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做與做絕
時已入夜,千光樓最燦爛的龍珠散發出的光芒也變為柔和的月白光芒。最底層的小星廂房內,任魁和另一名少年同進一屋,不過這名少年並不是通過了懸空台索道,而是主動拜入山門。
登上了懸空台,就表示資質不一般,當然任魁只是特例。而主動拜入山門的,則是自知挑戰懸空台無望,但又嚮往仙途,所以才來碰運氣。
千光樓這麼分配,也是為了讓中高層弟子和下層弟子先接觸一下,為以後的相處打下基礎。
「大哥,我叫朱甘心,有什麼需要敬請吩咐!」朱甘心一進屋就立即微微弓腰對任魁說道,一雙細圓的小眼睛分外滑溜,這一番話說下來也比之前的王元化要流暢得多。
「大家同入師門,以後就是師兄弟了,勿須客氣!」與李掌柜打過多年交道的任魁心中鋥亮,你怎麼來我就怎麼接。
「小弟甘心為大哥服務!」儘管如此,朱甘心還是麻利的拿起木盆在外面院中的水井裡打來了一盆泉水,放在任魁的床邊。然後才給自己也打一盆,飛快的洗過一遍之後立即又幫任魁把洗過的水倒了。
深知這種人心xing的任魁沒有拒絕,洗過之後就躺在了床上,閉起了雙目。
倒完水后的朱甘心掛著笑臉還想套下近乎,但見任魁已經躺下,滑溜的小眼睛中閃過一絲怒意,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這一切,任魁從眼縫中看得清晰,但也沒去點明。
四更天後,整個小星廂房內寂靜無聲,機jing過人的任魁被一絲微弱的響動驚醒。
一抹黑影從屋檐下探出頭來,極其小心的觀望了一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邊裝作迷迷糊糊的走了出來,直奔茅房而去。
站在窗欞下的任魁本想再眯一會兒,但將這一幕前後相合卻察覺有幾分不妥。
果不其然,那人從茅房迴轉之後,路過院子zhongyāng的水井之時,一個白sè的紙包從衣袖中滑了出來,掉入水井之中。
做完這一切,回到屋中的楊森顫抖不已。
那並不是**,僅僅只是脹氣丸,劑量也不大,明ri用過井水的人只會不斷放出響屁。試想一下,在挑選新弟子這麼莊重的場合,怎麼不會影響人的心情,到時候只要自己賴下床,錯過漱洗的時間,或許有被選中的希望!
楊森心中如是想到,為了等到這個常人最困的時間,他一直沒睡,此刻抵不過洶湧而來的睡意,很快就沉入了進入外門、躥升內門、結丹成嬰、呼風喚雨的美夢之中。
人之初,xing本善。目睹著一切的任魁本不想管,卻拗不過自己此時的心xing。想了想,走到屋后,刨起一大捧土渣和腐葉。
任魁轉身準備將這些土渣和腐葉投入水井中時,卻見一道身影站在月白之中,定定的看著自己。
任魁將手中的土渣和腐葉慢慢的往地上一放,輕聲道:「張前輩!」
張子鴻沒有說話,口誦咒語往水井中一點,然後才道:「跟我來吧!」
任魁跟在張子鴻身後,地上的影子在清冷的白光照耀下顯得有些有些yin森。
出了小星廂房之後,張子鴻轉過身來,道:「可是在疑惑我為什麼不直接將其揪住?」
任魁點了點頭。
張子鴻抬頭遠眺千光樓最頂上的那顆如月明珠,道:「天下人形形sèsè,宗派也是如此,如果在宗派內熬不過這些人,那最好就不要行走天下。」
任魁目露疑惑,似懂非懂。
「有些事,沒有那個能力時,最好不做,有能力時,要麼不做,要麼做絕!此事一旦查起來,別人第一眼看到是井中的渾濁和腐葉,若再被人倒打一耙……」張子鴻搖了搖頭,繼續道,「在這個世界,你這樣折中最終只會害了自己!」
回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一切,此刻被張子鴻一說,任魁似乎明白了什麼,自己雖略通人xing,但對世道卻是不怎麼明了。
張子鴻拍了拍任魁的肩膀,笑道:「回去吧,再有兩個多時辰就該去小星樓了,祝你好運!」
兩個時辰后,小星樓前,登上懸空台的九人坐在一邊,其他人則另坐一邊。李豪光和羅炎光作為此次的接引者,此刻也站在一旁。
小星樓外,雜務弟子圍了一層又一層,整個千光樓,除了超出山體的那幾層,幾乎每一層都有人站在白玉石板的邊緣遠遠向最底層的小星樓望來。
巳時一到,千光樓最耀眼的那顆明珠開始旋轉,一道道七彩霞光從天而降,落在小星樓外這些即將拜入千光樓的弟子身上。
除了楊森有些不自在之外,其他人都覺得身上暖洋洋的,一些微弱的隱疾也離身而去。
「此次不知有哪些前輩會出來收徒?」一名雜務弟子羨慕的望著一層層的白玉石板道。
「聽說這次出了個天靈根,說不定那上面的人都會出現!」那上面,自然是超出山體的那三層,那個只有核心弟子和金丹期以上的修為才能上去。
「不用羨慕了,我們還是多做事多發奮,爭取早ri晉陞外門弟子吧!」另一名雜務弟子道。
千光樓內,從下到上共分十層,樓層分明,等級自然也森嚴。最下層是雜務弟子,一般來說都是天賦一般的弟子,只有超過鍊氣期六層,才能往上,成為外門弟子。除了總管事張子鴻,雜務弟子甚至連輩分都沒有,見到上面樓層的人只能叫前輩,不能叫師兄、師叔等稱呼。
外門弟子則是鍊氣期七層到鍊氣期十二層的弟子,分佈在千光樓二至四層,只有成為了外門弟子,才算是千光樓之人,見面才有互相稱道資格。
再往上則是內門弟子,需要有築基期的修為,分佈在五至七層。
而核心弟子則是築基期中的翹楚,核心弟子固然能享受到更多的資源,但身份也不是固定不變的,每年都有升降的變動,人數只有的十二人,主要待在第八層。
千光樓里,只有築基後期才有資格收徒。被築基後期選中的弟子,直接晉陞為外門弟子。被金丹期收做徒弟,立即就有內門弟子的身份,至於能不能成為核心弟子,還要靠自己。
既給人定下目標,也不會讓這個目標顯得飄渺,這就是千光樓設定的激勵制度。
「快看,有前輩下來了!」雜務弟子對樓上的人大多不認識,根本叫不出名字。
「哇,一次下來這麼多個,為什麼我拜師的那年沒有這個運氣!」
「做夢去吧,以你的二四靈根的資質,就算下來一百個前輩也選不到你頭上!」另一名雜務弟子毫不遲疑的諷刺道。
「你……」
天空中,有踩飛劍的,有架飛舟的,有坐葫蘆的,也有騎仙鶴的,這是在展示自己的同時也是在替門派增威。
外門弟子區域,同樣議論紛紛。
「蘇澤師叔才剛剛進入築基後期,竟然也會下來收弟子!難道他不想爭奪核心弟子的身份了嗎?」一名外門弟子詫異道。
「閉關多年的孫飛星師伯也出關了,看來是放棄結丹了!」一名外門弟子指著一名老者道。
任魁也在抬頭仰望,但望的並不是這些築基後期的修士,而是在望著人們議論時的表情,似乎想從這些表情中看出什麼。
千光樓,第九層處突然飛出一人。
氣氛驟然一變,議論紛紛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剛剛還在空中盤旋而下的那些築基後期的修士立即停止了盤旋,直接降在了小星樓外,恭敬的等候第九層飛出的那人。
「見過梅師叔!」那人降下之時,十多個築基後期的修士連同李豪光、羅炎光一起同聲道。
「免禮!」梅師叔道。
任魁抬頭看去,那梅師叔鶴髮童顏,目光熠熠,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老夫梅若禮,十分高興各位有意加入我千光樓!我千光樓也號稱千寶樓,寶物自是不會缺,當然這都要靠實力來取!請測靈石!」梅若禮並未多言,直入主題。
羅炎光收到指示,拿出一塊令牌后,掐上幾道印訣,就見令牌之上shè出一道光芒,照在了小星樓的門上。
大門打開,光芒又從裡面引出一塊透明的石碑。
「來,懸空台挑選回來的在前,其他人在後。一個個按次序來,把手按在上面就行了。檢測完了的人站到另一邊,等候指示。」羅炎光引導著小星樓前的這些人一一排好,最後一句話,則是特別針對排在九人最後的任魁。
其他六人也滿意的對任魁笑了笑,好像無聲的在說:「算你任魁識相!」
最先上去的是風光無限、自信滿滿的李秋山。
整個千光樓都肅靜下來,目光都定在李秋山的手上。
李秋山的手往石碑上按去,石碑立即升起一道一丈高的紅光,與懸空台前一般無二。
「真的是四品天靈根!」
「好,好!」
梅若禮紅光滿面,親自站起來走到李秋山面前道,「掌門師兄近ri有所感悟,正在閉關之中,本人就暫代他收你做親傳弟子!」
梅若禮又看著李秋山身後的周若水道:「我宗向來說一不二,這女娃就拜入我門下,同享內門弟子待遇,如何?」
詢問!竟是詢問!連周若水的靈根都未測,就收其做弟子,這一切僅僅只是為了李秋山!
「好!」
李秋山堅定的點了點頭,回身對周若水笑了笑,周若水亦然。
不單是雜務弟子和外門弟子,連那些個想要收徒弟的築基後期的修士都露出羨慕的神情。但與那些個弟子不同的是,這些築基後期修士的羨慕僅僅只對李秋山,卻不是周若水。
「豪光和炎光做得不錯,豪光賞兩萬靈石、炎光賞一萬靈石!但豪光後續事宜處理不力,罰一萬靈石!」梅若禮道。
「多謝師叔!」李豪光和羅炎光同時道,但受到封賞的李豪光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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