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4 壓力比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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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經不相信一見鍾情這東西,因為在她的「一見」中,一般不存在「鍾情」,只存在「健忘」,更甚者,如果她結婚,婚禮的第二天恐怕就不記得自己老公是何許人。如果她的老公是藍斯那樣完美的男人,萬一丟掉了,她會七竅暴血,再把自己挫骨揚灰。
她的失憶症曾經醫治過一段時間,病因複雜,心理醫生說,屬於心因性重度失憶,現在已經恢復至輕度。而腦科醫生說,大腦中還有積壓著很多細小的血塊,壓迫腦神經,這些血塊分佈不均,有的可能會消失,有的可能要跟隨她一輩子。
她恐懼動手術,更恐懼繁複的醫治過程,所以她成了一個「諱疾忌醫」的壞病人,更重要的是,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習慣,是最可怕的。
因此,如果真的要結婚的話,她面臨的頭號問題就是動手術!
這事兒,打死她都不幹!沒得商量。
陽光晴好,從司徒集團旗下的那棟銀色住院部大樓的玻璃窗上反射下來,刺得佩琪頭暈腦脹。她太了解自己的身體,這不是陽光的緣故,而是昨晚睡眠嚴重不足導致的。
打開車門,她略緩了緩神,才從副駕駛上提下便當。
姣好的身段,華麗的禮服,驚艷的容貌,她永遠都能在瞬間,吸引周圍所有人的眼球。
無論如何,她都應該感激母親留給她的這副好皮囊,當然,她也應該感激那位從未謀面、且從沒有盡過半點責任的父親,這世上,可是有人為了良好基因在精*子庫門前擠得頭破血流,她這輩子不勞而獲地,也就這外貌了。
佩琪進入醫院大樓,進入電梯,她在一群身穿病人服和家屬群里,顯得鶴立雞群,電梯扶搖直上,她頭暈地忙扶住電梯,從光可照人的電梯壁上,看到自己有些蒼白的臉色。
大概……是粉底塗太厚的緣故吧。
穿過走廊,她連番做了幾個深呼吸,逼迫自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走廊上是病人,家屬,醫生,護士,儘管人來人往,卻異常寧靜,這家醫院的服務是頂級的,外婆在這裡被照顧得無微不至,她付出再多代價也值得。
幾個面熟的護士對她熱絡地打招呼,「佩琪,早安!」
「早安!」她微笑應著,心裡卻並不舒服。
每當一個陌生人喚她時,她總莫名地感覺,好像ta上輩子就知道她是佩琪,而她卻服用了孟婆湯,忘卻了前塵俗世似地。
她當然不姓佩,但是這個名字就印在她的身份證和護照上,沒頭沒腦的記憶力一樣,單單一個名字,佩琪。
正如她噩夢所證實的,她的母親,曾經是一位著名的芭蕾舞者,她的那些獎盃至今仍被外婆當珍寶一樣收藏著。
她叫做梅依依,跳樓自殺的原因不詳,佩琪卻兵沒有見過她在舞台上跳舞的樣子,只記得,她的舞衣是在下墜之後綻放的。或許,她看過,但也全部遺忘了。九歲之前的一切,是空白。
她曾經自告奮勇讓自己更名叫梅佩琪,但是,外婆說,她的父親並非是個絕情的人。
這並非絕情的人——她的父親,據說是個有錢有勢的大人物,對其姓名、年齡,身份外婆緘口不言,均無從查證。
外婆說,不讓你知道,不讓你去了解,是一種保護,是一種福氣。
佩琪聰明如斯,豈會不明白。言外之意,他的父親家庭複雜,不允許她進入罷了。她還稀罕知道呢!
從她受打擊失憶開始,吃穿住用都是精品,雖然外婆不說,但不難猜到,是父親供給的。
直到她工作,她的收入大把大把的存進外婆的戶頭上,她才讓那位神秘人停止供應。
半年前,外婆的身體出現狀況,多年積壓的老毛病,又成了癌症,久治不愈。佩琪存進戶頭的錢又流水似地,都拿去支付醫藥費,漸漸變成了負數。
她把家裡能賣掉的東西全都變賣乾淨,房子也一併賣掉,連一張床都沒有剩下。
當然,她是個樂觀的人,她時刻準備著外婆能康復出院,並在舊居民樓里租了一間便宜的房子,還有那部足以為她洽談撐起門面的陽光一樣明黃色的小車,幾件夠換洗的衣服,幾雙夠走路的鞋子,一個手提包,一部堪比她第二個大腦的定製款手機。
而她的夜宿點,要麼是外婆的病房,要麼是酒店包房,還有可能是車裡,那個租屋,她是不敢一個人睡的,她害怕噩夢驚醒時,身邊沒有人。
但是,半年過去,外婆的病絲毫沒有起色,人老之後,身體機能下降,醫生對此都束手無策。
外婆總是對她說,活著就如沉在火中煎熬,倒是不如死了痛快。
如果花錢能買壽命,佩琪寧願去借高利貸讓她再續百年。但這樣的話,她不敢說,她怕外婆會流淚。
走向外婆的特護病房,主治醫生正走出來。
這個清秀男人有一頭時尚的韓式短髮,臉色因為平時鮮少見陽光而蒼白,雙眸狹長,顯得整個人氣質憂鬱,活脫脫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天使。
但是,他堵在門口的優雅不羈的姿態,讓他看上去更像時尚模特。
他,當然不只是醫生,還是投資這家醫院的司徒世家的二少爺司徒以塵。
昨天晚上的時尚酒會他也沒有被落下。那些顯赫世家的二代們,都被佩琪邀請了去,也得益於他的關係。
空前盛大的場面,讓雜誌的母夜叉艾拉目瞪口呆,直將她這個廣告部統領誇得天花亂墜,並說她應該光榮晉陞,可她能晉級到什麼程度,卻連個實在的職位都沒有。
她的失憶症,一直是一步登天的最大障礙,能坐上廣告部那把舒服豪華的真皮高背椅,她已經嘔盡心血。
「佩琪,外婆的狀況不太樂觀,她要對你說遺言,你做好心理準備吧!」司徒以臣拍拍佩琪的肩,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早餐便當。
「你昨天不是也這麼說嗎?」她有錄音文件的。只要進來醫院,她的手機就調到錄音,一直錄著,生怕會遺漏任何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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