神情平靜了許多,語氣緩和道:「我以為孫家二小姐早已不在人世。」
孫金丹微慍道:「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師父的眼圈這時已經紅了,有淚水在眼中打轉,緊握著拳頭一字一頓道:「因為他當年害過你的姑姑,還有我的父親。」
徐國安緩緩搖頭:「還是聽我給你們講講發生在二十年前的故事吧。」
文傑想要說什麼,我急忙暗地裡制止了他。
1990年的深冬,西安已經進入旅遊淡季,那時的旅遊業遠不如現在這般興旺,幾場大雪之後,秦陵景區更是人跡罕至。過年期間,風景區內已經清空關閉,管理員們也因為低溫大雪,每天只做例行巡邏,他們萬萬沒想到,除夕夜竟然有人不在家裡與親人團聚吃年夜飯,而跑到這天寒地凍的荒山野嶺里來。
除夕夜出現在已經關閉的秦陵景區內這一伙人,正是由易、孫、徐三家盜土jing英組成的盜土團隊。當年這三個盜土世家在行業內正值風生水起之時,並且三家世代交好,淵源已久,促成這一次合作也是眾望所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