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4章 始作俑者
當然劉曄選擇三傻的理由也不只是如此，說點實際的原因，一方面是三傻現在本身就把持著西北門戶，背後存在著相當強勢的政治力量，哪怕這支政治力量存在著相當的隱患，無法在明面上進行戰鬥，也是實打實不可忽視的強大勢力，另一方面則是三傻現在這情況其實沒啥選擇。
一個有足夠力量，還沒啥選擇的勢力，不是最好的拿來作為棋子使用的玩意兒，哪怕這支勢力的存在對於劉曄而言其實挺噁心的，但足夠純粹的政治家，求同存異這種事情還是能做到的。
畢竟到了這個時候，噶掉三傻和李優，對於劉曄而言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拿來利用，合則兩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而且他和李優合流的話，其實只需要摒棄前嫌就可以了，比和世家聯手的難度低太多。
皇室和世家聯手的話，皇室要出的血太多了，給世家出資源，出人力什麼的，劉曄想想就覺得不對頭，還不如和李優代表的西涼系合流，最起碼什麼都不用出，自己一個點頭，李優都願意在這一方面乖乖靠攏。
當然這裡面最主要的一點在於，其實劉曄不知道王家後面會出多少硬茬，他要是知道現在已經進入青年期的王基，已經出生的王睿都能達到七十二將或者接近七十二將級別，並且待機時間比打了延壽針的皇甫嵩還長，阿黑門尼能發育到接近皇甫嵩這個強度……
外加同時代王家一堆能統帥單個軍團的優秀統帥，往後王渾王敦王導這種同時代的硬茬，在上面這群待機王的時代就能出生併發育好，稍微再往後一些王猛就能在王導的生命周期內發育起來，都不說這期間能上史書的骨幹了，就單說這群看個名字就有印象不是在武廟，就是在衝擊武廟的玩意兒，這可是接下來一百年間三王的主力。
然而這還不算完，再往後直接就進入了各種武廟級別的玩意兒一代又一代出生的時候，為什麼老王家成天死去活來的，還被其他幾個超級豪族接受為同級別的豪門，說白了不就是能打嗎，那不是一般的能打，是超級能打，而且相比於其他四姓，老王家堪稱神經病。
其他四個玩意兒，對於血統很講究，經常是不沾染半點胡人血統，就差在臉上寫上，老子就是高貴，老王家實屬是生冷不忌，情況好了講究一些，和其他「高貴的」四姓聯姻，其他四個玩意兒捏著鼻子給老王家嫁個女兒，但很少娶老王家的女兒。
情況不好了，就會整出來逆天的操作，比方說剛滅門之後，講究個屁啊，有啥娶啥，甚至整出來了太原王氏自己都覺得離譜的操作，比方說太原祁縣烏丸王氏。
是不是沒理解這玩意兒是啥，其實你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行了，真要說這玩意兒實屬是太原王氏嫡系之中的嫡系，但騷操作過頭了，睡了不該睡的人，還生下了頂級強者，只能認了。
實際上除了烏丸王氏，還有鮮卑王氏，不過不重要，老王家逆天的地方在於，他們生冷不忌的同時，在發現自家異化之後，就開始大力反向吸收，然後就又異化回來。
感覺其他四姓就像是看著老王家在做實驗，搞新式融合一樣，覺得王家老猛，但還是敬而遠之，以至於風評極為詭異。
丟開這些一看就很怪的玩意兒，老王家實戰堪稱天人，干架可以輸，全家可以死，但人是一定要打回來的。
四姓之中的大型勢力被老王家創廢，創死的都有好幾個，妥妥的戰鬥機，有一說一，也真就靠戰鬥力，但凡戰鬥力不夠，就這作風早就完犢子了，劉曄私底下支持太原王氏，也進行了調研，但還真就跟其他家族一樣覺得王家有些癲，這種根植於靈魂的癲，讓劉曄擔心自己投資失敗。
沒辦法，就老王家內部的那種作戰思路，劉曄多少擔心這家族一個騷操作就沒了。
怎麼說呢，這不是劉曄一個人的感覺，這是這個時代，以及往後三四百年大家一致的感覺，但最後在王家死死活活的壯大過程中，大家意識到可能也就這麼一個情況了，死看來是死不了，最多慘點。
可現在還沒有經過往後的瘋癲三百年，劉曄怎麼敢將寶壓在三王身上，這不是忠誠不忠誠的問題，這是將三王引渡到蔥嶺圖蘭這些地方，老王家把自己玩死了，誰收拾爛攤子的問題。
未來要是出現這一幕，劉曄覺得自己得從棺材裡面站起來才行。
所以前後思慮了幾次之後，劉曄和劉虞、劉艾等皇室成員商議再三，最後決定支持三傻他們坐鎮蔥嶺，然後加強新州的建設，後期想辦法將新州徹底把持在皇室的手上。
有一說一，劉曄這個思路從戰略上非常正確，如果能將新州把持在皇室手上，考慮到山川之險，益州和雍涼都肯定在手，這麼一整套操作只要穩住雍涼新三地，老劉家的江山其實非常穩定。
可以說，劉曄還真就在當前看不清的局勢之中，給老劉家找到了一條可持續續命的方案。
陳曦死後，若是關東大亂，直接封鎖三關，雍涼益州和新州三州在手，可以坐看關東動蕩，而且手握兩大商路，可以持續性給自家輸血，如果中亞大亂，力挺蔥嶺，以山川之險死死拖住，又是一個坐看天下的局面，可以說只要不內亂，把持著這片地方的老劉家可以長時間續下去。
基於這個思路，劉曄覺得和西涼系這種讓皇室感覺到噁心的勢力相結合也是可以接受的，再說李優和三傻肯定會死，後面的那不手拿把抓！
「文儒？」陳曦一挑眉看向李優詢問道。
李優點了點頭，曹操現在的情況算是將這件事捅上來了，但在曹操將這件事捅上來之前，李優和劉曄在這件事上其實已經合流了。
陳曦看了看周圍的這群人，倒也能理解這等操作所基於的邏輯是什麼，只是這群人真就不擔心以後被反噬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李優很是平淡的說道，「橫豎都要處理，這個處理已經算是最為合適的一種處理方案了。」
「這樣啊。」陳曦看向劉曄，低頭思考了一下，尋思著自己確實是沒有辦法阻攔，而且也沒有必要阻攔這件事，「行吧，按照你們的想法操作，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國家的力量不要下場。」
陳曦一直阻攔的原因就一條，諸葛亮這個級別，他下場和國家下場是沒有區別的的，職位這種東西，你在職和不在職是兩個概念，哪怕諸葛亮真的沒動用國家的力量，但只要諸葛亮還在這個位置上，其他人就不可能不這麼想，所以陳曦一直在勸。
「我不會下場，我所做的也就是按照流程提出了我的建議，經由審定之後進行下發。」諸葛亮緩緩地開口說道，「所有的一切都合乎流程，唯一不合乎流程的，大概就是曹司空沒到長安，而這個問題不在我身上。」
陳曦看了看諸葛亮，點了點頭，確實，這些環節之中唯一有問題的就是曹操沒到長安，但這不是諸葛亮的問題，是曹操的問題。
「需要擬定一下曹昂的封賞。」諸葛亮一副不計前嫌的神色。
「平西將軍吧。」陳曦想了想說道，「可以假節鉞，這樣就可以節制麾下將校，當前先解決阿爾達希爾的問題，過了這個點，想要解決就很困難了，如果不能在喀布爾那邊站住腳，後面真就很難了。」
「居然只是平西將軍嗎？」諸葛亮一挑眉看著陳曦詢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大方一些，直接給個左將軍，這不剛好關將軍升任為前將軍了？」
「怎麼可能。」陳曦撇了撇嘴說道，「給個平西將軍都是因為現在的情況必須要給曹子脩一個可以招撫動用大軍的官職，否則直接擢升這麼多，官僚系統怎麼看都是個問題。」
父親是三公，兒子就是三公，這叫做世卿世祿，漢朝能玩這種的家庭很少，甄家位列豪門的關鍵除了有錢，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在於，甄家世襲兩千石，哪怕這個官職是虛職，職級在那裡，配合上足夠的錢財，那也是實打實的大殺器了。
察舉制雖說有著很大的問題，但察舉制起碼不會出現你是高官，你兒子就能繼承你的官職，就算真能繼承，那也不是因為你是高官，而是你兒子真有能力，否則，進步個啥啊！
所以前將軍是不可能的，哪怕陳曦再怎麼希望曹昂勢力奮勇向前，也不可能給一個前將軍，那職級真要說也就比三公低了半級罷了，事不是這麼做的，給個平西將軍都是看在只有重號將軍才能在職級上壓過那群人，不會陷入無法指揮的困境。
職級這玩意兒，不是隨便給人的，組織有組織的規定，哪怕是最低級的重號將軍，那也是脫離了雜號將軍系列的高位了。
「按照這個通知太尉和公主吧，讓他們審定完就傳信給曹子脩那邊，希望別再出事了。」陳曦嘆了口氣說道。
「以後就都這麼處理？」李優追問道。
「我很少改我的規則，第一個這麼處理了，後面的都這麼處理吧。」陳曦頗有些唏噓的看著李優，按照這個處理方式，某一天李優也得面對這個問題，不過李優應該也不在乎，他早就等著那一日了。
只能說人與人真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李優這種傢伙早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早十年就知道肯定會有這麼一天。
這種陳曦勸不了，也沒辦法勸了，等著最後的結果就是了。
「給，這個是曹氏發來了另一份資料，是相關建設的，先到我這邊，但我覺得還是需要你審定，我倒是能看懂，但無法確定這東西有沒有這個效果，需要你進行審核。」劉曄將一整套非常詳實的報告遞給陳曦，這是作冊內史的任務之一。
「相關建設的報告？」陳曦有些好奇的看著劉曄遞過來的這套資料，一邊接過一邊隨口說道，「這可真的是難得了，我還以為曹氏會一直走掠奪的路線，現在換了一個人，可算是明白該做什麼事情了。」
陳曦其實並不抗拒走掠奪路線，但掠奪這玩意兒就跟黑道修真一樣，是有上限的，你不搞建設，全靠掠奪的話，東西也就這麼一點，上限就那麼高，遲早內卷卷死，想要突破這個上限，還得靠建設。
早先曹操修赫爾曼徳河搞灌溉區的時候，陳曦就挺滿意的，因為這是長久之計，結果曹操就修了一個開頭，後面就不修了，陳曦也沒辦法，沒想到這還有後面的計劃，這得看看。
一邊翻看著桑家、李家、王家集體提報的資料，一邊應對自己大腦之中對於錫斯坦地區的歷史印象，很快陳曦就確定了這份報告的可行性。
「這三家都調研完了啊，而且看這份報告的紙質，有幾年了吧，沒想到現在才提交，老曹在位的時候，居然將這種玩意兒一直壓著。」陳曦帶著幾分唏噓開口說道，「果然換人之後，還真有可能改變新的風氣，告訴曹昂那邊，我可以給這個東西背書，但需要這三家人按照這個計劃去建設，告訴他，這東西如果搞砸了，或者誆騙百姓，那曹氏就回來吧。」
這個計劃是桑家、李家、王家實地調研了錫斯坦荒原和赫爾曼河流域之後構建的水利改造計劃，按照三家人的論證，以他們的技術改造這片地方，錫斯坦荒原應該可以成為十幾萬平方公里的大型灌溉區。
這歷史上發生過的事情，薩珊波斯人在錫斯坦地區的建設，使得十四世紀之前，這片地方一直是大型灌溉區，甚至是糧食重要的產地，後面嘛，戰亂毀了，徹底救不活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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