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章 龍性初現心凝重
鄭直聞言眼前一亮,「老神仙知道她在哪?快告訴我!」
幻真閉上眼睛停頓良久,才睜開眼看著鄭直說:「從你們今年分開算起,一共要經歷12載方可再聚首,否則不是你死,便是她亡!無論誰死,我想都不能完成你父母的遺願吧?你考慮清楚。」
鄭直看他不像是開玩笑,急了:「那我該怎麼辦?」
「她雖然生活會經歷磨難,然而卻不會有生命危險。你若是呆在此處隨我修行,學成出師后我可以告訴你她在何處,並且在那個時候,你也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你認為呢?」
「真的嗎?」鄭直忐忑地問。
「千真萬確。」幻真直視著他的眼睛。
「多謝老神仙!」鄭直撲倒在地,「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哈哈哈哈!」幻真高興地笑了,「時間不早了,魅兒你帶二位師弟回房休息,辰時三刻你三人到此,為師因材施教。」
「師父,我倆誰是師兄?」陳沖問道,眼含期盼神色。
「你是師兄。」幻真微笑著說,又問鄭直,「直兒沒有意見吧?」
「直謹遵師命。」鄭直說,然後與陳沖一起跟著許魅回房去了。幻真看著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良久,他緩緩開口道:
「幻靜師妹,別來無恙啊。深夜到訪,不知何時?」說完卻也不回頭,便知身後現出一女人黑影,體態纖細勻稱,頗有仙家之風。
「呵,」那黑影輕輕一笑,「特來恭喜師兄,收得龍虎靈徒呀。怎麼,師兄連臉都不給我看一下?」
「你我別時已作約定:永不相見。你今日來九峰山已是破約,我怎能回視?」
「師兄莫非還在嫉恨我十年前獨佔玄武朱雀二靈之事?」
「出家人本清心寡欲,何來嫉恨?只怕那兩個嬰兒,卻也令你吃了不少苦。」
「你想見他二人嗎?我已帶來了。」幻靜從黑影中走出來,身後悄無聲息跟出一男一女兩童。幻真忍不住回頭查看,只見那男童竟是天生白髮,著青衣素袍,細眉長眼,秀鼻勻唇,面容甚是俊俏,眼神卻是超乎年齡的深邃和冷靜,彷彿在思考,又像在觀察自己。而女童著大紅錦衣,扎烏黑馬尾辮,膚色如玉潤,俏臉似春花,嬌鼻紅唇,淺眉媚眼,小小年紀已然學得眼波流轉之能,舉手投足初現媚態。幻真呵呵一笑,「想不到師妹所得竟然是白頭靈龜和妙翎朱雀?這白頭靈龜天生白髮,聰慧過人心機似海;妙翎朱雀天生嬌媚,習性可傾天下異性,無怪乎當年你要違抗師命搶在我前頭先取南道,想來即使因此被逐出師門卻也值得?」
「呵呵,師兄何必羨慕?」幻靜淡淡一笑,定睛看著他說,「今日你不也收得追風白虎和……」說到這裡,幻靜頓了一頓,「師兄恕師妹眼拙,無法看出那青龍之性。還請指點一二。」
「是嗎?」幻真抽須一笑,「師妹,今次所見之青龍白虎,非比以往。」
「哦?」
「此虎非追風,追風虎身手敏捷,機警知危。此虎名剪尾。年幼時未得太多表現,隨著年歲增長,勇力身法將逐漸脫穎於常人,得良師教誨,將來可成絕世猛將,掃蕩天下而難逢敵手。」幻真說完,故意補充一句:「我何必要羨慕你?只此一人已可匹敵你兩位高徒。至於此番現身之青龍,我也暫時看不出他的習性……」
「師兄通天曉地見識最廣,會看不出來?」幻靜鼻子里哼一聲,或許是感到了他的挑釁,「說不定是一平庸之體,沒有任何天性。」
「呵呵,也許吧。要不然恐怕還沒這麼大年歲,就被你搶先帶走了。想來,一切莫非真是天數?哈哈哈哈!」幻真笑著說。
「哼!」幻靜冷冷一笑,「師兄取笑我了?師兄不要忘了,縱然得到靈徒,卻不可授其仙術,此乃仙家之忌,否則魂飛魄散!」
「不消師妹提醒,」幻真也冷下臉來,「師妹自己謹記最好。」
「告辭!」幻靜一行禮,拂塵微抖,師徒三人的身影便淡出在夜色中。空中傳來幻靜的聲音,「師兄!我會讓你和師父就當初的決定後悔的!」
幻真撫著長髯又站了一會兒,才垂手走向卧房。
「師父,難道一切真的皆有定數?那我等修行又有何用?……」
從第二天起,兩人與許魅開始了在九峰山的修行。每天辰時三刻開始至子時三刻結束,幻真果然因材施教,傳授幻妙掌於許魅,並授其醫術與天文地理;傳授十八般武藝給陳沖,並授其軍陣攻守方略。至於鄭直,幻真讓他辰時到午時在書屋裡自己找書看,午時以後自己安排,並無多餘指點。
每當休息時,陳沖和鄭直會講一些外邊的事情給許魅聽,說什麼花衣裳、糖葫蘆,小狗小貓。許魅用幻妙掌收拾了陳沖,陳沖便會取笑她的相貌,說她即使穿了花衣服也還是個醜丫頭。許魅這時候便哭著跑去找鄭直,鄭直就每次都要安慰她一番,然後丟下書衝出門來與陳沖鬥上幾回合——直到自己被打趴下,陳衝心滿意足拍拍手走開。三人在修行打鬧中逐漸結下深厚情誼,許魅對鄭直更是有別樣好感。這一切自然被幻真看在眼中。
不知不覺春去秋來五個年頭已過,在幻真的指點加陳衝天生靈性,許魅的幻妙掌已經逐漸不能勝過他手中的鐵槍了。同時幻真亦看到了鄭直的變化——這五年來鄭直上午看書,下午在平台上進行體能鍛煉,暑寒不改。五年過去,鄭直的體能已然超過了陳沖許多,每每陳沖將鄭直放倒,自己也是氣喘吁吁累得坐在地上。許魅此時便會送上自己煉製的丹藥,供兩人恢復體力。這一日子時收操,幻真找到鄭直,問道:
「鄭直徒兒,屋中書籍看完了嗎?」
「回師父,沒有。」鄭直恭恭敬敬地答道。
「五年時間都沒看完嗎?」幻真故作生氣地問,「那你看了多少?」
「師父息怒,直五年來只看了五本書。」
「才五本?」幻真大怒,「你且說與我聽,是哪五本?」
「《明我》、《修能》、《心知》、《軍爭》、《法道》。」
「哦?為什麼是這五本?」幻真心中暗喜,仍然故作生氣狀,「只看這五本書你學到了什麼?」
「回師父,懂得些粗淺道理。《明我》中學得自我管束之法;《修能》中學得體能身法精進之術;《心知》中學得察言觀色之妙;《軍爭》中學得行軍布陣之招;《法道》中學得是非曲直之制。徒兒一心想找到小妹並給予她幸福,故而學習這五本立世之書,以求將來可謀得立身之路,照顧小妹。」
「你說你學得察言觀色,你可看出為師表象之端倪?」幻真正色道。
鄭直低下頭說:「師父道行高深,我看不出。」
「說謊!」幻真一手敲在他頭上:「你既學《法道》,須知阿諛奉承與污穢無異,怎可知而反說不知,抬高為師!」
「師父息怒!《心知》中言:知人心只為行己利。我觀師父雖面帶慍色,但心神淡定,故知您並無遷怒之意。我若說出實情,又恐師父怪罪,因而未敢直言。」
幻真終於展開笑顏:「嗯,你心知已用得不錯,但要想更上層樓,卻還需勤於練習。你已記得這五本書中所有內容了吧?」
鄭直答道:「爛熟於胸。」
「好!你既已習書五年,從明日起我傳你一路拳腳,用以防身。」
「謝師父。」
「你要記住,天下武功並無太多優劣:無堅不破,唯快不破。先發而准,便可制人。」幻真語重心長地說,「為師所傳之學皆須用於正道,不得有違。你先退下吧。」
「弟子謹記。弟子告退。」鄭直說完,拱手行禮退下。
如此看來,龍性已初現了。幻真看著鄭直的背影,心情變得異常凝重。本以為也許是一平庸體,想不到卻是——
「黯滅。」師父五十年前對他說過的話,現在又回蕩在耳邊,「乃是青龍之首,此性之人,聰穎敏銳且身手非凡,具有領袖氣息。此種人往往不輕易出擊,出擊則為死斗。黯滅初時表現或似常人,只有遇到危及性命之變故,方才龍性初醒,因而此種天龍,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