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鮮血警告
車輪帶上泥土與清新,泥點四散,木質的車廂製作的簡易,車身上的裂痕讓人不安,唯恐何時車廂碎裂。
商幼薇隨意散了一眼,北城檀木做的,這種木料結實且柔軟,一般大國都會用這東西做弓箭,數量稀少。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見到這種稀少的軍伍中專用的木材用來做車廂。
她懶散的靠著,隨手摸了摸內壁,還是如此破爛的,這得是經過多少打擊才會壞成這個樣子啊?
商幼薇闔眼閉目,她必須得給他們一個警告,哪怕她還不知道他們是誰?能在她剛剛擺脫了鹽四爺的人後,迅速找到接近自己的方式,真是不一般啊!或者這就是鹽四爺的人!
商幼薇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暴露,這邊並非主戰場,自己來這都是要一個轉折,如今回家在即,她真的不想在惹上麻煩事。煩擾的揉了揉眉頭,在睜開眼,目光冰冷,她摸上頭上的金絲香木嵌蟬玉珠,用力一捏,從釵頭就開始斷裂,木片掉落,露出一根細長的鋼針,泛著寒光。
說實話,她更喜歡那種大刀,戰場廝殺的時候最是合手,可是為了不惹人懷疑,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用上了鋼針。
商幼薇始終保持著勻稱的呼吸,戰爭時期為了減少傷亡,她參與過不少的暗殺,雖然不是最厲害的,但也稱得上精通。她在顛簸的車廂里保持平穩,從呼吸的節奏判斷出車夫處於防備狀態。簾掛的是羚羊皮,在這類似山區的地方並不少見,羚羊皮一直都是以結實不透風而聞名的,只怕用這個的人就是不希望自己知道他的動作。商幼薇抿了抿嘴,馬車的速度還算上是快,所以風偶爾能輕微的浮動帘子。商幼薇抬起手,鋼針處於食指中指之間,她在腦中迅速勾勒出一個帘子沒有浮動的地區,出手迅猛,她不要活口。
作為一個暗位的自覺,扮成車夫那人感到腦後一陣陰風,汗漬留下,他迅速鬆開了韁繩,試圖讓不可控制的馬匹造成晃動,身體代替他做出了決定,趴下身子滾到橫板上,卻還是沒躲過那一擊鋼針,人皮面具被劃開,地下的真皮被劃開,落出血珠。
馬無人控制,胡亂的跑著,兩人都很難再這種地方保持平衡,而且商幼薇根本就沒有給他想的機會,他汗毛乍起,從帘子后迎面而來就是一腳,暗位翻身躲避,腦袋卻忽然渾濁了起來,身子不受控制,心臟跳動的聲音充斥著他整個耳膜,歪著身子就跌落馬車,被後車輪壓著帶著跑,腦袋掩在了車輪里,他還有知覺,可身子中如千斤。被拖行數米,疼痛卡在腦海中揮之不散,死亡的陰影籠罩,他想,他要死了!
身體拖拽帶起塵土,身首不堪重負分離,碎裂的骨骸清晰可見,屍體孤零零的躺著,被塵霧掩蓋,車輪里掩著的腦袋嘎崩嘎崩的碎裂,腦漿鮮血纏綿,血染一地與車輪,腦袋碎片卡在了車輪里,跟著不停迴轉,或被甩出。
商幼薇掀開帘子,隨意的瞥了一眼,就不在注意,她在這幫人里選了一個最強的,可也不過如此。
商幼薇穩著身形,將噙著毒的鋼針從板子上拔起,腰包里翻出一個新的木簪子,將鋼針放了進去,後座沾上圓珠,商幼薇又把它插回了頭上,然後大步從踏板上跳到了馬背上,她反手從小腿下拿出了一把匕首,刷刷兩下,砍斷了綁著馬的皮帶,車廂因為無人帶著,所以沒了方向,餘力撞到了一棵樹上,「砰!」車身卻未四散,塵土飛揚。
路早就偏了,商幼薇控制馬匹回歸正路,一路賓士。
鹽城。
這裡要比無名鎮大的多,卻遠不及那裡繁華,民風民俗也差了不少,就連城門口的守城官都百賴無聊的打起了瞌睡,過往之人也都面色灰暗,如同行屍走肉。商幼薇進了一條街,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道路,她心裡不由得近鄉情怯,弟弟妹妹如何了?父親母親可還好?她目光迴轉,街道兩旁只有零零散散的小販子們在沿街叫賣,都是些食物菜色,不復以往繁華,賣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飾的字畫的、弟弟最喜歡的風箏,妹妹最愛的香囊,那如同蜘蛛網一樣密集的【人】【流】逐漸消失,那覆蓋在鹽城裡的每個角落的歡聲笑語驟然停止,一批又一批的人黯然離開,或情願,或不情願,像貨物一樣被取走。整個鹽城的繁忙皆因戰事而消亡,只剩下一具空殼慢慢腐爛,餘下的人各自奔忙著艱難的生活,苟活的人為了各自的理由而掙扎……
商幼薇心口一疼,自己捨命相護卻還是留不住任何,她心中恐懼,家裡人可還好?
商幼薇加快步伐,最後奔跑了起來,她看著朱紅大門上面寫的商府,坦然一笑,落在旁人眼中卻是那麼的苦澀。她抬起手,卻又落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許久未見陽光臉倒是煞白,可是經過這幾日的奔走,面上已然落了口子,眉毛自離府就未修剪過,活像個爺們,在低頭瞧瞧這一身裝扮,哪裡像一個閨閣兒女?
商幼薇面目染上了紅色,是羞愧的,她胡亂的想:這般要怎麼見母親啊?父親會氣死的,弟弟妹妹還能認出自己么?她搓了搓粗糙的大手,這手還能撿的起繡花針么?
正在商幼薇糾結的時候,她的思緒被身後人打斷,身後傳來了怯生生的聲音,「你,你在幹什麼?」
商幼薇蹙眉,這要是戰場自己早就死了一百次了,她迅速回過身子,衣邊帶起,秀髮掃過,沒有表情的面部在看到那人時微微驚愕了一下。
面前人顏如渥丹,朗目疏眉,他鼻尖上染上塵土,有些狼狽,但是掩飾不住他儀錶不凡,朱唇參白,起了皮,有些可憐兮兮的感覺,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衣,還透著補丁,讓人不免心生憐愛。可惜商幼薇只有警惕,沒有憐惜,因為眼前人赫然長了一張鹽四爺義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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