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兄弟同心

還在無菌的重症監護室，每天探視的時間非常有限，家人的關心那麼多，大多只能藏在心裡，隔著那厚厚的玻璃每日觀望。

最初幾日，大家輪流進去，後來的時間，便都留給了何文珊和戰荳荳。男人不善表達，進去了也只會默默站著，女人大多感性，有著那麼多想說的話，對於醫生所說的喚醒而言，更加適合。

而夏非寒，則每日晚上守在夏致房間外，隨時等待著他好轉的消息。

這已經是夏致昏迷的第六日。戰荳荳坐在他的床邊，輕輕拉著他還在輸液的手，溫柔的撫摸，緩解輸液造成的腫脹。

那種心痛，那種心碎，在這幾日已經很好的被掩蓋起來，戰荳荳不想在夏致面前流露出悲傷的情緒。夏致哥哥是溫暖的，一定不喜歡她掉眼淚，他喜歡的，就是陽光而歡樂的她。

「夏致哥哥，快醒來好不好，你都睡了好幾天了。你以前不都說，愛睡懶覺的都是小豬么？你現在可也是養豬的節奏哦。」

「夏致哥哥，今天都已經是除夕了哎，再睡就是一睡睡一年了。晚上沒有你給我發跨年簡訊，我這一年都開不了好頭怎麼辦？大家都在等著你呢，沒有你，都沒有年味了……呵呵，你的味道最好了……」

「夏致哥哥，我哥和我姐都回來了，剛才來看你的，不過我沒讓他們進來哈！開玩笑，能夠陪你的機會這麼搶手，我怎麼能讓給他們對不對？」

「我姐又懷孕了……國外就是好啊，沒有獨生子女政策。呃，我們現在單獨的也可以生二胎了對不對？不過估計我還是比不過我姐的哈。」

「我哥那小子又把女朋友帶回家了，這是想搶在我們前頭的意思么？那可不行，我們畢業就訂婚可是已經排好的，我堅決不會讓他插隊的，到時候氣死他怎麼樣？」

「小段子，啊就是段逸軒前兩天也來看過你了，夏叔叔和阿姨都見過了，也對他很滿意。立秋真是好順利好幸福啊。你看我追你那麼久，好不容易追到手，你也該讓我得瑟得瑟啊，怎麼能就這麼睡著了把我晾下。你是怕我太得意太驕傲嗎？怎麼會呢……」

「今天謝芸嫣已經被她家人接走了，放心吧，她沒什麼大礙，只是手臂骨折了……呃，我知道你那麼好心，肯定是不會恨她的，可是我怨啊，她害的你吃苦，我心疼。所以，如果你不想她以後被我修理的慘兮兮的，你趕快來勸勸我吧，不然我小宇宙一爆發，哼哼，衝到美國我也會把她揍一頓。哼，你看看，我就說我要一直呆在你身邊，才能好好保護你掃除那些狂蜂浪蝶吧……以後可不準說我亂吃醋啊。」

「夏致哥哥，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你么？因為你笑得好像一朵花兒一樣……呵呵，你笑起來，好像太陽一樣，整個人都會很溫暖，讓我好喜歡。你再笑一個給我看看好不好？」

「小時候，只有你一個人把我當女孩子看，寵著我，哄著我，照顧我，你說這樣的好男人，我怎麼會不喜歡對不對？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所以你要快點醒來知不知道……你也知道，我耐心不好的嘛，你也知道，我現在可是漂亮大美女一個，追我的人都要從醫院排到後橋了。不止我要有危機感，你也要有啊……」

……

戰荳荳和夏致溫柔說著話，臉上帶著笑，聲音也輕快，可是眼淚卻一直不斷，簌簌的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淡淡的影子。看著病床上的夏致，她心痛的無以復加，只期待奇迹能夠降臨，她願意用任何一切來換。

病床外的巨大玻璃上上，響起輕輕的指節敲打聲。戰荳荳淚眼婆娑的看了一眼，是夏非寒提醒她探視時間已經到。

戰荳荳握緊了夏致的手，聲音柔和略有點哽咽：「夏致哥哥，時間又到咯。等你恢復了，我一定天天陪你好不好？我要先出去了，非寒哥哥會在屋外陪著你，你不要覺得孤單。加油哦，我們都在等你。」

出門，慢慢脫下無菌服，對著夏非寒，傷心落淚。

夏非寒默默看著她，很想伸手擁抱，但終於還是化作內心一聲嘆息，如同夏致平常一樣，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髮。

相愛的人就在眼前，卻只能將感情隱忍。明明很想衝進他的懷抱，好好的哭一場將內心的悲傷和擔憂宣洩，卻只能就這樣安靜的站立。

沒有商量的兩個人，只是某一刻的眼神相會，就了解了對方心中所思所想，並認同對方的決定。

因為他們，都是如此的在意夏致，在意親情。特別是在生命面前，他們都願意為了對方，為了自己所在意的人，犧牲自己的幸福。

因為他們知道，對方會懂。

或許有一日，他們的感情能夠撥開雲霧見青天，但絕不是此刻，夏致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時候。

他們的保持距離，不只是因為怕在家人面前露餡，不只是因為不想在夏致面前再添愧疚，而是因為，一旦此刻堵著情感的防線破了一絲小口，他們怕會控制不住，就此決堤。

「去吧，戰毅在樓下等你。」夏非寒貪戀的摸著她的腦袋，這是他所能做的最親密的肢體動作。忽然明白夏致為什麼這麼愛這個動作，因為，手掌下的戰荳荳，乖巧的如同一隻小貓咪。

「嗯，你也別太累，注意休息。」戰荳荳乖巧的點點頭，心疼的看著憔悴的夏非寒。守夜這樣的事情，是最令人疲勞的，連續幾晚下來，連精神體力一向超好的夏非寒也有了疲態，但他依舊堅持。

別人只以為他是兄弟情深，戰荳荳知道，他還懷著深深的愧疚，如同自己一樣。自虐式的付出，能讓他覺得內心稍微好過一點。

「非寒哥哥……」戰荳荳移步，又回頭，漂亮明媚的大眼睛含著水霧，咬著唇角，微微扯出一點笑容：「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夏非寒愣了一下，點頭，同樣回了她一句：「放心吧，夏致，會好的。我們，也會好的。」

送走戰荳荳，夏非寒在巨大的玻璃前站定，在這裡，可以清晰的看到夏致的情況。各種儀器的數據，在醫生辦公室也隨時有人盯著，每一項數值的非正常變化，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夏非寒無言，看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容顏，沉默，難過。這個只比自己早了那麼兩三分鐘出生的傢伙，一直表現的像個真正的哥哥，禮讓他，寬容他，愛護他。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他們完全就當彼此是自己的影子，少了一個，便如此的不完整。

你要醒來啊……夏非寒伸出手掌，貼著玻璃，從他的視線過去，他的手掌正好是覆蓋在了夏致的手上。

他的個性決定了平時不會和夏致有什麼親密的互動，但是誰都不會否認，他們是多麼好的兩兄弟。從小到大的形影不離，兩個人從來沒有爆發過任何口角，上學也依舊選擇了同一處地方，對家族事業更是互相謙讓……他們之間的好，已經不需要刻意用言語和行動來表示。

同時愛上戰荳荳，這估計是他們兄弟倆之間，第一次不可調和的矛盾。愛情的排他性，決定了兄弟倆之間必然有一個會是失意者。夏非寒矛盾了這麼多年，一直下不了決心，也是害怕，自己開口后，不管戰荳荳選擇誰，兄弟之間都會出現罅隙。

好兄弟，醒來吧……夏非寒心中再次默念。如果可以交換，他寧願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如果，夏致這樣的沉默，是對他橫刀奪愛的另一種抗議，那麼，他願意放棄自己的幸福，讓出戰荳荳。

可是，人可以讓，感情可以讓嗎？愛情不是物質，是太主觀的東西。

夏非寒痛苦的看著夏致，心中好像被剜了一塊。身為雙子星，他比任何人都更加能設身處地的體會夏致的痛苦。他希望夏致此刻昏睡著，這樣的話，至少他不會感到疼痛；可是他有那麼迫切的期待夏致能夠醒來。

夏非寒的視線一動不動的盯著夏致，注意著他的任何一點變化。他和每個人一樣，都在期待著同樣的奇迹到來。

時針轉過一圈又一圈，夏非寒卻依舊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窗戶外忽然開始響起了無數的爆竹聲，絢麗的煙花將黑色的天空印的五彩斑斕。

新年到了吧。

手機忽然響起。獨特的鈴聲，讓夏非寒的視線，第一次從夏致身上移開。來自戰荳荳的簡訊，短短几個字，卻讓他百感交集。

「新年好。我愛你。」

男兒有淚不輕彈。夏非寒鼻子微微有點酸，回了兩個字：「一樣。」

然後把所有的簡訊都清空。

做完這些，他才又抬起頭，看著病床上的夏致，輕聲：「新年快樂。」

似乎是對他的回應一般，喧鬧的爆竹聲中，夏非寒卻忽然聽到了嘀嘀兩聲異響。而與此同時，某個監視器的屏幕上，也出現了紅色閃爍的數字。

－－－－－－題外話－－－－－－

發現一個大秘密……第一次那幾章小哥和荳荳那啥的，單訂數量比平常的多了三分之一！你說你們這群沒節操的潛水的妞，是專挑精華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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