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以往情深
仍氣咻咻坐在一樓客廳的喬忠鑫,看見喬希扶著紀晚澤一起下了樓,剛在雲麗瓊跟紀方馨藍的勸撫下略緩和些的臉色,一下子又黑了起來,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紀晚澤罵道:「你個混賬小子在外邊玩女人還有功了?還讓小希伺候著,你倒有臉了?」
雲麗瓊忙是拉道:「行了,老喬,晚澤不是還病著呢嗎?小希不照顧著怎麼辦?你也是,腳底下沒輕沒重的,不知道姑爺本來就有傷嗎?」
喬忠鑫冷哼了聲,沒好氣道:「誰知道他真病假病,真傷假傷,怎麼平日養小三時,倒是精神百倍,沒病沒災的,這一出事,他倒還先病了?別不再是裝的吧?還不是就知道咱家小希心眼好,專就拿捏著她會心疼呢,旁的事不長進,倒知道出了事,怎麼博同情,靠女人撐腰了……」
喬忠鑫這麼陰陽怪氣地一說,一旁的紀方馨藍終是有些捺不住了,兒子做出這樣的事,她心裡也恨,可到底看他剛剛疼成那樣還是會心疼,這會兒過去了半天,看著紀晚澤的臉色依舊慘白著,心裡更是有些難受,喬忠鑫這麼一鬧,她終於有些忍不下去了。
「親家,晚澤是不是真病了,醫院都有診斷記錄的,這事可做不了假,而且我聽說,當初受傷時也是陪小希在外婆家那陣兒鬧的,到底是真是假,這事小希心裡應該有數,這混小子做錯了事,是我們紀家教子不嚴,對不住您們喬家,可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小希人家自己也表態了,咱這話可就別說的再難聽了,晚澤再有多少不對,他打小也不是那會使心眼的孩子,更不是個吃軟飯,靠女人撐腰的,更何況,這次的事到底也沒報紙上說得那麼熱鬧,晚澤就是一時糊塗,現在也知道悔改了,咱當長輩的,就不能再給個機會么?親家公,您也是男人,男人年輕時,幾個這事上一點兒錯不犯的?這事您心裡最有數,您說是不是?」
紀方馨藍這麼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還瞟了眼一邊的雲麗瓊,喬忠鑫跟雲麗瓊臉色一時都是一變,氣氛瞬間變得萬分尷尬了起來。
喬忠鑫夾槍帶棒的這樣一番話,本是說的紀晚澤有些難堪,可是此時此刻,斷沒他還嘴的道理,只得悻悻地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哪知道母親這麼一向沉穩的人,這會兒會捺不住說出這麼一句,他一下子覺得更加不知所措了起來,感覺到身邊的喬希握著他手臂的手也有些發僵,明知道此時他開口就是錯,卻也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媽……岳父說的對,這麼點兒小病不值當還讓誰照顧的……是我嬌氣了,那什麼,您們都別生氣了,所有的事全都是我的錯,你們怎麼罵都是應當的,就是……公司里這會兒有些狀況,我得馬上回去一趟,您們再教育我,等我處理完公司的事,回來再說……好么……」
聽說新采有狀況,喬忠鑫僵著的臉抽了下,一揚眉梢,冷聲問紀晚澤,「公司出什麼狀況了?跟你這次上報紙的事有關係?」
紀晚澤歉疚道:「是……我沒想到我個人的事還會對公司的銷售造成影響,爸,我現在就回去處理,一定用最短的時間,把所有這些事都處理好。」
喬忠鑫冷哼了聲,臉色依舊黑著,倒也是點了點頭,沒再說別的,可眼看紀晚澤往外走,喬希還跟在他身邊,不禁又有些惱了,大聲喝道:「小希,你跟著他幹什麼去?他去公司,你也去?」
喬希轉回頭對著喬忠鑫點頭道:「是啊,爸,晚澤的情況我最清楚,他的病醫生診斷的時候跟我說過,如果護理不好,造成筋膜壞死,甚至與可能有生命危險呢,他後邊每小時還都要敷一次葯,我跟著他,方便照顧下。」
「胡鬧!你跟我站住!」喬忠鑫頭一次對喬希這麼疾言厲色道:「就當他真有病,病的要死了,那也給他找醫生,找護士跟著,用不著你,現在什麼時候啊,媒體的人都盯著他呢,你是準備給他一起露臉是怎麼著?」
喬希遲疑了下說:「爸……晚澤跟媒體約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呢,我跟他從地下車庫下車,直接進公司,不會讓媒體的人盯上的,您說找醫生護士,現在不是也來不及嗎?」
「那也不行。」喬忠鑫皺了下眉,揚聲道:「那個誰,牟陽,你跟著他一起去趟新采,一是照顧著點他身體,二來也看看媒體那邊,你有沒有辦法幫他應對下,現在這時候,小希最不宜露面。」
牟陽之前一直沉默地坐在半邊,聽見喬忠鑫的話立即站起來點頭說道:「好的,喬伯伯,那您也注意點兒身體,我陪紀總去新采。」
紀方馨藍趁空也站起來告辭,「親家,我跟著送晚澤過去再走,這事都是我們的不是,您別再動氣了,好好休息,那我們就先走了。」
喬希還是有些遲疑,依舊挽著紀晚澤的手臂沒有鬆開,而紀晚澤雖然因為剛才喬希突如其來的那番話,在他心裡激起了難以形容的波動,此時此刻一會兒也不想和喬希分開,但是,岳父的態度,和他擔心的問題去也讓他迅速的冷靜了下來,忙是握著喬希的手捏了捏小聲說道:「小希,我沒事,那……我處理完公司的事就回來,你……剛才沒說完的話,我還等著聽呢,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今天一上午,你也是累壞了……」
看紀晚澤也這樣說,喬希只好不再堅持,拿了葯跟牟陽交代了幾句,便送他們出了門。
回到家,看父親跟雲麗瓊兩個人都在沙發上呆愣著,她心裡愧疚,走過去,蹲在兩人跟前,柔聲道:「爸,雲姨,真是對不起,讓您們為我的事操心了,都沒能出去好好玩一趟,對了,小望呢?」
雲麗瓊面色緩了緩,拉著喬希在她跟喬忠鑫中間坐下,才說道:「小望跟著你羅叔叔一家走了,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也不想讓他參合進來,小希,我跟你爸其實沒關係的,只是心疼你,出了這樣的事……你真的確定還要和晚澤過下去么?」
喬希靠在雲麗瓊的肩頭點了點頭,「雲姨,其實這些事對您們來說可能很突然,但是對我來說已經幾乎是完成時了,晚澤跟……杜樂淘的事,我以前就知道,其實,說起來,倒是我拆散了他們的,當初我跟晚澤還沒結婚前,他一直在追杜樂淘,只是兩個人還沒正式在一起,後來他家裡出了事,他回國就立即跟我結婚了,結婚後又和杜樂淘遇到……反正總是些陰錯陽差的事,若說晚澤有錯,我也並不是沒有的,不說當初結婚前並沒弄清楚晚澤的情況,就是只說結婚以後……我其實也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做個妻子……」
雲麗瓊嘆了聲,還沒來及說什麼,喬忠鑫便氣沖沖地開口道:「小希,你說你這性子到底隨了誰,怎麼這麼軟弱呢?還什麼事都往愛自己身上攬,紀晚澤當初有女人,那他自己當時怎麼不說?他要是說了,我憑什麼把你嫁給他,還幫襯萬信那一把?合著好處還都讓他得了,我這麼好的閨女給了他,他們家的企業也沒事了,回頭他來一句,他結婚前心裡有人,這事就成了你的不是了?不是爸這會兒還非要呲達你,這樣的丈夫,你還當寶似的捧著,你到底是圖個什麼?他心裡已經有了別的人了,咱還跟他幹什麼?離婚,憑你的條件,什麼樣的找不到,何必非跟他耗著了?」
喬希抿了抿唇,無奈地解釋道:「爸,晚澤也沒您說的這麼不堪,當初他不說,有他的原因,除了我公公的要求之外,還因為那個時候,杜樂淘也並沒有跟他在一起,好了,爸不說這些事,我都這麼大了,您說的這些我心裡都有數,我今天正好也有些別的事想問問您。」
「別的事?」喬忠鑫蹙眉,「眼下還有什麼事,比你跟紀晚澤的事還要緊的?」
「我想問問,我媽媽當初的事。」喬希說道。
雲麗瓊聽了忙是站起來道:「呃,你們爺倆兒說話,我去廚房看看,讓黃阿姨準備點兒吃的,這回來光是忙乎了,都還沒吃東西呢吧?」
喬忠鑫眉頭依舊是鎖著,倒也對雲麗瓊點了點頭道:「讓黃姨做幾樣小希愛吃的,我跟她去書房,飯好了喊我們。」
喬希起身抱歉地對雲麗瓊笑笑道:「雲姨那麻煩您了。」這才跟著喬忠鑫進了書房。
在書桌後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喬忠鑫才綳著臉,有幾分戒備地開口道:「小希,你想問你媽媽什麼事?」
喬希遲疑了下,開口道:「爸,當初媽出事的時候,我還小,只知道她撞了車,其他具體的都不清楚,後來漸漸聽別人說起一些才知道,媽媽當時是開車撞了人,而且對方一死一傷,是不是?」
喬忠鑫一愕,沒想到喬希要問的竟是這個,他略忖了下說道:「是,對方是夫妻倆,丈夫是司機,救護車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妻子受了很嚴重的傷,當時的診斷是,脊椎第六七節完全錯位造成了神經損傷,應該是下半身完全癱瘓了。」
「他們是不是有個兒子,那一年只有兩三歲,我記得後來我專門去找那一年的報紙和雜誌,因為那幾年,正是您創建完金諾發展最好的時候,媒體本來就對您特別關注,有一張報紙上因為這事跟您有關,就特別報道了那起車禍,還登過那家人的全家福,我記得,照片里是夫妻倆抱著個小男孩兒的。」喬希又問道。
喬忠鑫擰著眉頭吸了口氣,「小希,你什麼時候還特意找過那時的報紙,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就好了,而且,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你怎麼又想起打聽這些了?」
「爸,當初的報道,只說辛某一家,沒提具體的名字,我只記得說過那丈夫是個醫生,妻子是個護士,我現在就想問您,您知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叫什麼?是不是叫辛鵬?」
喬忠鑫驚訝地看著喬希,有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會兒才揉著額角似乎仔細地想了下回道:「辛鵬……辛鵬……好像應該是這麼個名字。」
喬希臉色變了變,低頭沉思了會兒,才又問道:「爸,那當初的那件事,善後都是怎麼處理的?咱們對辛鵬和他媽媽都做了什麼補償?」
「補償?法院判賠了8o萬給他們,咱們又額外多給了4o萬,事後,我曾經登門特意去道歉,但是被人家給趕了出來,之後,就再沒聯繫了。可是……小希,你到底想起什麼,打聽這些事?這都過去二十年了,怎麼,辛家的人現在有人去找你么?是找你要錢么?」
喬希臉色有些發白地看了看喬忠鑫,咬著唇沉吟了會兒,說道:「爸,那個叫辛鵬的男孩兒現在是我同事,我無意中看到他錢包里的一張老照片,覺得跟我曾經在報紙上看到那張全家福很像,他家的情況也跟我隱約記得那些不謀而合,可那會兒是在外婆家那邊,我之後還一直沒來得及和您確定這件事,而且他一直對我很照顧,我當初就想著,這些事也許只是巧合,老天讓他跟我成了同事,大約是想讓我能有機會替媽媽來補償他們的,可是,我現在忽然覺得,也許這些並不是巧合,而是辛鵬有意為之……」
喬忠鑫臉色驟然一變,從椅子上騰地站起來,一把拉過喬希緊張道:「小希,你什麼意思?你說這個叫辛鵬的孩子是故意接近你?他有什麼目的?是想要錢,還是想要報仇,他對你做什麼了?」
喬希搖了搖頭,「爸,辛鵬什麼也沒對我做,甚至他對我非常好,曾經一度……他還跟我說……他喜歡我……我心裡對他有愧,在外婆家那陣兒,他不止一次地對我說過,他喜歡我,說的次數多了,我那時甚至曾經想過,反正晚澤心裡也有喜歡的人,要是……要是辛鵬真的是喜歡我,我就離開晚澤跟他在一起,好好照顧他和他家裡人,算是對他的補償,也是給媽媽還債,可是……後來我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可笑,我跟晚澤的婚姻開始的已經有些荒唐了,不應該再繼續以婚姻為代價來荒唐下去,於是……我就跟他暗示了,我只當他是弟弟,沒有其他的可能,然後在心裡想,我一定找其他的方式來補償他……」
喬忠鑫臉上一時既是茫然又是焦慮,搓著手,萬分凌亂道:「這……都什麼情況?他什麼意思呢?想把你娶到手,然後……虐待你,以此來報復?小希,你可千萬不要衝動,紀晚澤雖然混賬,但他對你也是真的還算不錯,這個辛鵬什麼的,他這麼別有用心,你不能上他的當啊。」
「爸……」喬希搖頭,「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晚澤現在的事,讓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些事是有人在算計他,他說的那個鄧驍祺跟他結怨,不過是我去外婆家那時的事,那個人即便要害他,手裡也根本不可能有晚澤很多年前和別人的照片,拿著那些照片的人,一定是盯了晚澤很久了,可是……晚澤跟杜樂淘以前也是認識的,如果故意要讓人誤會,拍他們之前的照片,恐怕更有效果,可現在的照片卻又全是晚澤和我結婚之後的,我就在想……這個人盯上晚澤,如果是在我們結婚之後……那……是不是,根本是因為我?」
喬忠鑫驚愕地瞪著喬希許久,才難以置信地說道:「你的意思是,現在的事都是辛鵬一手策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